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買?”謝浔之看著她。
易思齡拿手推他,掙扎起來,“關你什麼事,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她又急切地去套疊在外面的睡袍,要遮住,一張臉又白又紅。
她穿半天也穿不好,心煩意亂,又被他拿灼灼的眼神注視,更是泄氣,兩條腿瘋狂亂蹬,“你走,走開!這些禮物我都不送給你了!我回收!”
她抿著唇,倔犟地盯著他。
謝浔之深吸氣,就這樣抱住她,嚴絲合縫,挺直的發痛的陰影徑直,頂,上去,虎視眈眈在花園的入口,像一觸即發的火炮。
毫無預兆,有些強勢和蠻橫。不是他平常的循序漸進,還會紳士詢問是否可以。
謝浔之忍了又忍,額角的青筋凸起,隨後果斷地扯開那枚礙眼的蝴蝶結,扯開禮物盒的包裝,強勢一抽,系帶迅速從孔中抽離,像突然攻擊人類的蛇,禮物盒被徹底剝開,他整個人都有些亂。
說話的氣息繃不住,氣血翻湧,有些惱羞成怒,一字一句:“老婆,你看我現在道德敗壞的樣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
第55章 百年好合
在此之前,不論謝浔之如何唾棄自己,他仍舊相信自己是一個有道德標準的男人,不會觸碰一些罪惡的底線。
縱使他想過,但那隻是一兩秒的思想上的邪惡,他自認為不會做。反正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誰能拿他思想上的幾絲偏差來批判他。
當他越是想狠狠的粗暴的完全放縱的和她交融,行為上越是紳士越是克制越是循序漸進,他不想嚇到她,不想讓她認為他是一隻衣冠楚楚的禽獸,他想在她心上留下最完美的印象,想靠溫柔禮貌風度翩翩來取悅她,打動她。
但似乎,事情發展到現在為止,已經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馳。在看見她把自己穿成一件禮物的時候,他內心的方圓就此扭曲,他惱羞成怒地不是她故意挑逗他,而是惱怒自己的理智如此不堪一擊。
這隻是一件睡裙。
一件睡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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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浔之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三十年的理智修養鬥不過一件睡裙。
他從小在嚴格的教育下長大,東方的儒家傳統教育,又加上西方式貴族精英教育,造就了他這個人。他是一個崇尚“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的男人,不喜歡任何超出尺度的暴戾,粗魯,莽撞,好鬥,馬基雅維利主義。但現在,他覺得他體內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破壞欲。
他現在不想循序漸進,不想禮貌紳士地問她可不可以,能不能進去,他不要得到允準後才做,不要事事都講名正言順,他隻想狠狠地撕碎她的睡衣,像打出那把信天翁一樣,一杆入洞,聽她碎掉的聲音,最好把她幹哭幹傻幹壞,讓她不要再弄這些把戲挑釁他薄弱的意志。
他對婚姻的態度從最初的相敬如賓,到要和她恩愛,到要和她如膠似漆,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他怕要的東西會嚇到她,也嚇到他自己。
他現在平均每秒鍾就閃過一幅極齷齪的,極瀅亂的畫面,在認識易思齡之前,他從不會想這些,他連想都想不到。
“老婆,你就想看我這樣,是不是。故意的是嗎?”謝浔之兩指拉開兜著豐沛的蕾絲,撥到一邊。
很小一片蕾絲,根本就兜不住泛濫,此時淌出來,滿手都是。
“你喜歡看我和你一樣變態。”
沒有阻隔,直接相擊,一瞬間兩人的呼吸都亂了一拍。
易思齡有些呆滯,沒明白他怎麼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隻想著,也沒什麼吧,真的沒什麼吧?不就是穿了一件稍微出格的睡裙?
難不成那導購的話是真的?
“你…胡說。”易思齡咬著後牙。
如此來勢洶洶,她幾乎要落下淚。刃破開時很不講道理,也不提前問過她可不可以。
“你有。”謝浔之看著自己的禮物,明知道是自己的錯,但就是故意安在她頭上。
古時候,亡國之君最愛把過錯推給紅顏禍水。
“你才有!我就試了一件睡裙而已,你……”
她沒忍住,眼尾沁出朦朧的淚水,聲音都發顫,“自己道德敗壞,你別怪在我頭上,你就是…借這件事發瘋…!”
他聽她說話,同時也不忘記兇猛入。
那兇猛的感覺一直頂到胃裡,頂飛胃裡上千隻亂飛的蝴蝶。
易思齡倔犟,指甲死死摳著他的肩膀,“一件睡衣就讓你道德敗壞,我看你就不是君子…君子沒這樣容易敗壞!”
她雖然嬌氣,刁蠻,不講道理,但她的腦子一向都靈活得要命。她有她自己的一套,不會被任何人影響。
旁人在接受指責後,第一時間就是想著自證,辯解自己沒有,但易思齡不會,她隻會找別人的原因,找不到就亂編,反正她永遠沒有錯。
想要讓易思齡服輸更是不可能的事。
謝浔之果然被她的話戳中,眸色更沉,力道更重,機關槍一樣不停地對準目標擊打,要把目的物擊成篩子。幹脆不讓她說話好了,又像捂人嘴的暴君,霸道地封住她的唇齒,整場下來不停地吻著她,把她弄得七葷八素。
易思齡恨死他了,但又舒服,在害怕事情失控的同時,又為此隱隱得意,總之情緒非常復雜。
被他翻過去,還沒緩一口氣,又被重重捶入深處。今夜寒氣很重,露水也重,謝園仍舊如此安靜,安靜得令人心慌,以至於癲狂的節奏就像安靜中陡然揚起一首帕格尼尼,像一場夏日午後的狂風暴雨,伴隨著雷鳴突閃。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他不再問可不可以,好不好,要不要快要不要慢要不要重要不要輕,他很不講道理,也霸道,像從籠子裡放出來的猛獸,橫衝直闖。
易思齡把頭埋進枕頭裡,真絲枕套柔軟舒適,灑滿了玫瑰味的香氛。她因為極度愉悅而留下來的淚水,大團大團暈在上面,把淡粉色的真絲染成深粉。
腦子隨之被晃得發懵,聽他失序的情話,不再是之前那樣土得讓她想咬人的,譬如什麼“老婆你好美”“老婆你很香”“老婆你這裡很可愛”
他附在她耳邊,伴隨著沉重的呼吸,又似嘆又似惱——易思齡,我恨不得把你吞進去。
“…………”
她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一件睡衣就讓他成這樣。
混亂中,又想起從港島離別的那一天,媽咪給她的忠言——
“你有沒有想過,他這樣的男人一旦失控,會有多恐怖?你招架得住?”
不知道,她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兇,即使隻是在牀上。
但這一次應該不算他完整的失控,遠遠沒有到。大海不是輕易就能掀翻的。
——
次日清早,謝浔之還是堅持五點半起床,晨跑。
昨晚開始得早,九點就開始,結束時剛好過零點,他有足夠的時間休息,蓄積充沛的精力。
易思齡的新衣帽間非常大,是直接在院子裡搭了一幢閣樓,又把四周的廂房都用樓道連起來,成為一個四通八達的整體。
有專門的珠寶區,禮服區,鞋子區,包包區,當然,也有一塊區域是劃給謝浔之的。
楊姝樺說,夫妻倆的衣服就該放在一起,分開像什麼樣子?
屬於謝浔之的空間,明顯簡單很多,顏色大多不離黑白灰棕,偶爾有深墨綠,深藏青,以及駝色,皮鞋的顏色就更簡單,清一色的黑和棕,看上去很禁欲,皮質多為內斂低調的牛皮,羊皮,很少部分是特殊皮質。唯一的顏色來自領帶和袖扣,但也都不誇張。
他不喜歡在穿著打扮上弄些花裡胡哨的,風格偏向保守傳統的英倫式。
為了搭配那條墨綠色的佩斯利花紋領帶,謝浔之特意選了深棕豎紋的西裝。易思齡挑的襯衫有些大了,不是一比一訂制,於是用黑色皮質袖箍把襯衫的餘量卡住,有種難以言說的禁欲感。襯衫領口是帝國領,他配了金色領針,和領帶上金色的花紋也呼應,再戴上那支航海圖案的江詩丹頓。
最後拿鞋拔穿上皮鞋。她挑選的皮鞋看上去格外矜貴風格,牛津樣式,拼接了光澤感十足的漆皮,又加上每走一步都若隱若現的紅色鞋底,實在是…
對於一個集團領導人來說,穿這樣的鞋,有些不穩重。這也許是男明星為了帥,走紅毯時穿的鞋。
但易思齡喜歡。
那對袖扣則不得不放棄,留至下次佩戴。畢竟他不能把紅色,綠色,棕色,金色,藏藍色全部堆在身上。
謝浔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沉默了片刻,隨後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腕上的表,大步流星往外走。
梅叔等在院子外,手上拿著保溫杯,泡了清火去熱的金銀花菊花茶。昨天謝浔之一整天都鬱鬱沉沉,聽說上班時還批評了一個高管,火氣有些大。
得降降火。免得火氣波及了少奶奶,他就是大罪人。
梅叔正想著如何把這杯茶拿給謝浔之喝,人就精神抖擻都走了過來,锃亮的皮鞋跨過月亮門,踏在古樸的鵝卵石地面。
梅叔怔了下,閉眼,再睜眼,“今天有活動嗎?”
“什麼活動?”
“時尚活動?還是有記者來做個人專訪?”梅叔把謝浔之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
謝浔之笑了一笑,和顏悅色:“都沒有。怎麼?”
梅叔覺得他心情未免太好,遲疑:“沒…就覺得您今天…”
他把即將脫口而出的特別騷,換成了:“非常風流倜儻。”他站在專業角度點評,“領帶的顏色很貴氣!”
謝浔之微笑,“當然。是易思齡送我的禮物。”
“噢,還有表,襯衫,鞋。她送了我許多。”他不經意地抬手腕,讓梅叔看清楚腕表上與眾不同的航海圖案。
梅叔:“…………”
梅叔的眼睛被鞋底的紅色閃瞎,默默擰開保溫杯的蓋子,自己喝了一口。
看上去,少爺的火是沒了。今天心情很美好。
——
邁巴赫在八點十分準時到達藍曜集團總部大樓。
這是一幢超甲級寫字樓,配套了非常難得的綠化小公園,連接的裙樓是藍曜投資佔股的綜合性商場。
謝浔之的座駕通常都會停在集團門口,他從正門下,刷卡走員工通道,在系統上打卡,然後乘董事長專用電梯到頂層辦公室。
從進入集團起,他就是這樣做的,隻要不出差不外出,風雨兼程,雷打不動,準時八點出現在公司,他要以身作則,為底下的員工樹立榜樣。
所以,就算是謝浔之有事不能上班,也得請假,雖然請假條是他自己批,但流程不廢,他的出勤也會入人事系統的考核考評,影響每月工資和年終獎金,雖然他一年光是分紅就高達百億。
員工們對這樣的嚴以律己的老板實在是又愛又恨,愛他以身作則不耍官威,恨他天天上班還不遲到!
反正想碰謝浔之的員工,每天早上八點蹲點在集團大門就好,幸運的話還能跟他打招呼。
當然,蹲點觀賞他的大多都是年輕女員工,偶而還有組團的,大家私底下還建了一個微信群——【早八蹲到了嗎?】
【我蹲!蹲到了!今天謝董超級不一樣!騷死我了!姐妹們快下來看!】
【救命!我也看到了!結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啊啊啊!我預感那身是老婆搭的!】
【贊成!以謝董萬年不變的品味應該搭不出今天這一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膽!竟敢吐槽老板的品味!】
【沒關系,咱們貴氣謝董披一身麻布袋都好看,人帥穿啥都好看嘻嘻!】
很快有人發了一張圖片。
放大三倍,拍小腿以下部位,整齊筆挺的褲管,一截流暢的腳踝,走路時,露出一抹紅色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