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會練習微笑,學習你的表情管理。”他很溫柔,但聽著有取笑。
應隱脊背上滿是細密的薄汗。
她拿錯了劇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現在再告訴我一遍,今天的這些氛圍,維多利亞港的煙花,肯尼亞的上萬朵玫瑰,是什麼的氛圍?”
應隱無處安放的一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捏成了拳,輕巧地搭在他的肩背上。
她脖子仰得很累,因為商邵把她抱得很緊。
“是……女朋友……”
“我今天說愛你,會顯得太早,還是太晚?”
咚的一聲。
是哪裡的聲響?
應隱心髒發緊,眼眸睜得那麼大,瞳孔也跟著渙散。
她的心被人開了一槍,以至於她的血脈、她的骨髓、她的四肢、指尖,都麻痺住。
眼淚不講道理地洶湧。
“你愛我?”她重新問了一遍,唇縫中滑下眼淚,溫熱的,很鹹。“你愛我?”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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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
“不到。”商邵冷靜地說。
應隱又哭又笑:“好草率。”
“我想等你親口問我,我再告訴你,否則萬一你不需要,這份禮物就會很難堪。但是你今天說後悔,我不信。應隱,我很希望我可以說一句,我身無分文,隻有愛你的心最珍貴。但我有太多錢,多到你害怕,那怎麼辦?”
他望一望天上月亮。
老天保佑,一輪明月照耀東方之珠,海港天涯共美此時。
“今夜月色明亮,比金山銀山幹淨寶貴,你可不可以允許……”他鄭重地問,鄭重地說:“允許我愛你。”
他怎麼會這麼問?
他高高在上,要愛她,為什麼要獲準她的允許。
他就那麼怕,自己的喜歡送不出去。
就那麼怕,自己的喜歡會被人嫌棄?
就那麼怕自己的真心,會被人棄之如敝履。
“商先生,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應隱緊閉上眼,眼淚滾燙:“你可以有很多試錯的餘地,我沒有。我要愛你,是舍命陪君子。”
“為什麼我有很多試錯的餘地,你沒有?就因為我有錢?應隱,人的心幾斤幾量,跟錢沒有關系,你是一顆心,我也是一顆心。很多很多的錢,並不能讓我在面對愛你時,更遊刃有餘。”
“我現在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唯一的優點財富權勢,在你眼裡也是缺點,我站在你面前,懇請你給我機會愛你。你沒有談過戀愛,我有,我被人傷過心,所以跟你,也許是我在舍命陪君子。你可以走,我也許輸不起。你明唔明?”
他主動提起上一段感情,應隱心裡鈍痛蔓延。
“你被家裡人……拆散,是不是還很難過?”
她問得很委婉,不問他是否還惦念前女友。
商邵釋然地笑了一下:“我沒有被拆散,沒有人可以拆散我的感情,除非我自己不要。”
“你還惦記她。”
“有你沒你,我都沒惦記過她。”
應隱沉默下來,眼淚半幹在臉上。
她的沉默蹊蹺,電光石火間,商邵敏銳起來:“你見過她了?”
第59章
商邵是個很少往回看的人。
跟於莎莎分手後的一年內,於莎莎一直沒放棄過聯系他,但他始終沒有見過,也沒有接通過她的電話。於莎莎的父親是英國駐華大使館的領事,於莎莎本人則活動在香港,常常出入在各大高校的演講和論壇、以及各式星光璀璨的慈善晚宴、公益活動上,父女兩個積累有不少人脈,於莎莎便也曾利用這些人脈來試圖聯絡他。
“我很久沒見過她了。”商邵松開懷抱,觀察應隱的神色:“為什麼說我還惦記她?”
應隱剛剛哭了那麼久,臉上淚痕半幹半湿,下巴上還掛著一顆。
淚珠晶瑩,商邵微彎指節,用指側幫她輕輕地抹掉了。
“哭這麼久?”他狀似好笑,但語氣溫柔。
燈光氛圍旖旎,應隱鼻尖透著輕薄的櫻粉色,既不回答這個問題,也不回答上一個有關於莎莎的問題,隻是負氣得微撅著唇,將目光瞥開。
她不好意思極了,身體裡的熱度一蓬一蓬地往臉頰上湧。
“分手是你提的,哭也是你哭的,這是什麼道理?”商邵牽住應隱的兩手,揉一揉她的指根:“這算是要跟我分手到底,還是答應我剛剛的請求,願意跟我在一起?”
這男人此刻半靠桌沿,長腿一前一後支著,腰身微彎,一派散漫倜儻,將應隱襯得像個小女生,正被他不疾不徐地哄著。
應隱半天不說話,商邵尾音微抬,“嗯?”了一聲,要她回答。
“在一起,還是結束?”
應隱閉上眼,手自他腰間環過,把自己往他懷裡送。
“我要再考慮考慮。”她嘴硬,鼻尖微酸。
商邵把人抱了滿懷,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將下巴抵著她發頂,低聲哄問道:“這樣考慮嗎?也不是不可以。”
他腰身被她環得很緊,鼻端溢滿她身體的香味,靜默一陣,終究是忍耐不住,發了狠地箍緊她,吻她。
應隱被他吻得腰身後仰,幾乎要折下,腿軟綿綿地站不住,被商邵並著雙膝託抱而起。他把她放到長餐桌上,一邊吻著,一邊將她的針織衫從腰間扯出。
搭扣松開時,兩人的氣息都不穩,一聲舒服的喟嘆被各自壓抑在喉間。
應隱隻聽到他鼻腔間倦懶地沉哼了一息。
白色蠟燭筆直地燃著,燭光溫柔,照亮他那隻為非作歹的手。
怪他手生得太好,做起這種事,嫻熟又不緊不慢的,從沒有急切之感。
商邵捻著,唇停在與應隱近在咫尺之處。他目光很深,但情緒靜如深潭,讓人看不穿,隻知道危險。
應隱與他安靜對視兩秒,招架不住,身體早軟了下來。她手臂環住他肩頸,主動低頭吻過去,張開唇,引他舌尖勾纏。
這樣的接吻才對,而不是今天在港珠澳大橋上那既不投入、也無法抽離的一吻。
商邵滿足了,懸在胸腔不上不下的心終於肯回落。
他的手用力起來。
佣人和樂團都在餐廳外面面相覷,不知道裡頭到底發展到哪一層了,怎麼悄無聲息的,既不打架爭吵,也沒人衝出來走掉?
打了個電話請示康叔,康叔正陪夫人逛街,接了電話,面色凝重給商邵撥過去。
響了一陣,他少爺接了,音色沉啞:“冇事。”
掛了這通,沒吻一會兒,應隱電話也響。是應帆。
親媽的電話當然得接,應隱清一清嗓子:“媽媽,聖誕快樂。”
應帆立刻問:“感冒啦?嗓子這麼啞,鼻音這麼重?”
商邵貼著應隱,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她唇角,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實在想笑,隻好埋她頸窩裡。
應隱難堪得要命,嗯啊兩聲裝傻:“可能……可能感冒了。”
應帆關切她:“剛好快元旦了,我來陪陪你?”
應隱不自覺看向商邵,見他輕搖了下頭,便說:“不用,我要入戲,不想見太多人。”
“那你今天跟誰一起過呢?柯嶼還沒回來吧?俊儀這小丫頭又被你放了假。”
應隱一本正經地說:“朋友。”
話音剛落,手機被商邵慢條斯理地抽走了。他身材優越,手腿都很修長,此刻伸直了胳膊將手機拿遠,另一手扣住應隱的後腦,強勢而用力地吻她。
應帆在那邊念叨了什麼,應隱一概聽不清,隻全神貫注繃緊了自己,以防泄出什麼不雅觀的聲響。
但唇齒交融的細微水聲還是很可疑,應帆問:“你在幹什麼呢?”
應隱屏了一口氣,將手機搶回來:“……吃橙子。”
她呼吸不勻,恐應帆聽出究竟,草草找了個借口便掛了電話,咚的一聲,手機被一隻指骨修長的男人的手扔到了餐桌上。
窗外月色如水,樓體燈光的閃爍,倏爾照亮她被吻得仰倒在長餐桌上的那具身影。
應隱絲毫不懷疑,要不是她身體不方便,她的意志、他的自控,都會在這裡淪陷。
雖然隻是接吻,但她已經頭昏腦脹,身體裡的反應翻江倒海難以言喻,修長的手臂難耐地往後,該抓枕頭的,但這裡又沒枕頭?盛了紅酒的高腳杯吭地一聲,被她指尖掃倒,清脆地碎在地上。
酒香彌漫開來,商邵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靜了半天,伏在她身上失笑一聲。
失態失儀,他簡直不認識自己。
門外佣人聽到動靜,終於小心翼翼地問:“少爺?”
商邵回了一聲“沒事”,直起身,將應隱也拉起。
“讓他們進來好不好?還有道甜品沒嘗,還有你最喜歡的熱紅酒。”
應隱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在他出聲前,卻又驀地捂住他唇。她的手那麼柔巧,反被商邵捉了。他親一親她的掌心:“怎麼了?”
應隱是鼓起了勇氣才問的:“商先生,你其實是不是就是喜歡我身材好……”
商邵輕蹙了下眉:“怎麼這麼問?”
他氣息滾燙,承認道:“你身材確實好,但是喜歡你這件事,跟它沒有關系。”
“真的嗎?”應隱低著臉,“也對,你喜歡瘦瘦小小的,體脂低的……”
話裡的苗頭很不對,商邵原本不想聊的,此刻沉了些語氣問:“你在哪裡見過於莎莎?”
應隱被他冷峻的口吻問得一顫,聲音輕下去:“試鏡的時候,在宋時璋公司遇到了。”
“你怎麼知道是她?上次峰會遇到,我明明說的是同學。”商邵撫一撫她眼底,“嚇到你了?我隻是不太想聊她。”
“是她先知道我的。她跟我打招呼,”應隱忍了一下,挑一根小線頭告小狀:“說沒想到你現在口味變了,居然喜歡我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