女人的臉色很難看,神情愧疚:“逸邇,當初你爸爸非要和我爭你的撫養權,有很多實情他並沒有告訴你,媽媽並不是故意不要你的。”
“爸爸他根本就沒必要詆毀你,因為你根本不值得,而且就算撫養權歸你,我也照樣會站在爸爸這邊。”
顧逸邇的話毫不留情,恨不得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化成一把尖刀,狠狠扎進女人的心髒。
直至將她傷得鮮血淋漓。
女人苦笑了一聲:“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不願意原諒我。”
顧逸邇冷漠的看著她:“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去騷擾哥哥,就算你怎麼迂回,我也不會同意和你見面的。”
“她是那女人帶過來的兒子,不是你的親哥哥。”女人略微皺眉,“逸邇,你不要被他們母子給蒙騙了,媽媽的公司是留給你的,你爸爸的公司也是留給你的,你決不能讓外人拿了去。”
顧逸邇語氣裡帶著點不可思議:“現在到底是誰是外人?誰是我爸爸的妻子,你還搞不清楚嗎?”
“就算那女人嫁給了你爸爸,她也終究是外人,她的兒子都不姓顧,更加是外人,你和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你要記得這一點。”
顧逸邇笑了:“你和我不是,你和你那個奸夫才是。”
“逸邇。”女人頓了頓,眼圈有些紅,“我和那個男人已經斷幹淨了,你能不能原諒媽媽犯過的錯,好好跟我說話呢?”
“不能。”顧逸邇語氣堅定,“殺了人坐了牢就能洗清殺人的罪孽嗎?吸了毒進了戒毒所出來後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諒嗎?出了軌傷害了這個家,一句斷幹淨了就能彌補上之前造成的傷害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女人愣在了原地,啞口無言。
女人似乎失去了辯解的力氣,隻能低著身懇求道:“逸邇,我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現在我也很後悔,如果你和爸爸能夠給我一次機會的話,讓我重新回來,回來彌補你們好不好?”
顧逸邇退後了一步,反問:“你找小三出軌,現在是反過來要當小三嗎?”
“真正的小三是你那個後媽!”女人忽然惡聲吼道,“你以為你爸爸就是什麼好人嗎?早在我們和他離婚前,他就跟那個女人勾搭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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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的護士皺眉提醒女人保持安靜。
女人平復了一下心緒,再次柔聲道:“逸邇,你還小,有很多事你不懂,媽媽是愛你的,所以才想要和你爸爸重新在一起,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顧逸邇嗤笑了一聲:“那我問你,你找其他男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我會難過?”
女人張了張嘴,心虛道:“逸邇,我知道,但是…”
這句但是後,再沒有下文。
可顧逸邇能猜到但是後的很多話。
但是你比不上婚外情帶給我的愉悅。
但是你沒有我自己的人生重要。
但是你阻礙了我尋求幸福的機會。
很多但是,是她紅著眼躲在角落處看父母大聲爭執時,眼前的女人脫口而出的話。
“顧沂源,我已經不愛你了,我不想騙你,這麼多年了,咱們的感情早就消磨殆盡了,直到我遇見那個男人,我才重新找回戀愛的感覺。離婚吧,這是對我們而言最好的結局。”
曾經恩愛,而後兩相厭,最後當面說出愛上他人。
婚姻徹底破裂。
高傲堅強的父親,以鐵血為這個家鑄成一道堅實的壁壘,供她無憂無慮的長大,卻由母親親手用刀子從裡割開血肉,決然離去。
顧逸邇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在她心中那個能打倒一切,高大魁梧的父親那瞬間兵敗如山倒,頹然坐在沙發上,捂著額頭,用沙啞的聲音妥協道:
“離吧。”
她的母親贏了漂亮的一仗,留下這個殘缺的家。
直到高阿姨漸漸將她和父親的傷痕漸漸治愈。
她無法原諒眼前這個女人。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擦過女人的肩,決絕離去。
女人站在原地,伸手擦掉了眼角處的淚水,又從包裡拿出化妝鏡檢查自己的眼妝是否完好。
她舒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直到走到其中某間病房。
打開門,年輕的男人頭上裹著紗布,正在玩手機,見她來了,抬了下眼睛便又把目光挪回了手機:“來了啊。”
“還好嗎?”
男人皺眉:“你看我這頭,能好嗎?不就搶他一樁生意,至於找幫人把我打成這樣嗎?”
“你何苦和人爭,反正我養得起你。”
男人翻了個白眼:“你每個月能給我多少錢啊?你手裡那包二十幾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買了,我跟你要個五萬塊你還要問清楚我拿去幹什麼,難道我還沒你的包重要?”
“愛馬仕能陪我進棺材,你能嗎?”女人笑了。
男人勾了勾唇:“寶貝兒,之前咱們不能都發過誓生同裘死同穴嗎?你還不相信我。”
女人嘆了口氣:“山盟海誓這一套,我這個年紀早就不當一回事了。”
男人嗤了一聲,擺擺手又繼續玩手機了。
她曾也對顧沂源說過這樣的話,可到頭來打破誓言的也是她。
女人苦笑,她用錢買來的男人,到底是不如那個曾愛她愛到幾天幾夜不睡覺隻為打工攢錢給她買一條手鏈的顧沂源。
她這渾身的家當,沒有低於五位數的單品,可唯獨現在手腕處戴著那條手鏈。
一百五十八塊,她一直戴著。
***
顧逸邇走到一樓,原以為其他人可能已經先走了,想著家裡反正沒人,幹脆先去哪兒隨便坐坐再回家。
她走到醫院門口,卻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司逸靠在大柱子旁,雙腿交疊著,垂眸看著手機。
他的頭發被吹得有些凌亂。
顧逸邇忽然就笑了,叫了他一聲:“司逸。”
司逸抬起頭來,看到了她,輕輕一笑:“說完話了?”
“嗯。”她兩三步走到他面前,“你在等我嗎?”
“不等你我等誰啊?”司逸嘆了口氣,“真是問廢話,他們都先走了,也就我有良心擔心你一個人走太寂寞。”
“那我請你喝奶茶。”
司逸沒拒絕:“那我要點大杯的。”
“點個比你臉還大的。”
兩個人走出醫院,附近就有一家奶茶店,兩個人走進去,身體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司逸抖了抖:“可算是暖和了。”
顧逸邇問他:“你幹嘛不在醫院裡面等我?”
“醫院裡面人太多了,我怕看不到你。”司逸眼睛看著屏幕上的奶茶種類,“站門口剛好,你一出來,我就能看見。”
“明明是我先看到你的。”
司逸笑了:“忘了?我的餘光能看到你,隻要你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能看到你。”
顧逸邇沒再繼續說這個,又問他:“你喝什麼?”
“隨便吧。”
顧逸邇給他點了一杯和自己一樣的。
兩個人坐在小桌子上,打算等喝完了奶茶再回家。
“你怎麼不問問我剛剛跟誰說話啊?”顧逸邇沒忍住,還是問了出口。
司逸輕笑:“我在等你問我這句話啊。”
“那如果我沒問呢?”
他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面色柔和:“如果你沒問,就說明你不想說,那我還問什麼?”
顧逸邇咬咬唇,輕聲說道:“那是我媽媽。”
“我猜到了,但是不敢保證,因為她看上去太年輕了。”
“我很久沒見她了,沒想到她一點沒變,我總覺得等以後我像她這麼大了,她還是一點都沒變。”
奶茶店裡溫暖的燈光,將她的眸子襯得明亮如星辰。
但是這顆星卻有些暗淡。
司逸沒說話,顧逸邇又接著說道:“可我以為不會變的,卻變得太快。”
“司逸,你說,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說變就變的?”
“感情這種東西,飄渺不定,說出來的時候,可以堅定如磐石,可違背的時候,也可以如細柳般一折就斷。人最容易相信感情,所以最容易被感情背叛。”
顧逸邇目光深沉:“那你呢?”
司逸捧著奶茶,輕輕問道:“我說出來,你會信我嗎?”
“我信。”
“或許我的喜歡不能移山海,也無法使沙漠變成綠洲,更無法令雨天放晴,令落葉重回樹枝。”
“可我會主動朝她的方向走幾步,再走幾步,如果她笑了,那麼我會飛奔到她的面前,不會成為她的負擔,也不會成為她掉眼淚的原因。”
我希望能成為你,一遇小事滿腔抱怨第一想到的,迷路時哭著撥通第一個電話的,生日許願時總會帶上的,吃到好吃的東西時總不會忘記的那個人。
當你想起我時,就像是躺在軟沙上被陽光打磨的鵝卵石,就像是夏夜中躲藏在薄雲中羞答答的明月,就像是暖融融的晴天摸著肚皮找蜂蜜的小熊。
這樣沒有負擔的,簡單的快樂。
就是我想給你的喜歡。
顧逸邇眼裡有光:“騙人吧。”
司逸有些不高興:“騙你是小狗。”
“你本來就是小狗。”
“騙你是哈巴狗,最醜的那種。”
顧逸邇喝了口奶茶,還有些燙,她皺了皺眉:“怎麼這麼甜。”
司逸眨了眨眼,也喝了口:“啊,還好啊。”
“太甜了。”她隻是重復說著這幾個字。
司逸稍稍一愣,倏然笑了,眼中的光,比月色朦朧,比煙火柔和。
“這就甜了呀,你還是太嫩了。”
作者有話要說:司兒子以後就會知道,他的喜歡真的可以移山海
第32章 司小翠
臨近期中考試,校慶過後的歡愉漸漸消散,學習的氣氛又重新佔領高地。
期中考試後緊接著就是家長會,比考試還令人絕望的大型告狀吹逼集會。
不過這對成績好的學生來說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高位圈的幾個大佬很淡定,照舊每天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一班除了幾個在第一次月考中退步比較大的,有可能在期中考試後被打回普通班的同學外,大部分都還算比較淡定,因為考過一次月考了,也隱隱摸出了點高中和初中的差別。
隻要好好復習,保住前五十的名次問題不大。
大家敲定好慶功的地點,在某個周末愉快的一起出去聚餐了。
聚餐的地點定在學校附近的飯館,人均五十,算不得高消費,但也能吃好喝好。
一班的頭一次在校外進行大集會,個個興奮得像猴兒似的,走在路上都是一陣陣歡聲笑語,引路人駐足微笑。
簡直就像是集體出遊野餐。
顧逸邇和王思淼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司逸和付清徐走在她們後面,陸嘉和慕老師走在一起,一邊和同學們說笑一邊維持隊形以免有人衝到大馬路上。
王思淼話不多,但顧逸邇隻要說一句話她一定會接,因此氣氛也算不上尷尬。
她發現王思淼的心思不全都在和她說話上,而是時不時會回過頭看,掃了一眼又把頭轉了回來。
顧逸邇問她:“你回頭看什麼?”
王思淼似乎被抓了個正著,臉色一緊,低聲道:“在看司逸和付清徐。”
顧逸邇有些不解的歪了歪頭,也轉頭去看那兩個人。
司逸走在馬路內側,戴著白色耳機,似乎在聽歌,嘴唇細微的蠕動著。
付清徐低頭在看手機,兩個人今天都穿著黑色的棉服,眉清目秀的樣子,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走著,彼此間也不說話。
顧逸邇平時就坐在他們前面,經常一回頭就是兩張盛世美顏,早就習以為常。
“看他們幹什麼?”
王思淼抬了抬眼鏡,語氣認真:“我覺得比起你和司逸,付清徐和他更配。”
“……”
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班長不單是八卦小分隊隊長,還是個腐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