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來,她拍了一張發過去。
莫予深:【睡了?】
奚嘉:【沒啊。】
他想說的是,那怎麼不接電話。
奚嘉翻了一下筆記本,還有三頁沒看,【十分鍾後回你電話。】
莫予深:“……”
他是這一次這麼瞅著時間等一個電話。
過一會兒,看看手機,三分鍾過去。
五分鍾過去。
六分鍾過去。
莫予深把手機丟的遠一點,拿了書開始看。
十一分鍾時,她還沒打來。
原來等電話是這樣的感覺。
莫予深靜靜心,接著看書,一段看完,不自覺的,他又掃了眼手表,已經十五分鍾過去。
不守時的女人。
終於,電話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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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予深快速拿起手機,過了十多秒才接。“在忙?”
奚嘉語氣輕松:“不忙啊。”
莫予深揉揉眉心,無言以對。不忙還非要等那麼久才回電話。
奚嘉特意找話題跟他聊:“你猜我今天在嶽爺爺家碰到了誰?”
莫予深猜到了,卻不想提及那名字,不答反問:“今天去嶽爺爺家了?”
“嗯。”奚嘉接著剛才那個話題,“老公,你猜猜呀。”
“不知道。”
“周明謙。”
莫予深沒愛沒應聲。他知道周明謙去了山裡,這部劇是他投資,基本的進度,丁秘書都會給他匯報。
奚嘉自顧自說著,說她在哪兒遇到了周明謙,兩人聊了什麼,幾分鍾下來,聊的都是跟周明謙和劇本有關。
她又想起來:“對了,明天我要跟嶽爺爺去釣魚。”
莫予深卻問道,“周明謙今天回去了?”
奚嘉:“不清楚,應該沒回吧。”誰知道,她也不關心。
莫予深的話題總是很跳躍,又問:“那邊下沒下雨?”
奚嘉朝外望,還在下,比剛才大了一點,不過明早就應該停了,現在她已經習慣了山裡說變就變的天氣。
她跟莫予深說了現在的天氣情況。
莫予深:“下雨的話,明天就別出去,老實待在家裡。”
奚嘉:“沒事兒,雨天釣魚有意境。”
莫予深無話可說。
奚嘉揉揉耳朵,下雨天,小蟲子還這麼不停地叫,也不累。
她跟莫予深說起山裡的冬天,“跟城裡不一樣,城裡夏天有蟲鳴,山裡冬天蟲叫聲多,反倒夏天時叫的沒那麼大聲。”
莫予深表情僵凝片刻,“現在還有?”
“有啊,白天叫,夜裡也叫。”奚嘉想了想,“就跟蛐蛐叫聲差不多,我也叫不上什麼名。”
估計也沒名字。
莫予深不知道要怎麼回她。
那不是蟲鳴。
是她輕微的耳鳴。
她病情的加速,比他想的還要快。
“影不影響睡覺?”
奚嘉:“早上我五點多就起來了。”這聲音挺煩的,但為了治病,得忍著。
忽然,她擰眉,聯想到,“會不會是我這個病,導致了耳鳴?”
莫予深騙她:“不會。”
“我這病叫什麼名字?”
“無名氏。”
“……”
“嫌蟲子叫聲吵,你就聽聽歌。”莫予深岔開了話題。
奚嘉支著下巴,“那總不能睡覺也聽,哪睡得著。”
半晌,她小聲來了句,“你在就好了。”
兩人翻雲覆雨後,她累得睜不開眼,一覺能睡到天亮。
別說,她倒是想念那些睡得踏實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旁邊。
莫予深現在走不開,莫氏那攤子事還沒解決,他就沒搭腔。
沒其他可聊的,兩人就掛了電話。
奚嘉被蟲鳴弄得心煩意亂,按照莫予深的建議,插上耳機聽起音樂,聲音開的很大。
夜深了,外頭風不小。
奚嘉關了玻璃窗,這窗戶是老式的木框窗,還有個鐵的插銷。關緊窗戶,把布簾拉起來,開始寫劇本。
北京的雨漸漸小了,淅淅瀝瀝。
莫予深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也沒開燈。
次日早晨。
一場雨之後,氣溫降到了零度。
莫予深七點就到了公司,比以往都要早。
丁秘書六點鍾就接到莫予深電話,這會兒他已經在辦公室。
可行性報告、申請研發投入的所有調查資料全部齊全,並裝訂好,今天就能上會,比預估的時間提早不少。
整個團隊熬了幾個通宵趕制出來。
莫予深關心的是,“跟莫濂有關的那些,都好了沒?”
丁秘書:“好了。”
莫予深:“散會後,就給莫董送去,莫夫人那份,明天送,另外跟她明說,莫董比她提前一天收到這些。”
丁秘書點頭,吩咐下去。
和預料的一樣,研發費用的提議,會上沒通過。
首先,莫董就投了反對票。
莫予深請風雲淡,通過了才讓人匪夷所思。
會散了,會議室跟上次一樣,隻剩莫予深和莫董。
莫董臉色緊繃,“莫予深,這是公司,你別成天給我當兒戲!你給奚嘉治病是你的事,你拿公司的錢又算怎麼回事兒!”
莫予深:“別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差點把自己也給感動了吧?”
‘砰’一聲。
茶水杯重重落在了會議桌上。
茶水濺了不少出來。
莫董忍著氣,沒發飆。抽了幾張紙,把水漬擦幹。
莫予深始終淡然:“要不是考慮到藥品的專利問題,我早就投資別的實驗室去研發了,還需得著這麼費心費力,不討好的拿到董事會來上會?”
莫氏研發中心有這個實力,他何須給自己公司培養競爭對手?
反正研發這類藥,他不管怎麼做,他這位‘大義凜然’的父親,都有找到反對他的理由。
他若投資了其他藥廠,董事會肯定問責他,是不是因為家庭糾紛,有意要跟自己藥廠對著幹?
他要是以個人名義投資了莫氏的研發中心,佔有股份,他們同樣也有理由,是不是想把研發中心佔為己有?
欲加之罪。
莫予深手機震動,他看了眼,之後轉臉跟莫董說:“你有個快遞,已經在你辦公室門口,需要您親自籤收。”最後,他特意用了個‘您’字尊稱。
莫董眉心一跳,右眼皮緊跟著也跳了好多下,他用力揉揉,不管用,跳的越厲害。他斥責莫予深,“你又搞什麼名堂!”
莫予深:“天冷了,給你送個小禮物,暖暖心。”
莫董嘴角抽動了下,“莫予深!你能耐了是吧!”
莫予深沒那個闲工夫爭執。
臨了,莫予深說起莫濂,不過名字都懶得提,“他要是再瞎胡搞,把莫氏地產搞得一團糟,我饒不了他!”
莫董緩了緩語氣,“莫濂有分寸,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管理風格,不是跟你不一樣的,就都是瞎胡鬧。”
話不投機,莫予深離開。
“莫予深你不小了,你有什麼氣你衝我來,別把公司搞的烏煙瘴氣!公司不是你撒氣解恨的地方!”
莫予深走到門口,手已經落在了門把手上,又頓下。
頭也沒回。
父子間到了這個地步,除了悲哀,再無其他。
莫予深語氣低緩,“給你一周的時間,一周後,你對外宣布,因身體不適,辭去莫氏董事會主席一職。”
“呵呵。”莫董冷笑,“我還沒死呢,你就開始惦記這個位置了?”
莫予深:“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下一任董事會主席,李董完全勝任,由他接班。”
李董,莫氏集團的現任副董,在莫氏工作已經二十餘年,是一位個人魅力與能力都出色的領導者。
也是董事會裡,唯一對他不錯的董事。
李董之於他,亦師亦友。
莫董氣的手發抖,想拿杯子沒握住。“莫予深,我真是小看你了!算計了我,還把自己摘這麼幹淨!”
莫予深:“用不著摘,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幹的。”
莫董手掌緊攥,青筋突起。
他還沒看到那個所謂的‘快遞’,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是誰的把柄,還能一招制敵的把柄。
莫予深最後又道:“李董若是擔任董事會主席,任何時候,我不會幹涉他,他所有決策,我全力執行。”
他拉開門,再次提醒。
“你隻有一周時間,一周後,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莫總,送去了,快遞員還在門口等著。”丁秘書匯報。
“嗯。”
兩人邊說邊離開。
莫董一人在會議室,臉色泛白。他沒料到,自己兒子會這麼狠。
莫董回到辦公室,快遞員正在候著,這人是丁秘書帶上來的,就沒人敢攔著。
快遞員,“莫董,您的快遞,需要您籤字籤收。”快遞員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寄件人要求,收件人自己籤收。
莫董籤字,秘書默默把箱子搬進辦公室,沉甸甸的一箱。
莫董揮揮手,示意秘書出去,他拆開包裹,都是文件,從上面隨手抽了一份翻開,才看了幾頁,他扔一邊去,用力摁著太陽穴。
這是莫濂來莫氏任職後經手的項目,當初莫氏投標未中,是一家外資企業中標,而這家外企的實際控制人就是莫濂。
莫濂以公謀私,暗中操作,把原本屬於莫氏的項目攔截到了自己公司。
這個項目投標的事,是在六年前,那會兒莫予深還在國外讀研,他竟然從那個時候就開始防著莫濂了。
這裡所有的證據都成一條證據鏈,而且還是原件。莫予深當年就開始著手查莫濂,那個時候莫濂毫無防備。
莫董看看那半紙箱資料,久久沒動。
莫予深的意思便是,他要是不辭去職務,莫濂的事,兜不住,莫濂損害了集團的利益,不可能繼續留下來。
要是他辭去職務,莫濂還能繼續留在莫氏。
——
莫予深回到辦公室,丁秘書給他泡茶,莫予深擺擺手,“倒杯冷水給我。”
今天已經零度了。
丁秘書照做。
“莫總,莫董要是一周後不辭職,我們接下來怎麼做?”丁秘書把水杯給莫予深,杯壁都是冰冷的。
莫予深篤定,“不會。”他喝了半杯冷水,“他怎麼舍得他那個好兒子離開莫氏?”
丁秘書沒接話。
不止他,集團的人早就猜測,莫濂應該是莫董的私生子。
莫濂出生的時候,莫董和原配,也就是莫予深的母親,結婚也才一年多。
可能是因為莫濂年齡比莫予深都大,公開了身份會被人戳戳點點,還不如繼子來的好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