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釐嘆氣:“你不是金融記者嗎?”
“財經類都跟我有關好吧,”孟元歌理所當然道:“我能者多勞好吧。”
程釐:“要不我待會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反正成不成,就看你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放心吧,你姐妹我的嘴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孟元歌大言不慚。
就在此時,容祈正好帶著人過來,就有人走上去跟他聊天。
他抬眼朝這邊看過來,突然輕聲喊道:“程副部長。”
孟元歌輕輕撞了下程釐,擠眉弄眼了下:“還不趕緊去,你老公叫你呢。”
“閉嘴。”
程釐用後槽牙,吐出這兩個字。
但她迅速放下手裡的碟子,走向容祈的方向。
她走過去後,容祈就指了指她,介紹說:“這位程釐程副部長,是啟域汽車自動駕駛部門的副部長,也是掌管自動駕駛研發的核心之一,跟秦為延首席科學家一樣,是我們啟域汽車不可缺少的人才。”
程釐立馬跟對方打招呼。
之後,容祈一直將她留在身邊,給她介紹了不少人。
雖然有些人覺得奇怪,但也有人覺得理所當然,畢竟自動駕駛是整個汽車部門的核心,而容祈現在大部分精力又放在了汽車事業上,自然對汽車部門的人十分看重。
這位程副部長,年輕又長得漂亮,未來說不定就是啟域科技又一個門面人物。
一路下來,程釐神經高度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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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時,容祈將她帶到外面陽臺上休息時,才輕笑著說道:“是不是很累?”
“還好,”程釐抿了抿嘴,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
她感覺自己臉都快要笑僵硬了。
“你好厲害,”程釐由衷感慨道,有時候她都佩服容祈的精力,要管理這麼大的公司,還能做的這麼遊刃有餘。
容祈輕扯了下嘴角:“熟能生巧,你以後熟悉了也可以。”
隻是,他們還沒說兩句話,就有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容總,你好,”對方年紀應該已經五十多,鬢邊微微泛白,但並不顯蒼老,反而平添了幾分儒雅溫和。
對方笑著說道:“我叫唐仲青,是一名投資人,不過你應該沒怎麼聽過我的名字,我以前一直在美國。”
“唐、仲、青,”容祈一字一頓的重復著對方的名字。
程釐有些不安的朝他看了一眼。
因為她感覺到了,容祈整個人表情都變了,有種溢於言表的嫌惡。
他和這位唐先生認識嗎?
要是一般人,容祈不可能會這種表情。
唐仲青反倒是神色如常,輕笑著說道:“對,不過看來你好像對我是有點兒了解。”
“沒有。”容祈迅速否認,神色也恢復了冷淡疏離。
容祈不僅沒安心,反而有種隱隱約約的更加擔心容祈。
唐仲青一愣,隨後輕聲說:“我跟你母親是老朋友,她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真的很遺憾,佳人英年早逝。”
“我母親和你無關。”容祈微咬著牙,極其克制自己。
程釐這下,有些傻眼。
這人到底是誰?
雖然程釐從未聽說過,任何關於容祈生父的事情,他沒提過,爺爺奶奶也從來沒說過,程釐就幹脆也當沒這個人。
但面前這個男人,突然提到容祈媽媽,難不成……
不對。
他說自己跟容祈母親是老朋友,那就不應該是容祈的生父。
程釐發現,自己也是關心則亂了,這麼簡單的邏輯,差點兒沒搞清楚。
“你現在取得的成就,真的非常了不起,”唐仲青似乎也不介意容祈的冷漠,反而一副長輩的寬厚模樣,說道:“我自從去了美國之後,就一直在華爾街工作,後來自己開了一家投資公司,雖然有些小成就,但跟你一比,那就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容祈似乎不想聽這些陳年廢話,直接說道:“唐先生,我跟你也是無舊可敘,失陪。”
可他剛說完,唐仲青忽然嘆了一口氣,低聲說:“我有時候再想,要是當年我不出國,要是你是我的兒子,那該有多好。”
程釐心頭咯噔一下,覺得這話實在太不對勁了。
但下一秒,砰地一聲脆響,玻璃杯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還有伴隨著,容祈將面前的唐仲青狠狠的往後推去。
唐仲青的後背推到了後面擺放著的巨大綠植擺設,而他整個人被容祈抵在了牆壁上。
容祈手臂橫隔在對方的脖子上,死死抵住,整個人如同陷入巨大憤怒之中,一向冷淡從容的表情,早已經被憤怒填滿,目眦欲裂。
唐仲青被他手臂抵著,呼吸都不暢,整張臉都漲的通紅。
這一副劍拔弩張的畫面,前後也不過十幾秒鍾而已。
“你怎麼敢說出這句話,”容祈額頭間的青筋突起,眼神更是冷的嚇人,他每個字都是從咬著牙說出來的:“你怎麼敢的。”
“容祈,”程釐這時終於反應過來,扔掉手裡的酒杯,直接上前抱住他的腰,要將人往後拖。
可是這次,容祈卻沒有輕易松手。
眼看著唐仲青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珠子都快要凸了出來,程釐終於害怕到,帶著哭腔喊道:“容祈,求你,松手。”
這邊的動靜,也終於引來了裡面的注意。
當有人出來看了一眼時,嚇得失聲尖叫。
於是整個宴會裡的人紛紛往這邊趕,蔣哲和方新陽是最先過來的,畢竟他們是主辦方,隻是他們在看到這一幕時,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
蔣哲趕緊上前,而此刻容祈耳畔也聽到了程釐哭著哀求的聲音。
他如同醒過神般,猛地松開手,他回頭抱住程釐,低聲說:“對不起。”
程釐不顧所有人的眼光,也同樣伸手抱住他。
而方新陽趕緊去查看唐仲青的情況,好在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剛才有點兒呼吸不暢,但現在已經好了。
趕來的人看著剛才那一幕,各個都被震驚。
如遭雷擊般。
畢竟誰都沒想到,容祈這樣身份的人,居然會在自家公司的招待晚宴上,跟客人動手,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要不先帶程釐去休息一下吧,”蔣哲眼看著人群都堵在這裡看熱鬧,根本散不開,這裡面還有不少記者呢,要是被傳出去,還不知道得傳出多少個版本呢。
容祈此時也恢復了冷靜,他淡淡點了下頭。
隨後,他伸手攬住程釐,在趕來的安保人員幫助下,撥開人群,直接離開了會場。
程釐一出來,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握住容祈的手,低聲說:“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很快,她撥通了蔣哲的電話,聲音恢復了冷靜:“你看一下剛才那個角落,有沒有酒店的監控視頻,如果有的話,立即找人刪除剛才那一段的視頻。還有剛才後趕來的那些人,也要嚴格檢查他們的手機,不要讓任何拍攝到剛才畫面的視頻流露出去。”
蔣哲接到她的電話還正奇怪呢,她剛才還嚇得魂不守舍,怎麼又這麼快打電話過來。
等聽到她這一番話,蔣哲有些被震住。
“好,我馬上派人檢查。”
就在程釐要掛斷的時候,蔣哲低聲說:“容祈身邊有你,我就放心了。”
程釐一開始,也確實是被嚇到了。
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容祈那個模樣,那一刻,她甚至覺得,容祈是想把這個人殺了的。
當她走出會場時,她情緒冷靜下來之後,理智也跟著回來。
不管今天網上是誰拍到什麼,她都不允許對方傳播出去。
因為,她不允許有人傷害到容祈。
她走回容祈身邊時,重新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低聲說:“我們回家吧。”
上車後,容祈看著身側坐著的程釐,許久,他伸手將程釐攬在懷裡,極其內疚地說道:“釐米,對不起,對不起。”
程釐能感覺到他的痛苦,是那種無法控制的。
“沒事了,我又沒事,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程釐輕撫著他的後背。
容祈臉頰埋在她的肩窩,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界那麼久,他微啞的聲音說:“釐米,我很難受。”
我很難受。
這四個字在說出口的那一瞬,就讓程釐的眼淚,差點兒落了下來。
他一個從來都把情緒藏在心底的人,到底得多難受,才會忍不住跟她說這樣的話。
“不怕,我保護你,”程釐緊緊抱著他,聲音很堅定。
這一夜,容祈睡的並不好,哪怕進入睡夢中,他也幾乎被噩夢震住似得,甚至額頭上一直冒著冷汗。
程釐陪在他身側,也幾乎是一整夜都沒睡著。
到了第二天早上。
程釐主動說:“要不我們今天都在家休息一天?”
容祈嗯了聲,程釐便起身去做早餐。
等她回來,發現容祈依舊躺在床,剛趴過去,正要輕聲叫他,就看見他整個人蜷縮著。
程釐立即伸手,一摸額頭,才發現,他居然發燒了。
於是程釐趕緊在家裡找了退燒藥。
喂他吃了一顆,她也不敢亂動,就安靜陪在他身側。
誰知,到了九點多的時候,程釐的手機就跟瘋了一樣的震動。
她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
隻能輕輕下床,走到外面接通手機。
電話是公司方新陽打來的,他直接問:“容祈人呢?我一直打他電話,都沒有接。”
“老方,你就別逼他了,我們處理就行了。”
蔣哲的聲音在電話那端也傳了過來,顯然他們兩人在一起呢。
程釐輕聲說:“他發燒了,沒辦法接電話。”
方新陽也一愣:“發燒了?”
“早上剛發燒,現在正在睡覺,”程釐解釋說,她不想讓方新陽覺得容祈是故意不接電話。
方新陽嘆了一聲:“好,那你就盡量別讓他看手機。”
程釐一愣。
但很快方新陽電話已經掛了。
程釐想了想,還是給孟元歌打了過去。
“元歌,網上是不是已經傳了什麼出來?”她開門見山問道。
孟元歌沉默了下,還是如實說:“你們昨晚走後,啟域的人確實讓媒體記者不要傳播容祈跟那個人發生爭執的畫面,但是誰知道就在十五分鍾之前,還是有個視頻上傳,現在我估計啟域的人已經開始找人刪除視頻了。”
“你放心,這種視頻是涉及隱私的,投訴的話,肯定一刪一個準。”
程釐想了下,在掛斷電話之後,還是上網搜索了下。
果然,很多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一言不合就動手,這種情緒不穩定的人,也能當CEO?”
“該不會是啟域科技為了炒作,他們的新車,刻意制造的新聞吧。”
“容祈不應該是這種人啊,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年少成名,飄了唄。”
“跟一個年紀相當於自己父親的人動手,可真夠牛逼的。”
“不說了,趕緊拋售啟域的股票,有這種創始人,這公司也沒什麼前途。”
“還是相信容祈。”
“為什麼搞企業的都有腦殘粉,你們是能給買他公司股票,給他打call還是怎麼地啊。”
程釐看了幾眼之後,便直接關掉手機。
網友的幾句評論並不能對啟域和容祈造成什麼傷害。
況且他們說的,也不是事實。
即便程釐不知道容祈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對於那個唐仲青,程釐也並不喜歡,對方好像一直在提到容祈母親。
明知道容祈母親已經去世,卻還是頻繁提到故人,本來就會惹起容祈的傷心。
到了下午,容祈就退燒了,程釐又給他做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