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突然掛斷,沒過兩秒,微信上的視頻邀請提示音發來了。
賀青池服了家裡的老頭子!
這種查崗的招數,也不知道他是從外面哪個包養的女人那裡學來的。
第一次視頻邀請她沒接。
很快,又轟炸了第二次。
接了,將手機靠在餐具盒前,對準自己的臉。
鏡頭裡,沒等對方露出震驚的表情,賀青池先指尖擋住眼睛,無可奈何地說:“爸,你能先把美顏關了嗎,這樣我們才能好好說話。”
“關了關了——”賀爸爸連忙關掉,就怕她脾氣上來掛斷。
賀青池說:“把你開大眼瘦臉磨皮的特效也關了。”
“都關了——”
美顏功能一關,賀爸爸那張富貴臉就胖了出來,從骨相看年輕時也是英俊過的。隻不過中年發福,就算是身價過數億的總裁大人,也逃不過歲月的摧殘。
他這會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咆哮聲的震感:“我,我的閨女兒……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睡衣。”賀青池繼續吃面。
“睡衣?”賀爸爸那張胖臉,一下子離視頻屏幕近到都快貼上去:“你爹我怎麼看像是男人的襯衣,我個鏟鏟,哪個臭小子不要命敢佔我女兒便宜?”
雖然做夢都想女兒回家聯姻嫁人,卻不代表賀爸爸能接受女兒婚前就被未來女婿佔便宜。
賀青池被吵得耳朵疼,幹脆拿起手機,對準客廳周圍晃了一圈:“爸,你看看有男人嗎?要不要我去臥室把窗簾,床底下和衣帽間衣櫃打開,讓你檢查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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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藏門後……”賀爸爸接過話。
賀青池“……”她要掛了。
賀爸爸見狀,趕緊轉移話題:“好好好,是睡衣是睡衣。現在女孩子誰沒幾件男人的襯衫當睡衣,爸爸又不是封建欲孽,開朗著……對了閨女兒,你怎麼吃這種垃圾食品啊。心疼死了,爸爸讓司機連夜過來接你回賀家好不好,讓保姆給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賀青池拿筷子把一根面絲夾在唇邊,忽然頓住。
“隻要你乖乖回家,要想拍電影也行啊,爸爸花巨資給你拍,你想在娛樂圈用哪個導演,爸爸就讓他專門給你量身定做一部電影拍,請那些影帝影後啊給你做配角,好不好?”
賀爸爸從視頻裡,看到女兒臉蛋的表情像是凝滯住了。
手上還維持著吃面的姿勢,卻很久都不動一下。
在賀爸爸開出條件連哄帶心疼的話裡,賀青池突然覺得喉嚨哽塞,低垂的眼睫之下,淚珠斷了線般防不勝防地直直墜落。
哭泣聲幾乎沒有,隻是一顆淚接著一顆的砸下來。
賀爸爸看到女兒突然哭了,慌的手忙腳亂,又奈何隔著一到屏幕,不能當面安慰:“怎麼哭了這是,是不是誰給你委屈受了?”
賀青池也就哭了幾秒,很快就控制住情緒。
她拿紙巾擋住自己發紅的眼睛,開口說話時,聲音因為哭過帶著一絲沙啞:“沒有。”
“真的沒有?”
賀爸爸強調地問了一遍,又問:“是不是前段時間那部電影還要你賠違約金?”
“沒有,違約金的事已經解決了。”賀青池不想多提,也不願意告訴親爹掉眼淚的原因。
等眼睛不再紅了,她抬起頭看著屏幕裡神色緊張的親爹,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又委屈巴巴上了:“爸,我還能當你女兒嗎?”
“怎麼不能了!”
“那你還凍結我信用卡。”賀青池說著,就抬起白皙的手捂住臉蛋,隱隱的發顫著:“我一想到你凍結我的錢,就跟要和我斷絕父女關系一樣,我想哭。”
賀爸爸被她委屈的哭訴給弄懵圈了,搞了半天罪魁禍首是自己?
“咳,這個……”
賀爸爸想裝嚴肅點,卻看女兒這麼傷心,也於心不忍。
以至於話沒到腦子過一遍,就脫口而出了:“爸爸現在給秘書打電話,取消凍結你信用卡。”
賀青池馬上抬起腦袋,精致的臉蛋幹幹淨淨的,沒有半點淚痕。
“——謝謝爸爸!”
她開心的揚起笑臉,說完後。
伸出手指,結束了視頻通話。
*
公寓重新安靜下來,那碗面也涼了。
賀青池從沙發起身,掉了幾滴淚把今晚堵壓在心裡的情緒發泄出來後,整個人都感覺舒服多了。
她走到臥室去睡覺,把身體深陷在柔軟的被子裡,然後臉蛋貼在雪白枕頭上,慢慢地,在無邊的深夜中……
將心底深處這幾日纏繞著自己的,那一絲絲不知名的情愫抽離了出來。
掉幾滴眼淚,就當這事過去了。
賀青池沒有做第三個人的習慣。
與生俱來刻在骨子裡的傲嬌,也不允許她這樣墜落自己。
與溫樹臣之間的事,這個人,就當成是一場男女之間為了排解寂寞而產生的……誤會吧。
……
賀青池這幾天都待在公寓裡,連門都一步沒踏出去。
正好秦川最近回秦家了,就更沒有人打擾她。
轉眼就到了周三,賀青池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
她懶綿綿地起床,去浴室洗臉換衣服,又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了一桌豐盛的飯菜,讓餐廳送到公寓。
可能是老頭子良心大發,不僅取消凍結她的信用卡,還讓秘書打了一筆巨款過來,說是給她的營養費,三餐必須吃好的,不然手指瘦得都沒有一絲肉了。
賀青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每天都點一桌子的私房菜。
吃不完擱下筷子的時候,偶爾腦海中會冒出一個想法。
她缺私房菜吃嗎?
別以為一兩次請她吃私房菜,就自以為搞定女人了。
想到這,賀青池就連正常胃口都沒了。
她離開餐廳桌前,想到今天是周三,拿起手機從通訊錄翻出溫樹臣的號碼,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後,便刪除了他,包括之前加上的微信也一並拉黑。
然後,幹脆利落地關機。
這樣就不會在想了……
第10章
傍晚近六點,江城國際機場。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終於從穿過擁擠的高架橋,穩穩地朝市中心方向行駛而去。
車裡。
坐在第二排的秘書語速極快的匯報完工作,合上文件後,抬起面癱臉看向後座,請示道:“溫總,我們已經下高速了,是回公司還是酒店?”
溫樹臣沉默坐在後座,正裝整潔且一絲不苟,襯衣搭配著水墨藍條紋領帶。顯然是剛從國外結束高強度工作回來,俊美的臉龐上卻無半點疲憊神色。
他聽完秘書匯報工作後,長指微屈輕扯領口,喉嚨發出的嗓音有些低啞,像是身體不舒服所致:“去接一個人……”
面對三道齊刷刷過來的視線,溫樹臣神情很平淡,薄唇說話時又帶著淡薄的笑意:“今晚我有場約會,你們不用跟在左右。”
車裡這三位精英團的秘書全體保持沉默了。
甚至,那位面癱臉的秘書也不敢多問,畢竟宋朝被休假三個月的下場,他們還歷歷在目。
跟在溫樹臣身邊這些年,大家都清楚這位看似內斂睿智如君子,實則在商界做生意的手段深不可測,輕易就將競爭對手玩轉的遊刃無虞。
而他也儼然是個凡事都要求完美的主義者,平時自律程度嚴苛到幾近變態。即便祖上好幾代都是傳統富豪,年少時依舊在異國他鄉努力拼搏,終日與一大群男人混在自己交際圈內完成學業。
外人對溫樹臣的了解隻是片面之詞。
有財經媒體公開稱他神秘低調,哪怕身為江城商界的翹楚,年紀輕輕就掌權家族生意,卻表現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從容,行事分寸,對任何人都紳士般的禮貌節制,讓外界無不贊嘆。
但是跟隨左右的精英團更清楚——
溫樹臣向來說一不二,他的決策即便是溫家老宅裡的人,也改變不了。
有了宋朝這個前車之鑑,秘書等人在老板面前不敢公然八卦。
隻是用眼角餘光偷偷地看,發現溫總修長的手拿著手機,低首盯著,仿佛陷入思考。
溫樹臣眼眸下神色斂緊,發現賀青池的電話無人接聽,微信也顯示不是好友關系。要不是有兩人聊天記錄在,她整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般。
這讓溫樹臣意識到一個比生意上還嚴重棘手的問題,時隔約會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情況下,他被賀青池拉黑了。
“溫總是聯系不上……賀小姐嗎?”面癱臉察言觀色問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溫樹臣也沒隱瞞,問他要了手機。
換一個手機號碼打,依舊是無法接聽。
溫樹臣去翻短信,他今天下飛機,手機切斷飛行模式後,收到一堆未讀短信消息,有公司高層也有生意上的朋友,所以也沒有及時去看。
現在想起賀青池即便毀約,以這個女孩出自賀家的教養也不會連招呼都不打。
果不其然,溫樹臣在未讀短信裡,發現了賀青池的名字。
車裡氣氛靜了兩秒——
緩緩地,響起溫樹臣低沉冷淡的嗓音:“回酒店。”
司機立馬改車道。
又聽見他在後座,出聲吩咐秘書:“去把這段時間賀青池的情況調查清楚。”
這種事一向是宋朝做的,這位太監總管終於下位了,面癱臉心情激動的得了溫總器重,表面寵辱不驚地應了聲:“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