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手腕處一陣陣的疼痛提醒她,賀青池恍然間還以為方才是做夢。
她跪在地毯是許久,直到雙腿都快僵硬……
*
緊閉的辦公室門突然被從裡面打開,宋朝正喝著濃咖啡提神,冷不了的就看見賀青池走出來,過於的平靜,反而顯得幾分異常。
他放下咖啡,上前說:“孟醫生已經回家了,他交代等溫總醒了直接回去就好……這裡有專門休息睡覺的地方,太太不嫌棄的話可以將就一晚。”
賀青池低垂著眼,跟他說:“我手腕好像骨折了,你送我去醫院。”
宋朝啊了一聲,表情震驚:“骨折???”
賀青池沒解釋,先一步朝樓下走去。
樓下外面的保鏢把車開了過來,宋朝一聽賀青池骨折了,嚇得趕緊吩咐司機加快車速,還打電話提前跟醫院已約好了主治醫生。
一個小時後,整潔的診室內。
“手腕脫臼已經給你復位,幸好沒有骨折,以後千萬要小心些,女孩子的手骨很脆弱……我給你開店活血化瘀的藥物,回去貼在手腕局部處可以消腫。”
醫生開了藥方,一邊跟低著頭的賀青池叮囑著。
她低著頭,因為上藥不方便,將手腕處的佛珠子紅繩解下了。
旁邊宋朝倒是聽得聚精會神的,不忘記問:“醫生,飲食要注意嗎?”
“飲食近一周要清淡,多吃點含膠原蛋白豐富的食物和骨頭湯有助於恢復……”醫生交代的很清楚,未了,又補充了一句:“少吃辛辣,不要做劇烈運動。”
“劇烈運動——”宋朝咳嗽兩聲,想問是指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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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回頭,也好跟溫總交代。
而賀青池抬起頭,先一步對醫生道謝。
宋朝隻好把話慢慢地咽了回去,又殷勤的給她倒杯水:“太太,你這骨折是摔的吧?”
“你家溫總捏的。”賀青池用很平靜的語氣說。
宋朝瞬間尷尬在了原地,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子。
賀青池瞅他看,想從表情裡看出蛛絲馬跡來:“溫樹臣以前經常被綁架,是不是落下了什麼病根?”
宋朝不露表情,努力保持著鎮定:“太太是……在辦公室聽到了什麼?”
賀青池就聽見了一句“妹妹快跑”,而她也想不明白溫樹臣還有哪位妹妹。
她思考了許久,又問:“他沒有別的親兄弟姐妹嗎?”
“溫越不算——”沒等宋朝回答,先聲明這點。
“這個,應該是沒有吧。”
宋朝不知道賀青池問這個做什麼,很認真地回答:“溫總在晏城的溫家倒是一堆小堂妹,不過年紀跟他相差甚多,都沒見過幾次面。江城的話,別說親妹妹了,幹妹妹都沒有一個……唉,太太是要給溫總找妹妹嗎?”
賀青池垂下眼睫,說:“沒有,隻是我想他要是有妹妹,肯定很寵她吧。”
聽不出是不是敷衍,宋朝也笑了:“溫總獨寵太太就好了。”
賀青池指尖慢慢地揉著手腕,那股宛如骨折的疼痛已經緩解了不少,白皙的皮膚上一道被手指掐痕的顏色,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宋朝猶豫了會,忍不住地擔憂道:“太太,溫總被孟醫生睡眠了不知道是你,他不是故意……”
“我知道。”賀青池沒有責怪溫樹臣的意思。
她會發點小脾氣,也會分場合和事情大小。
過了半響,抬眸看著臉色復雜的宋朝,跟他交代:“我手腕脫臼這件事,你別告訴實話溫樹臣真相。”
……
在醫院就診完手腕後,賀青池讓宋朝去二十四小時的藥店買了護腕,將手腕的手指掐痕給蓋住了,她沒有回孟醫生的工作室,而是讓保鏢送她回別墅。
夜深人靜下,賀青池獨自上二樓,先去換了一身的衣服,披著浴袍坐在陽臺沙發上。
她拿出手機,指尖從通訊錄裡翻了翻,許是心神不寧的緣故,不管想找誰,這通電話依舊是沒有打出去。
賀青池最終退出通訊錄,又打開了百度的頁面。
她安安靜靜地編輯了幾個字出來,點了一下搜索關鍵詞:《暴力傾向特徵——》
第68章
清晨五點,整座城市變得格外安靜, 空氣絲絲清冷。
街燈早已經熄滅, 市中心的街道上,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穿過清新而冷冽的風, 直奔了富人區的私人豪宅住處,很快, 便停駛在了別墅的門前。
副駕駛座先下來一名黑衣保鏢, 恭敬地將車門打開。
溫樹臣西裝筆挺地下車,臉龐的膚色襯在晨間的光線下幾許涼薄,他披上黑色大衣, 邁著長腿, 步伐沉穩地徑直朝別墅裡面走去。
一路上二樓,走廊昏暗寂靜,主臥的房門是緊閉的。
溫樹臣先去看了一眼還在睡覺中的賀青池, 見她身子縮在雪白的被子裡, 隻露出半張精致的臉頰,濃翹長睫毛緊閉, 乖巧的像一隻小動物,他連床沿也沒有靠近一寸,外出剛回來, 周身還有寒氣沒有散去。
時鍾慢慢地指向了五點五十分, 溫樹臣轉身去衣帽間換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才出來,他的手將主臥的輕輕掩上,腳步聲逐漸地傳遠。
而此時, 放在床頭櫃裡的手機鬧鍾“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賀青池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被吵醒過來,腦海還有些暈乎。
她從被子裡伸出了白皙的手,摸索到震動的手機後,閉著眼睛把鬧鍾關掉,指尖一松,手機又落回了原位。
皺著眉心,又將臉蛋貼在枕頭上,躺了片刻。
五分鍾過去,賀青池這才突然起身,掀開被子下床。
她光著腳踩在冰涼地板上,走到窗戶前,一把拉開了遮擋住光線的窗簾。
天亮了。
賀青池低垂眼睫,注意到停駛在別墅門口的那輛黑色勞斯萊斯,也意味著溫樹臣已經回家。
她沒在原地久站,折回去到衛生間洗漱完,隨手拿了件睡袍披上,便推開主臥出去。
一樓的偏廳方向,有個專門放置健身器材的地方。
賀青池每次早上醒來的時候,溫樹臣已經健身完了,西裝筆挺,風度翩翩的悠闲坐在餐廳裡,她沒有親眼看見過這個男人健身,卻也知道他平時的生活作息很自律。
一般六點多就會健身,到七點左右結束。
賀青池出現的時候,溫樹臣早已經把上衣脫了掛在一旁,是背對著她的方向而站,窗外和室內的光線籠罩著他露出緊實有力的胳臂,肌肉上刺青圖案盤繞。
他是那種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男人,平時身形看起來瘦削颀長,脫掉衣服才會發現男模特有的體型,他的比例一點也不會比別人差,沒了那層紳士西裝的束縛,看起來甚至是帶了點堅硬男人味的帥氣。
賀青池靜靜看著溫樹臣運動健身,等他轉身來才發現門口站著這麼一位……
“你醒了?”他額頭上掛著薄汗,露出幾許意外神色。
大概是她八百年難得一次這麼早就醒來,還跑下樓。
賀青池看著男人不緊不慢地拿白毛巾擦汗,健身完也不會顯得形象邋遢,隻是頭發微亂,穿上衣服後,後背依舊是被汗珠給染湿了些。
她斜靠在門前,肩膀裹著松松懶懶的睡袍,抬臉看著他,半響後,抿起的雙唇說出了兩個字,濃濃的鼻音像撒嬌:“哥哥——”
溫樹臣臉龐神色凝滯了一瞬,很快就溫和的笑著看她:“你叫我什麼?”
也不知他是裝沒聽清楚,還是想再聽一遍。
求證一次是不是喊他哥哥了。
賀青池隻喊一遍,看著他逐漸走近也不慌張,語氣平靜地問:“以前沒有人這樣喊過你嗎?”
溫樹臣不回答,伸出手掌扣住她手腕,作勢就要拽過來。
誰知聽見賀青池吃疼了一聲,才注意到她戴著護腕,眼睛似乎湿漉漉的,看起來可憐巴巴:“手疼……”
“手怎麼了?”溫樹臣神色看起來緊張,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賀青池不讓他把護腕取下來看,低著眼睫說:“昨晚不小心脫臼了。”
溫樹臣眉頭緊皺了起來,執意要看看。
女人白皙的手腕敷了藥,經過一夜的時間已經恢復很多。
起碼看上去不再紅腫一片,手指的掐痕也看不出來。
溫樹臣深沉的目光注視著,低聲問:“什麼時候傷的?”
“去看你治療的時候,走樓梯摔跤了。”賀青池仰著臉蛋主動說出來,也知道昨晚去孟醫生那裡一趟肯定瞞不住這個男人。
讓她意外的是溫樹臣卻隻字不提,仿佛她昨晚未曾去過。
溫樹臣輕輕託著她瘦弱的手腕,力道溫柔不敢用全力,竟然低頭,用薄唇碰了幾秒那一片肌膚。近距離到,賀青池都能清晰地聞見他健身過後,散發出來的汗味,不難聞,反而有種濃烈的荷爾蒙氣息。
她眼睫毛緊張地眨了幾下,不由地屏住呼吸聲說:“昨晚我看你治療的時候在睡覺,孟醫生都是這樣給你催眠治療嗎?”
溫樹臣帶她離開健身房,折回了客廳,兩人都坐在了沙發處。
他仔細地呵護著女人脆弱手腕,不緊不慢地回答:“以後我會盡量白天去,晚上在家陪你。”
賀青池靜了兩秒,見他模擬兩可的避開話題,便也不再吭聲了。
溫樹臣似乎察覺到了她微妙的感情變化,話頓一下,又說:“我年少時被綁架留下了心理疾病,孟清昶會用催眠讓我面對這段記憶。”
賀青池紅唇動了動,始終沒有問出來。
那他口中的“妹妹”,也和綁架的事情有關聯?
她睜著眼睛看了溫樹臣半響後,把滿心疑惑壓了下去,突然淺淺一笑叫他:“哥哥?”
溫樹臣眸底浮起幾許情緒,怔片刻,嗓音溢出薄唇的溫和笑意越發低柔了:“這次我聽見了,你叫我哥哥。”
賀青池主動靠近他,將腦袋枕在男人肩膀處,輕聲說:“叫哥哥顯得你年輕呀,以前有沒有別的女人這樣叫過你?哥哥?”
溫樹臣低下頭,近距離看她臉蛋在笑,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沒有。”
“那你有沒有管哪個女人叫過妹妹?”賀青池表情看起來像是跟他吃醋,故意抬起指尖,要去捏眼前這張極為養眼的臉龐。
溫樹臣輕易地就把她控制住了,卻小心地避開了受傷的手腕,薄唇說道:“什麼哥哥妹妹,我不是那種人……”
“這樣啊……”賀青池見好就收,不再反復地問他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