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跟莫董結婚,莫老爺子是有條件的,她和她娘家人,誰都不能進莫氏任職,也不許她參與集團的任何決策。
至今,莫老爺子還是莫氏的最大股東,隻是投票權暫時委託給莫董。
至於老爺子心裡到底怎麼想,是把股份平分給莫濂和莫予深,還是都給莫予深,誰都不知道。
現在莫予深敢來這一出,一點都不把他老子放眼裡,不知是不是老爺子暗中透的口風。
反正不管怎樣,現在的形式不利於莫濂。
要是莫濂的這個把柄被莫予深利用,那莫濂就沒法在董事會待下去。
莫夫人越想越後怕,她隱忍了二十多年,為的就是莫濂的將來,現在就定輸贏,她不甘心。
“你倒是說話呀。”
半晌,莫董開口:“予深那孩子,我了解,他不會容得下莫濂,他現在是各個擊破,就算我提前退休,他下一個目標,也會是莫濂。”
莫夫人:“那至少還有個機會啊,你要不管莫濂,任由他被董事會問責,他在莫氏集團就待不下去了!要是被老爺子知道莫濂幹了這麼混賬的事兒,他能饒了莫濂?”
說著,她眼淚下來。
“反正你不能不管,你這個當爸的不管兒子,誰管他?”
莫董眯著眼,頭疼欲裂,太陽穴腫脹,按了這麼長時間一點用都不管。
莫夫人為莫濂開脫,“他這個孩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他哪有那個壞心,還不是被莫予深給逼的。”
她拿紙巾擦擦眼淚。
“要不是老爺子偏心,他至於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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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濂又不是我帶來的拖油瓶,他和莫予深都是莫家的孩子,老爺子和老太太,心都偏到天上去了。”
莫董心煩,“你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
莫夫人這才不吱聲。
坐了半刻鍾,辦公室壓抑,莫夫人離開。
今天的北京,風大,吹在臉上,隱隱刺疼。
莫夫人快步走下臺階,上車前,又回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莫氏大廈。
——
開門聲響,莫予深斂了思緒,轉身。
奚嘉已經洗過澡,睫毛上掛著一層水霧,湿噠噠的,“在想什麼?”
莫予深:“工作上的。”
他看了眼時間,快十二點。他們早飯也沒吃。
“下去吃飯。”
奚嘉早上看過筆記本,他昨晚還給她買了吃的。後來兩人急不可耐,身體吃飽了,胃還空著。
“你昨晚打包的小吃,拿去酒店大廳,讓他們給微波加熱,我想吃。”
莫予深拿了衣服穿上,“我給你再買新鮮的。”
奚嘉不讓,山裡冷,一夜壞不了。那是他第一次給她買東西,雖然隻有二三十塊錢,可意義不一樣。“我就想吃昨晚的。”
莫予深看著她,無法理解。記憶不行了,也越來越任性了。他答應著,拿上那些食物下樓。
莫予深沒打算給奚嘉吃隔夜飯,他讓服務員幫忙加熱,又到門口飯店打包了一份新鮮的。
加熱的那份,他自己吃。
莫予深怕奚嘉吃自己那份隔夜的,剛才打包,問老板要了一些辣椒粉和孜然粉,到了酒店大廳,直接撒在加熱過的小吃上。
奚嘉在記今天的筆記,房門開了,一股香氣撲來。
“奚嘉。”莫予深把打包的食物擺好,喊她。
“來了。”奚嘉寫完最後一句:突然有一種,過日子的感覺。
山裡酒店的套房跟城裡的沒法比,沒有單獨用餐區,兩人就湊合在茶幾上吃。
奚嘉吃著自己的,不時還瞅瞅莫予深打包盒裡的孜然小羊排,可惜有辣椒,她吃藥,忌腥辣。
下午。
奚嘉帶著莫予深回阿婆家,腿酸,她走得慢,中途還在路邊的石凳上歇了會兒。
莫予深第三次來阿婆家,前兩次隻到了門口,今天才看到院子裡什麼樣。
院落比嶽老先生家還寬敞。
隻有兩面圍牆,另一邊是峭壁,遠處是湖,就沒做圍牆,正好欣賞風景。
站在阿婆家走廊上往下看,也不比嶽老先生家的景色差多少。
院裡還種了幾壟小白菜,菜地收拾的幹淨利落。
對阿婆來說,莫予深是貴客,像孫女婿第一回 上門。
她上午就給閨女打電話,讓晚上送幾個菜過來。
莫予深坐走廊上,品著茶,順便看奚嘉的劇本。
奚嘉在廚房幫阿婆擇菜,剛從小菜園拔的小白菜。
闲聊時,奚嘉說:“奶奶,等我回北京,您跟著我一塊回。您在這天天被蟲子叫聲吵著,也睡不好。”
她以為阿婆每天起那麼早,跟她一樣,是被蟲鳴吵醒。
阿婆笑了笑:“天冷了哪來的蟲子叫,你聽到的可能是一早的鳥叫聲。”她們不遠處還有一戶人家。
那家老爺子養了不少鳥。
清早會嘰嘰喳喳。
阿婆說起早起,“我是習慣了,年紀大了,也睡不著,躺床上難受,還不如起來幹點活。”
奚嘉的手一滯,她意識到什麼,又追問,“隻有夏天有蟲子叫嗎?其他季節呢?”
阿婆:“夏天多,秋天也有,不過聲小,住慣了不影響。”問奚嘉:“你上回來,是不是住不慣?”
奚嘉忙擺手,“我家有花園,也有各種小蟲子叫,習慣了,不影響。”
原來真是她耳朵出了問題。
之前不是沒懷疑過,隻不過抱著一絲僥幸心裡,安眠自己,那是真的蟲鳴,不是她耳鳴。
僅存的那點小幻想,也破滅。
阿婆開始洗小白菜,舀了一盆泉水。接著剛才的話說道:“在山裡住了一輩子,哪都不想去。就因為去不去北京,你梁叔叔不知跟我吵了多少回,說我犟。”
奚嘉緩了緩,很快收拾好心情,“奶奶,那等我劇本拍電視了,您去探班。有不少您在電視上看到的明星。”
阿婆笑著,說到時一定去。
阿婆隻做了幾道素菜,要將就著奚嘉的口味,菜大多清淡。阿婆不會做年輕人喜歡的葷菜,就讓女婿飯店送了兩道來。
來送菜的是阿婆的外孫,二十來歲。
外孫一進門就扯著嗓門喊阿婆。
“來啦,來啦。”阿婆從廚房出來,奚嘉也緊跟其後。
外孫看到走廊上的莫予深,眨了眨眼,“是你呀。”
莫予深也認出了年輕小伙是誰,給小伙子遞了個眼色,但顯然,小伙沒接住。
阿婆問:“你們還認識?”
外孫:“這個大哥早上在我們店買吃的,早知道都是親戚,我就不收錢了。”
阿婆給他們做了介紹。
外孫把手裡的葷菜遞給阿婆,“家裡還有辣椒粉吧?”
阿婆年紀大了,不吃辣,“是不是店裡不夠用的了?”
外孫:“不是不是,我沒帶,大哥喜歡吃辣,早上買甜食,都要辣椒粉和孜然粉。”
莫予深:“……”
奚嘉看向莫予深,莫予深也在看她,他默默收回視線。
早上的甜食,是她吃的。
那莫予深要的辣椒粉是撒在了昨晚的小吃上。
馬上就到晚飯時間,店裡忙,小伙沒逗留,“大哥,姐,你們好好吃,我走啦。”
晚飯很豐盛,莫予深邊吃著烤羊排,不時望幾眼奚嘉,奚嘉每次也都正巧在瞅著他。
阿婆忙了一下午,累了。吃過飯就早早去歇著了。
奚嘉和莫予深散步回酒店。
“長這麼大,第一次吃隔夜飯吧?”奚嘉問。
莫予深:“嗯。”
“味道怎麼樣?”
“還行。”
奚嘉扣著他的左手,拿到唇邊,親了下他的戒指。“聽說無名指跟心髒相通,有沒有感覺到暖?”
莫予深沒回答,把她手攥緊。
安靜了好長一段路。
莫予深望著山路兩邊,撒謊說:“這邊蟲子是很多。”
奚嘉淺淺笑著,附和著他:“你也聽到了?”
莫予深:“嗯。”
周圍靜的,隻有風吹過,樹葉颯颯作響聲。
回到酒店,莫予深到外面客廳忙工作。
丁秘書發郵件匯報,今天下午,莫董召集了幾個董事過去,具體商量了什麼,暫時不得而知。
還有,莫濂今天下午,從上海回北京了。
郵件的附件裡,是莫濂公司的資金往來明細。
其中有幾筆不小的款項,匯入賬號的戶名是某地福利院。
丁秘書特別備注:【查過了,這些年,莫濂每年都會定期給福利院捐款,一共捐助了不少家福利院。】
莫予深關了窗口。
人性,如此復雜。
手機振動,丁秘書發來消息:【莫總,您那邊還下不下雨了?要是雨沒停,我再改籤機票。】
莫予深:【停了。剛停。】
擱下手機,他揉揉鼻梁。
他以前自詡,最有原則性。
現在,撒謊成精了。
臥室,奚嘉在記筆記,全部記完,她在最後問了個問題:莫予深愛我嗎?
愛。不愛。
她在愛的選項下,畫了個笑臉。
莫予深推門進來時,就見她嘴角勾著笑。
奚嘉聽到動靜,合上筆記本。
“老公。”
“嗯。”
奚嘉幾步走過來,環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下。
這一刻,莫予深又覺得,撒謊就撒吧,沒什麼。
次日一早。
莫予深被哗哗的雨聲吵醒。
還真下雨了。
一直到九點,都沒有要停的跡象。
丁秘書訂了下午三點半的航班,最遲十點就得往機場趕。
這樣的瓢潑大雨,能見度太低,汽車在山路上開,危險。
莫予深在窗口站了半晌,雨越下越大,美食街上,沒有一個行人。
他看了看天氣預報,三個小時內都是大雨。
再看窗外,天地連成一片,雨簾落地,騰起一層煙霧。
莫予深隻好給丁秘書發消息:【今天又下雨了。】
丁秘書:“……”
他回莫予深:【莫總,我這就改籤。】
莫予深怕丁秘書不信,拍了一小段下大雨的視頻發給丁秘書。
證明他沒說謊。
是真的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丁秘書:你這個視頻沒法證明你昨天沒說謊呀。
第二十四章
雨一直到中午都沒停。
莫予深和奚嘉在床上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上午,他沒想到有天, 也會這樣放縱自己。
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