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稀睡得沉, 期間沒醒。
傅言洲坐回電腦前, 繼續看郵件。
小常把蓓清語近期的情況匯報過來,包括競爭對手的動態。雙旦活動期間, 風雅加大了推廣和活動力度,控油系列洗發水三瓶為一組促銷,平均下來單瓶價格史無前例劃算。
活動期間, 這組促銷裝的銷量是風雅官方旗艦店第一名。
所有線下渠道也同步推出促銷裝,不過價格比線上價貴了一點點, 但價格優勢還是相當明顯。
與風雅這樣實力雄厚的公司打價格戰,蓓清語吃不消。
傅言洲回復小常:【閔稀怎麼說?】
小常也給閔稀發了郵件,閔稀隻回復他一句:【不急,等回國再開會。】
風雅這次活動力度把他打懵,他怎麼可能不著急,奈何自己不懂經營,沒有丁點經驗,隻能幹著急。
他把閔稀的回復一字不落告知傅言洲,急切想知道傅言洲這樣級別的企業大佬會怎麼應對價格戰。
傅言洲:【按閔稀說的來。你該忙什麼就忙什麼。】
小常:“……”
心態怎麼都這麼好。
他愁得好幾天沒睡好,風雅的價格戰再繼續搞下去,蓓清語將會特別被動。他了解過,祝攸卓最擅長幫客戶打價格戰,屢戰屢勝。
【傅總,定在哪天開會?】
Advertisement
傅言洲看自己的行程表,又想了想閔稀的行程,讓小常通知下去:【十號上午十點開會。】
小常一看還要熬八天,兩眼一黑。
傅言洲處理完最後一封郵件,揉揉額角。
他又過去看看閔稀,她始終是一個睡姿,可能太累,連翻身都沒翻。工作區內還有一張長沙發,他打算在上面睡,去裡面的休息室拿枕頭和毛毯。
休息室的邊臺上多了一個杯子,閔稀在杯子裡養了一枝玫瑰花,給休息室添了幾分生機。
剛拿出睡袍,還沒開始換,突然腳下不穩,邊臺上的杯子跌落地面,水潑了一地,花掉在他腳邊。
顛簸感越加強烈,他意識到飛機遇到了強氣流。
在左右跌撞中,傅言洲終於衝到工作區。
閔稀被顛醒,剛開始還以為在做夢,直到被晃到沙發邊緣,被安全帶攔住,她才一個激靈,想起自己在飛機上。
艙內很暗,傅言洲不在。
“稀稀!”
“你趕緊坐下來!”閔稀緊緊抓住安全帶,她坐飛機經常遇到氣流顛簸,不過這次特別強烈,她還算鎮定:“我沒事!你找椅子坐下來!”
又一陣劇烈顛簸,傅言洲還沒走到閔稀身邊直接被甩到另一邊,撞到他的工作臺上。
顧不上疼,他抓住椅背,順勢坐下來。
閔稀見他系上安全帶,心裡才松口氣。
她擔心道:“撞哪兒了?”
傅言洲說:“沒撞到。”
與此同時,幾名空乘也趕了過來。
飛機遇到了湍流,下面是雪山。
他們兩人都系好了安全帶,傅言洲示意她們回去坐好。
顛簸還在持續。
傅言洲轉移閔稀的注意力:“以前坐飛機遇到顛簸多不多?”
閔稀點頭,說:“有一次顛簸時間比較長,我當時想,你要是在我身邊,我肯定趁機抱住你不松手。”
現在兩人離得遠,傅言洲伸手也夠不著她。
持續了將近兩分鍾的顛簸終於過去。
傅言洲解開安全帶,箭步走到她跟前。
閔稀心口起伏,一把抓住他胳膊。
“沒事了。”傅言洲解開沙發上的安全帶,把她拉起來,幸虧她睡著後給她系了安全帶,否則她就直接被甩下沙發。
他半蹲在她身前,閔稀環住他脖子抱緊他。
傅言洲摸摸她的後背,睡衣又潮又熱,她額頭也一層細汗。
地上一片狼藉,咖啡甜品還有散落到處都是的文件,有幾份文件被傅言洲踩了幾腳。
空乘過來處理地上的衛生,告訴他們,已經飛過雪山。
這是閔稀有生以來遇到過最久最劇烈的一次顛簸,唯一安慰的是,傅言洲在她身邊,她就沒那麼怕。
空乘把工作臺下的狼藉打掃幹淨,傅言洲抄起閔稀。
閔稀:“我自己能走。”
他剛才被甩過去撞到工作臺上,她擔心他哪裡被撞疼。
傅言洲把她放在座椅上,先將安全帶系好。
閔稀攥住他手,“下次再遇到顛簸,你別顧著來找我,先找個位子坐下來。”
“我沒事。”
剛才晃動最劇烈的那幾十秒裡,傅言洲現在還心有餘悸。
等她情緒平穩,他松開她的手。
“你去哪?”
“半分鍾就回來。”
傅言洲疾步去了裡面的休息室,撿起地上的杯子和那支玫瑰,水都被地毯吸收,他重新接了半杯水,把花插在杯子裡。
沒多停留半秒,轉身又回工作區。
閔稀把舷窗的遮光板推上去,地面有星星點點的燈光,不知路過了哪個小鎮或是小城。
傅言洲走到她旁邊,“稀稀,你再睡會兒,我看著你。”
閔稀從窗外收回視線,轉頭看他,剛要說不想睡,她突然想起來:“我在杯子裡養了一朵花。”
傅言洲:“我撿起來了,花沒摔壞。”他俯身,打算給她調整座椅,“你不想去床上就在椅子上睡。”
閔稀問:“你工作忙完了?”
“嗯。”
“那去休息室吧,你也睡會。”
休息室的雙人床是兩張單床拼起來,各有安全帶。
經歷過剛才的顛簸,他在她旁邊她才睡得踏實。
閔稀躺床上的第一件事是檢查安全帶是否系好,她轉個身面對他躺。
傅言洲關了燈,“枕不枕胳膊?”
閔稀一怔,一年多沒枕,她已經忘記躺在他懷裡是什麼感覺,心裡泛著酸澀,她往下壓了壓。
“不用,你也好好睡一覺。”
顛簸的餘悸還在,誰都沒有旖旎的心思。
閔稀太困,腦子亂想了一陣,很快意識模糊。
傅言洲等她呼吸平穩,往她旁邊挪了挪,託起她的頭,把胳膊塞給她枕著。再次將她攬在懷裡時,恍如隔世。
天快亮,也即將落地巴黎。
閔稀睜眼,身旁的人已經起來,洗手間有水流聲。
傅言洲穿戴整齊才出來,問閔稀:“睡得怎麼樣?”
“還行。”做了一個夢,被夢嚇醒。
閔稀又在床上緩了幾分鍾,起來洗漱,路過傅言洲身邊,她順勢抱住他。
傅言洲在扣袖扣,忽然皺了皺眉,她抱他腰時恰好碰到昨天被撞的地方。
她抱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松手那瞬,他暗暗調整呼吸。
天色大亮,他們平穩落地。
下飛機時閔稀才看到閔廷的消息,他過來接機。
在國際到達廳,接機的人群裡,閔稀遠遠就看到哥哥,想到在飛機上驚險的兩分鍾,她鼻子不禁一酸。
當時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著她和傅言洲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還沒有好好談一場戀愛,想著萬一她遇到不測,父母該怎麼辦,閔廷該多難過。
在她二十八年的生命裡,父母陪她的時間是能數得過來的,但閔廷給她的陪伴多到數不過來。
一會到他跟前,她要好好抱一下他。
閔廷沒空瞅妹妹,目光幽幽落在傅言洲身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人我接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閔稀:“……”
擁抱的氛圍瞬時被毀。
傅言洲側眸看閔稀:“看到誰攀比心重了吧?”
閔稀:“……”
傅言洲是下午的航班去江城,原本打算送閔稀回公寓再陪她吃中午飯,計劃被閔廷打亂。
沒讓閔稀做選擇,他在機場咖啡館待了幾個小時,下午飛去江城。
--
聖誕假結束,閔稀在巴黎的工作也開始收尾。
六號下午,她所有任務完成,哥哥給她訂了明天回北京的票。
這幾天小常時不時給她發郵件,字裡行間都透露出對蓓清語未來的迷茫和擔心,風雅這波價格戰來勢洶洶,一般人扛不住,小常有壓力實屬正常。
她決定先去趟上海,當面給小常解解壓。
閔廷的行程還沒結束,下周才能忙完回國。
閔稀正在收拾行李,閔廷敲門進來。
“機票改籤到上海了。”
“謝謝。”閔稀對哥哥比個心。
閔廷沒立刻離開,站在衣帽間門口看著妹妹收拾行李箱。
閔稀轉頭,“還有事?”
閔廷無奈嘆氣:“你在上海盡量少待幾天,早點回北京。”
“怎麼了?”
“爸盼著你回去帶傅言洲去外婆家吃飯,這樣他就能見到媽。”
“這麼久……爸爸一次都沒見到媽媽?”
“應該。”
父親在高位待得太久,即使放下姿態,母親也沒感受到多少真心和誠意。
閔稀道:“我十號回北京還得開會,晚上應該能抽出時間去外婆家。”
翌日上午,她坐上飛上海的航班。
拿出眼罩戴上,眯上眼眼前全是傅言洲,已經五天沒見。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睡了一路,終於把這些天的覺補上。
上海今天晴天,天高雲淡,到達蓓清語的廠區快中午。
聽說閔稀到了廠區,小常從二樓會議室一路小跑下來,看到她,眉笑顏開:“閔總監,你來之前怎麼不打我打電話,我去機場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