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嘉瞅著季清時,臉色難看,冷冰冰的。“怎麼了?”
季清時指指客廳那個聖誕襪,“累的。”
奚嘉剛才在低頭看手機看,這才瞅了眼聖誕襪,目瞪口呆,這麼大的襪子,誰想出來的主意?
太合她心意。
兩年前的聖誕節,季清時和季清遠沒時間陪她過聖誕,這個聖誕襪是她今年的主意,過一夜,她就都忘了。
奚嘉抱抱季清時,“謝謝二哥。”
小跑著去看她的禮物,不過太多,她現在沒時間拆禮物。全部的心思都在離婚協議上。
一夜過來,熱搜上跟季清時、葉秋還有楚杉的熱搜,不見蹤影。奚嘉沒看到。
奚嘉簡單吃過飯,拿上一個包裝好的平安果,匆匆驅車離家,她直奔程惟墨的律所。
這兩天陰天,七點鍾天才剛亮。
奚嘉七點半就到了律所樓下,耐心等著程惟墨過來。期間,她給莫予深發消息:【莫總,今天有時間嗎?我們把離婚協議籤了。】
莫予深:【上午有空,在哪?】
奚嘉把定位發給他,莫予深看了那個地址半晌,可不就是程惟墨律所。
上一次相親籤離婚協議,也是在程惟墨律所,不過是他找的程惟墨。
這一次,是她。
其他好像都沒變。包括剛才她發給他的消息,跟之前也差不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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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予深回奚嘉:【我八點鍾到。】
今天周末的關系,程惟墨比平時到律所晚了一小時。
莫予深到律所樓下時,程惟墨還沒到。
奚嘉看到莫予深,拿上那個平安果,下車。
“早。”奚嘉打招呼。
莫予深點頭,看了眼她手裡的盒子,小巧精致,裡面應該是平安果,還以為她是送給他的。
可五分鍾過去,她也沒有要給他的意思。
應該是送給程惟墨。
莫予深收回視線,不再看那個平安果。
兩人並肩朝大樓走去。
奚嘉捧著盒子,兩手凍的差不多了,發紅。她準備送給莫予深,可又不想太主動,隻能走套路。
“今天真冷。莫總,你幫我拿一下,我戴手套。”
莫予深一點都不想接,遲疑了數秒,才緩緩伸手。
奚嘉打開包,翻了好幾遍,“手套忘了裝包裡。”
說著,她雙手對搓,取暖。
“你凌晨吃平安果了嗎?”
莫予深:“沒。”
奚嘉:“聽說聖誕吃平安果,平安健康。那這個給你吧,我車裡還有,一會兒再給程律師拿一個上來。”
第八十章
這個平安果,莫予深收下了, 雖然原本不是要送給他。
他返回停車場, 把平安果放車裡。
車裡有淡淡的玫瑰香, 早上他來時, 專程繞到以前買花的花店,跟老板說買一朵玫瑰。
老板對他還有印象,曾經, 他買了老板整個花店的玫瑰。
這朵玫瑰,老板說送給他了。老板不知道一朵這個數對他意味什麼,但一定很特別。
當初他買了所有玫瑰, 也是先拿了一朵。
莫予深看看玫瑰,還是決定籤了協議再送她。
樓前,風大,奚嘉還在那等他。
莫予深加快步子,沒想到有人比他要快幾步。
程惟墨的車直接開到了奚嘉旁邊,他邊踩剎車, 邊降下車窗,沒穿外套,冷風嗖嗖,他一個寒噤。
奚嘉淺笑著, “程律師,好久不見。”
程惟墨:“好久不見。”的確好久了。上次見面,她也是在他律所,那會兒她已經聽不見, 找他擬離婚協議書,非要跟莫予深離婚。
籤個名字,磨蹭了半天。
一個日期,她都要計較,想往後推遲。
她住院的時候,他想去看看她,最終,又放下了這個念頭。
程惟墨問:“來找我?”
奚嘉點頭,“嗯,還擔心你今天不來呢。”
程惟墨:“昨晚跟朋友玩的有些遲。”
他讓她等著,他把車停好。其他的話沒多說。
奚嘉的記憶在哪天,程惟墨不清楚。
不過季清時跟他打過招呼,奚嘉記起了他。
不管奚嘉約他還是找他,他不要先說話,順著她說就行了。
程惟墨倒車時才看到莫予深,他站在不遠處的風口,沒過來。
汽車開過去,他的車窗沒關,車裡的暖氣,也被吹散了。
程惟墨:“你們?”他猜測著,但又不敢確定。
莫予深:“來籤離婚協議。”他聲音壓低,“奚嘉現在的記憶,在我跟她相親那會兒。”
程惟墨什麼都明白了,上次奚嘉跟莫予深的相親到結婚,他是見證者,所有細節都明白。
也是他經辦。
他點頭,“你們到大廈裡等我。”
程惟墨去停車,在車裡緩了幾秒才下來。
他跟莫予深之間,有了說不出的隔閡。
最大的隔閡,不是他曾經也喜歡奚嘉,而是莫予深感覺自己是個外人,‘插足’了他跟奚嘉的感情。
當初莫予深打電話時跟他說過,說奚嘉心裡頭有人。莫予深現在肯定是認定了,奚嘉心裡的人就是他。
再多解釋也沒用。
說多了,顯得此地無銀。
程惟墨走向他們,大廈門口,奚嘉跟莫予深的距離不是很近,跟第一次相親過來籤字時的狀態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心境。
那會兒,他還沒調整過來。他喜歡的女孩要嫁給他最好的朋友了。
今天,他已然接受。
“你們早到了?”程惟墨隨意跟他們聊著。
奚嘉:“也沒多久。”她問:“你認識莫總?”
程惟墨避重就輕,“我是你們俱樂部的法律顧問,你說呢?”
奚嘉笑笑,腦袋被冷風的結冰了。竟然把這一層關系給疏忽。她跟程惟墨都是在替莫予深打工。
她跟程惟墨說,她和莫予深相親,應付一下家裡人,領證前先把離婚協議籤了。
電梯裡,奚嘉盯著電梯壁看,看似目不斜視,餘光也在悄悄看著莫予深。今天籤了協議,周一她就跟他領證。
不然不踏實。
“程律師,今年有沒有去滑雪?”電梯太過沉默。奚嘉找話題緩和。
程惟墨:“……”這是莫予深最忌諱的話題。當初他錢包裡奚嘉的那張照片,就是滑雪時拍攝。
可要是不跟奚嘉聊,在莫予深那就是心虛。
程惟墨:“今年忙,案子多。沒去。”
奚嘉:“本來還想跟葉秋過去度假,順道再叫上你一塊。哪知葉秋比我還忙,聖誕節都沒時間跟我二哥一塊吃飯。”
程惟墨不知道要怎麼接話。看來奚嘉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的熱搜。
奚嘉側臉,“昨晚聖誕節在哪兒玩的?”
程惟墨隨意扯了一個謊:“會所。”
其實他哪裡都沒去,就在家。姜沁過去陪他的。
下了電梯,莫予深走在最後面,奚嘉跟程惟墨的聊天,他插不上。始終是個外人。
到了程惟墨辦公室,奚嘉靠在程惟墨桌邊,很隨意。她拿起桌上一個筆記本看了看,沒翻頁,隻看封面。
很快,又放下。
莫予深餘光掃著奚嘉,她看上去對這裡很熟,不是第一次來。她跟程惟墨的相處也自然。
如果兩年前,奚嘉沒有在關鍵時刻忘了程惟墨,他們繼續相處下去,是不是已經結婚生子?
他忍不住這樣想。
這幾天,也一直這麼想。
程惟墨給莫予深和奚嘉泡了咖啡,“你們把具體要求說說。”
奚嘉:“也沒什麼要求,財務獨立,沒任何財產分割問題。孩子,肯定也沒有,不存在撫養權問題。”
程惟墨問:“時間呢?”第一次,是領證後半年離婚。
奚嘉思忖了數秒,期間,她瞅了莫予深一眼。這個男人一看就是沒誠意跟她結婚過日子。
他從樓下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面無表情,心不在焉。
“一年吧。”至少得一年。一年的時間,她盡量拿下他。
程惟墨和莫予深不約而同看向她。隻是奇怪,怎麼從半年變成了一年。
從早上接到奚嘉消息到現在,隻有一年這個數字,讓莫予深心裡稍稍舒坦了一點兒。
說明她比第一次時,多了點誠意。沒急著那麼快離婚。
一年的時候,希望向教授的藥進入臨床試驗階段。希望她能記起他們的以前。
離婚協議的模板,程惟墨電腦裡多了,光是莫予深的就有好幾個。他打開其中一份,把日期刪掉,其他沒動,打印出來。
兩人籤字。
奚嘉還摁了手印,腦海裡有一瞬間,想到了手印,就不自覺摁了一個。“莫總,我們電話聯系。我跟程律師好久也沒見了,聊會兒再回去。”
莫予深現在是滿肚子醋,消化不完。他站起來。程惟墨也站起,送莫予深出去。
莫予深:“你回吧。”
程惟墨感覺,再也解釋不清楚。他一向自詡口才沒幾個人壓得過。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啞了聲。
“奚嘉一直當我是朋友。”這解釋,蒼白又無力。他知道,莫予深不會信。可奚嘉當時心裡怎麼想的,誰能知道呢。
怕這輩子都是解不開的迷。
莫予深腳步停下。再有幾天,就是程惟墨生日。“今年在哪慶祝?”他主動問道。
程惟墨:“還沒定,姜沁定在哪就在哪吧。”
莫予深頷首,表示知道,“你回吧。”他抬步就走。
程惟墨在走道站了半分鍾,回辦公室。
奚嘉在看離婚協議,不是看內容,是看莫予深的籤字。
辦公室的門推開。
奚嘉抬頭,指指籤名,“程律師,你看莫總的字,跟我的還挺像。”
說著,她拿筆在白紙上籤了一個莫予深的名字。再跟莫予深籤的名對比。神似。
程惟墨看了眼,相似度很高。莫予深有段時間天天模仿奚嘉的筆跡,後來就有了她的影子。
再也不是他以前的字。
奚嘉:“字都有夫妻相。”
她把那張紙折起來,放包裡。
她留下來,不是跟程惟墨敘舊,是有事要叮囑程惟墨,“程律師,我跟莫予深籤的這個協議,你可要保密呀,不要跟我二哥透露半個字。我不是想跟莫予深離婚,是想……欲擒故縱。”
程惟墨一怔。
奚嘉看他反應,還以為他不是很懂欲擒故縱這個操作到底什麼意思。“是這樣的……”
她後邊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程惟墨打斷,“我給你倒杯水,你慢慢說。”
程惟墨拿著手機起身,背對著奚嘉時,他錄音,然後裝模作樣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奚嘉指指茶幾上:“咖啡還沒喝完呢。”
程惟墨:“一大早的還是喝溫水。”
奚嘉笑,不理解律師的腦回路,“那你還泡?”
程惟墨坐下,“老板來了,我總不能拿白水招待吧,現煮茶也來不及,隻能衝杯速溶咖啡。”
奚嘉點頭,也對。用白水招待她無所謂,但莫予深那個男人……
程惟墨示意她,“你剛才說什麼籤離婚協議是為了欲擒故縱,都要結婚了,為什麼要欲擒故縱?”
奚嘉嘆氣:“你不知道,莫予深那個男人,真是一言難盡。他做老板可能合格,另一半,不行。”
程惟墨順著她的話,開始套她:“既然對他不滿意,那你還跟他準備領證?領證不是戀愛,不合適就分手,你們一旦領證,牽扯到兩家的利益,不是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