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打樣的請柬, 他第一時間將人生的喜悅分享給傅言洲:“我八月八號辦婚禮, 你生日的前一天。”
幸福把他的眼角眉梢都沾染。
他嘴裡還含著一塊喜糖,自己的喜糖, 看看手裡的請柬:“我第一張請柬寫給你和閔稀。對了,閔稀到底什麼時候從巴黎回來?別等我結婚她還在國外出差。”
傅言洲先恭喜,沉默須臾:“我和閔稀離婚了。”
褚逸呆住, 眼前熙攘的人群和車流似乎消了聲。
時間流過兩三秒,一切才又恢復正常。
“怎麼就離了?”
傅言洲放下手表, 習慣性去摘無名指的戒指,頓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什麼,又抬起手擱在領口解扣子。
“原因很多。”
褚逸手叉腰,舌尖抵著牙關,最後深深嘆口氣。他現在還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等見到閔稀問清楚情況再說。
他回了傅言洲一句:“離了也好,閔稀終於能解脫。”一開始感情就不對等,她很容易走進死胡同。
“……”
傅言洲拿起手機:“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知道。”褚逸沒有故意惹他的意思,“你們是利益聯姻,但利益都沒能綁住你們的婚姻,這不就有問題了嗎?”
傅言洲沒說話。
褚逸再次看看手裡的請柬:“那我第一張請柬給閔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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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洲並不是想給他潑冷水,而是讓他認清現實:“你是我同學,閔稀不會參加你婚禮,別讓她為難。”
褚逸心說,你懂什麼。
“我和她交情不一般,她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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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洲送了那麼大的項目給嘉辰,餘程潭在拒絕之後告訴了閔稀,他了解閔稀的性格,離婚後不會再藕斷絲連,不會接受前任的好意或者說是彌補。
他更不會接受,即使像樂檬飲料這種優質大客戶嘉辰並沒有多少,也求之不得,但無功不受祿。
“他知道是我負責投標?”
“應該不知道。”
閔稀平復一下,點點頭,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不希望他再知道,沒有意義。
她需要的不是補償。
而傅言洲願意給的、能給的隻有補償。
餘程潭把盛時汽車的所有資料交接給她,“不著急,你再調整兩天。”
閔稀幹脆道:“不用。”
她這種情況,調整兩個月也調整不過來。喜歡他那麼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放下,也總不能兩個月什麼也不幹。
餘程潭隨她,不再多問。
閔稀回到辦公室,她今天沒帶妝上班,隔一兩個小時就需要用冷水洗臉,讓自己冷靜。
最近沒戴戒指,公司八卦組又在傳她是不是婚變。離婚沒必要遮掩,她大方在群裡說:【我離了。】
又洗了一次臉,閔稀坐到電腦前。
答應幫顏一楠的忙,還沒有落實,她找出呂臻的電話撥出去。
盛時科技的發布會之後,呂臻與閔稀又合作過兩次,還算是愉快,不過兩人沒見面,都是團隊裡的其他人對接。
以為又是什麼項目出了問題,找她採買資源。
呂臻接聽,笑著大方打招呼:“好久都沒看到你了,聽你們媒介部的人說你被外派去了巴黎。”
“嗯,上周才回來。”
寒暄幾句,閔稀便直接道明來意:“想通過你約楊總編。”讓人幫忙,得給出誠意:“以後如果能有我幫得上的,你盡管說。”
緊跟著,閔稀又坦誠:“我跟傅言洲離婚了。”呂臻買傅言洲的賬,但會不會給她面子,兩說。
呂臻還震驚在閔稀離婚那句話中,這麼牢靠的聯姻都能離?
時隔一年半,她還清晰記得當初盛時發布會的每個細節。傅言洲為澄清緋聞,不遠千裡飛過去捧場發布會,他那麼在意閔稀,怎麼就離了?
傅言洲這人,清冷淡漠,一直讓女人有徵服欲,卻又難以駕馭。發布會的時候,她一度以為閔稀是那個能讓他破例的女人。
呂臻強行把思緒拉回來,爽快道:“幫忙這種事,跟你已婚還是單身沒關系。不過我隻能幫忙牽個線,沒法替我媽做決定。”
因為工作關系,她和每家公關公司都熟悉,所有找她幫忙搭話的她都回絕了,今天答應閔稀牽線,也是破例。
呂臻這麼爽快,出乎閔稀的意料:“牽線已經幫了大忙。感謝。”
“不客氣。以前我找傅言洲幫忙的時候,你也很爽快,沒因為我追過他,就對我有防備有敵意,不願意幫。”
離婚這種事外人安慰也沒用,況且她們是真的不熟悉,安慰還顯得虛情假意,呂臻笑笑說:“以後一起發財。”
閔稀也笑:“那就合作愉快。”
在她給呂臻打過電話的第二天,顏一楠就約到了呂臻的母親。為表感謝,顏一楠要請她吃飯。
【等我出差回來的吧。】
明天她就要去上海。
盛時汽車的辦公地址在盛時集團總部,閔廷有套房子就在附近,站在露臺上能看到盛時大廈和LOGO。
自從離婚,閔廷把她當成小時候對待,在她去之前就讓人買了玫瑰花布置公寓,還買了幾扎汽水放冰箱。
住進公寓的第五天,她去樓下買咖啡,剛摁了電梯鍵,旁邊有人走過來,她下意識瞅了一眼,盛見齊手持手機在耳邊,正接電話。
兩人皆是一怔。
這棟公寓是離盛時大廈最近的高檔公寓,他住在這裡不稀奇。
閔稀見他在打電話,隻點頭打個招呼。
盛見齊微微頷首,進了另一部電梯。
直到電梯門合上,他才對著手機無奈道:“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
母親聯合集團其他一致行動人,決定讓他出任盛時汽車的CEO,熟悉一下汽車板塊的業務。早不提晚不提,偏這個時候集團人事大變動。
盛夫人被氣笑,無語半天:“我能打什麼主意?我是你親媽,你說我能打什麼主意?還害你不成?現在和你溝通怎麼就那麼難呢?”
她按按太陽穴,跟他打次電話能少活好幾年。
盛見齊:“不是溝通難,是你做的事讓我沒溝通的欲望。我早說過,我不喜歡閔稀那種類型。”
盛夫人莫名其妙:“關閔稀什麼事?”
她這個兒子開始胡言亂語了。
盛見齊點破母親:“你想方設法讓我去盛時汽車,還不是因為知道閔稀離了,又在負責盛時汽車的項目,就要撮合我們。媽,這樣挺沒意思,我對她沒感覺,別操那個心。”
盛夫人瞠目結舌:“閔稀離婚了?盛時汽車的項目還是她負責?”
盛見齊:“…再裝就沒意思了。”
他直接掛電話。
盛夫人忙打電話給盛時汽車現任CEO,弄清到底怎麼回事。
她真的不知道閔稀接了盛時汽車的案子,把兒子調到盛時汽車,完全是想讓他熟悉集團所有業務板塊。
結果歪打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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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稀買的咖啡放涼了還沒想起來喝,她剛才刷了朋友圈,刷到傅言洲的動態,結婚兩年他都沒發過私人動態,偶爾轉發一下跟凌宇集團有關的新聞,最近一年,一直替江城園區宣傳,這是嚴賀禹給他的硬性任務。
就在半小時前,他發了兩張圖片,是他接下來一周的行程安排,以及最近幾天的簡單工作匯總。
不僅發了朋友圈,還定了位。
他現在在家。
像他這種集團老板,不可能發帶定位的動態,也不劊輕易把自己的行程以及工作內容發出來。
她忙問堂姐,傅言洲是不是發了朋友圈。
堂姐肯定道:【沒。我又問了幾個人,連嚴賀禹都說沒發。】
那就是僅對她一人可見。
以前她想多了解他,想多接到他電話,他答應她經常向她匯報工作,後來真就匯報了,隻是很簡單的匯報。
在她去巴黎的那半年,他的行程都是直接發在她郵箱,不管她看不看,每個星期天晚上準時發給她。
離婚後再發郵箱可能覺得不合適,於是他改成發在自己的朋友圈。
閔稀難過一陣,調整心態,把他的朋友圈屏蔽。
咖啡涼了,她索性放在冰箱裡再冰鎮。
汽車十月份新車發布,她今天試駕過,與她那臺黑色越野車的感覺完全不同,也和閔廷送她的那輛大紅色越野車不一樣。
這次的傳播主題與目標,要與年輕人當下的生活狀態相契合。
關上冰箱門,她突然快步回書房,把剛才腦海裡閃現的那一段潤色到方案裡,之前一直不滿意原版。
【在夢裡。
在去尋找的路上。
在孤獨的盡頭。
在無邊無際的迷茫中,找到自我。】
潤色過後,她把方案發給盛時汽車的相關負責人。
忽然書房的玻璃上一陣噼裡啪啦,閔稀回神,起身拉開窗簾,下雨了。
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又急又密。
此時北京也在下雨,瓢潑大雨。
傅言洲兩次拿起手機想點開朋友圈,最終又放下。
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是21:41分。
以前這個時候他如果在家加班,閔稀會踱到他書房門口,問他能不能到臥室加班,因為在書房,她不方便把腿搭在他身上,坐在沙發上她能為所欲為。
理智上是不想的,因為她靠在他身上影響他工作,但每次她這麼問,他都把筆記本拿到臥室,滿足她的要求。
手機振動,有電話進來,傅言洲收回思緒,是樂檬食品的CEO。
應該是打聽到嘉辰公關當初負責競標的人是誰,他接聽。
“傅總,這麼晚打擾了。”
“沒事。你說。”
CEO今天偶然得知,傅言洲和閔稀離了,於是思維不受控制肆意發散,總感覺離婚原因跟樂檬食品的公關代理業務脫不了幹系。
他現在匯報情況也不由提著一顆心:“我找三撥人去打聽,沒人問出是誰負責競標,餘程潭秘書辦的人都不清楚這件事。那就應該不是餘程潭負責競標。”
餘程潭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項目方案,他要管理公司,沒那個精力,即使他參與項目,也不會親自操刀,都是交給下屬,而他負責大方向上的把關。
但偏偏餘程潭半夜找人去詢問他們高管,把業務籤給卓然公關的條件是什麼。
“現在隻能問餘程潭本人才能清楚事情原委。”他沒敢擅自去問,先請示傅言洲:“傅總,我去找餘程潭了解情況?”
“不用。辛苦了。”
傅言洲掛電話,眸色沉下來,對著電腦屏幕凝神。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競標的?
他喉結微動,發消息給樂檬食品的CEO:【把餘程潭號碼給我。】
十點多了,但等不到明天,他親自給餘程潭打去電話。
餘程潭沒有傅言洲的號碼,看著陌生來電,這個號段和尾號,不是一般人有的。憑直覺,他猜到是傅言洲。
猶豫片刻,還是接聽。
不等他詢問,對方直接自報家門:“餘總,抱歉這麼晚打擾,我是傅言洲。”
不管怎樣,餘程潭很是客氣地說了幾句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