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奚嘉抓住他的皮帶,“你別想歪了。”
莫予深:“……”
司機把他們送到酒店門口,告訴他們,夏天山裡雨水多,要是出門,最好把雨具隨身帶。
莫予深感謝司機,美食街上到處有賣雨傘雨衣的攤子,他買了一把傘,還給奚嘉買了一件雨衣。
下午開始,大雨滂沱,雷聲滾滾。
莫予深跟奚嘉留在房間沒出去,一個下午,半盒被消耗光。
奚嘉摟著莫予深脖子,“以後不買了,我們生個寶寶吧。”
莫予深不知道她會不會有生育問題,不敢帶她去檢查。她停藥快半年,應該也能要孩子,如果她能生的話。
他低頭,含著她的唇。
這一次,他們什麼也沒用。
奚嘉比以往都動心,動情。
五點時,大雨漸停。
奚嘉跟莫予深餓了,起來去美食街覓食。
巧了,碰到阿婆的外孫在門口空地逗孩子玩。
那個當年給莫予深辣椒粉的小伙子,現在已經結婚,孩子都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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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姐。”小伙子叫慣了,就沒特意改口。“你們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
奚嘉不好意思麻煩他,“我們不餓,隨便逛逛。”
小伙子:“你就別跟我見外。”他把女兒交給奚嘉抱著,“我今晚給你做孜然小羊排。”
小女孩粉嘟嘟的,不怕生,眨著眼,“解解。”(姐姐)
奚嘉開心的笑出來,她指指莫予深:“這個人呢,叫什麼?”
小女孩:“蘇蘇。”(叔叔)。
莫予深:“……是哥哥。”
奚嘉推他,“一邊兒去,你都三十幾了,怎麼好意思。”
兩人逗著娃玩了好一會兒。
吃過小羊排,莫予深送奚嘉回阿婆那。他們來這裡快一周,奚嘉晚上留在阿婆那陪阿婆,他在酒店處理工作。
阿婆不認識他,但記得奚嘉,每天,阿婆還念叨著要熬藥。
莫予深牽著奚嘉,散步去阿婆家裡。
這條路,他們走過上百遍。
奚嘉:“夏天的山裡,蟲鳴才多,冬天沒有。”
莫予深:“有。”
奚嘉笑,“還騙我。”
莫予深緊緊攥著她的手。
夏天的七點鍾,天還沒黑,空氣湿度大,一天裡氣溫最舒服的時候。
阿婆正在院子裡整理小菜園,奚嘉每次都要把莫予深介紹一遍給阿婆,阿婆反應遲緩,點點頭,好像明白是誰。
“嘉嘉,我給你烤了玉米,你趕緊趁熱吃。”
奚嘉應著,“好的。”
金黃的玉米棒,上頭偶爾有幾粒泛著焦黃。咬在嘴裡外脆內軟,香甜味在口腔蔓延。
屋裡老式的掛鍾傳來‘當-當-當’的整點報時聲。聲音悠遠,讓人心裡平靜。
阿婆:“七點了,我得做飯,你阿公呀,快回來了。”
奚嘉嘴裡的玉米粒變成了澀澀的味。
阿婆拄著手杖,腰比三年前更彎,走路也顫顫巍巍。
莫予深總忍不住想要去攙扶阿婆,每回,都被奚嘉給拽回來,“阿婆覺得還年輕,還要給阿公做飯呢。”
梁叔叔叮囑,什麼都由著阿婆,她身體還行,就讓她多做點力所能及的活,正好鍛煉身體。
阿婆走到廚房門口,又轉身,“嘉嘉,你要看書,到你阿公書櫃裡找,什麼書都有。”
奚嘉:“好的,我馬上就去看。”
阿婆緩緩轉過身,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這會兒,又開始下雨,淅淅瀝瀝。
一會兒,哗啦哗啦,雨水連成了串。
莫予深拿了躺椅,讓奚嘉在走廊下看湖邊的景。
他半蹲在她身邊,“你剛吃了羊排,吃這麼一根玉米,會撐著,我把剩下的包起來放你房間,你晚上餓了吃。”
奚嘉:“我一粒一粒吃,不會撐的。”她剝了一粒,放莫予深嘴裡。莫予深細細咀嚼,“小氣,再給兩粒。”
奚嘉就真給了兩粒,多一粒也沒有。
莫予深揉揉她的頭,叮囑她,“晚上不許熬夜改劇本。”
奚嘉正在修改《戀上深海的星星》,周明謙前幾天主動聯系她,問她劇本的心裡價位是多少,她說錢越多越好。
“嘉嘉,你們在家,我去接你阿公。他晌午走得急,雨衣雨鞋都沒帶,我給他送去,不然怎麼來家呀。”
奚嘉:“阿婆,我們陪您一塊去,正好雨中漫步,浪漫。”
阿婆:“還浪漫,把你淋湿了,渾身難受。你們在家待著。”
奚嘉怎麼會讓她一個人出去,她放下玉米,“阿婆,您就不知道了吧,我們小年輕呀,就流行雨中浪漫。”
莫予深幫著阿婆把雨衣穿上,然後將阿婆雨衣扣子扣好。
奚嘉拿了一個矮凳,讓阿婆坐下來,“得穿雨鞋,您這鞋子不防水。”
“我來。”莫予深拿過雨鞋。
阿婆不好意思,“不用,我能穿。”她自己堅持穿,奚嘉就沒執意幫忙。
七點多了,天色漸暗,這會兒的雨比之前大。
奚嘉不知道阿婆要去哪裡接人,為了安全起見,她跟莫予深商量,就帶著阿婆繞著屋子院落外的小路,多走幾圈。
出門前,奚嘉給梁叔叔發消息:【阿婆要去接阿公下班,我跟莫予深帶阿婆在門口繞幾圈,天黑時,您打電話到家裡,就說阿公出差了,今晚不回來。】
很快,梁秘書回:【辛苦你跟予深了。】
奚嘉:【不辛苦,應該的。】她把手機揣兜裡,穿好雨衣,挽著阿婆出門。
莫予深撐著傘,攙著阿婆另一邊手臂。
她側臉看莫予深,他也在看她,她嘴角揚了揚。
奚嘉收回視線,跟阿婆闲聊:“阿公在哪上班呀?”
阿婆:“初中老師,教語文的,初一到初三都是他教,老師不夠時,他也教小學。你阿公可有學問了。還出書呢。我配不上他,我文盲,一個字都不識。”
說起阿公,阿婆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你阿公還教我寫我名字,他天天教,我天天忘。我怕他煩,我就說我不學了,他脾氣可好了,說多寫幾遍就能記著。”
頓了幾秒,阿婆像是自言自語:“我回頭回家呀,還得再練,多練練,就記著了。”
奚嘉啞聲道:“嗯。阿婆,我陪著您一塊練。”
天色暗下來,大雨連成了片,莫予深和奚嘉還在耐心陪著阿婆在門前的小路上來回走著。陪著阿婆等一個再也回不來的人。
阿婆念叨:“這天都黑了,我們得走快點,不然你阿公急得慌。他回來還得改作業,還要教我寫我名字。”
奚嘉不知道要怎麼接話,眼前都是水霧。
曾經的她,就跟阿婆現在這樣,每天做著重復的、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可莫予深卻幾年如一日,從來不覺得她煩。
就如阿婆說的,他天天教,我天天忘。
而現在的阿婆,又跟以前的她一樣,就算忘了全世界,也想拼命記著你。
拼命記著你那麼好,那樣愛我。
拼命記著你默默的陪伴,記著你無聲的告白。
拼命記著我跟你、我們曾經的那些再平凡不過的點點滴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