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可能需要再一次升級了。
之前那套自制系統抵抗不了小姑娘軟軟甜甜的聲音攻勢。
季讓喉結滑了一下,他說:“小傻子,你不準說話了。”
戚映不解地眨眼:“為什麼?”
他故意兇巴巴的:“沒有為什麼!再說話老子親你信不信?!”
戚映委委屈屈抿住唇,被他牽著去了男更衣室。他打開自己的櫃子,裡面有幹淨的衛衣,黑色的運動褲,運動鞋,還有一件暗紅色的衝鋒衣外套。
他把東西都拿出來,擺在長椅子上:“把湿衣服換了。”
戚映拿起來看了看,小聲說:“太大了。”
他替她把書包拿下來,好在書包材質防水,裡面沒怎麼湿,用毛巾擦了擦,低著嗓音哄她:“隻有這些,暫時穿一下。外面冷,穿著湿衣服出去會感冒的。”
戚映問:“那你呢?”
他比她湿得更厲害。
季讓笑,揉她腦袋:“老子是男人,不怕冷。”
話落,他轉過身去,閉上眼:“快換,我數一百聲,要是數完了你還沒換好,我也要轉過來了。”
小姑娘趕緊脫衣服。
聲音窸窸窣窣,撩得人心猿意馬。
季讓在心裡罵自己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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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聽見她乖乖說:“換好了。”
他睜眼,轉過身去。
小姑娘穿他的衣服,像穿鬥篷一樣,就差從頭到腳罩住了。衛衣和衝鋒衣本來就很寬松,她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不倫不類,但可愛到不行。
他笑起來,替她把衝鋒衣的拉鏈拉好,又把她換下來的湿衣服卷起來,用浴巾裹住,塞進書包裡。
戚映穿不了他的運動鞋。那鞋實在太大了,能塞下她兩隻腳,穿上後連路都沒法走。她把自己湿了的運動鞋拿出來,往腳上套。
季讓把鞋從她手上奪過去:“別穿湿了的鞋,寒從腳底起知道不?”
她小聲說:“可是你的太大了。”
他笑了下,把她書包背在前面,然後背對著她蹲下來,說:“來,哥哥背你。”
他剛才用吹風機吹過後背了,沒有之前那麼湿,潤潤的,隔著她身上防水的衝鋒衣,不會冰到她。
他後背結實有力,蹲下的時候,能看見拱起的肌理。
戚映有點臉紅。
他回過頭來,“不想背?那抱?”
她紅著臉撲到他背上,纖弱的手臂環住他脖子。
少年穩穩地站起身來,背著她走出場館。
嶽梨正焦灼地等在外面,她不敢進去,也不敢走,看到季讓背著戚映走出來,驚呼一聲衝上去:“映映!你沒事吧?”
戚映柔聲說:“我沒事。”
嶽梨後怕地拍心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嘴唇激烈地顫抖,好半天,才尖叫著喊出聲音:“映映!你能說話啦?!”
戚映笑著點頭:“是呀。”
嶽梨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原地直跺腳。
三個人走到街邊去打車。
等車的時候,嶽梨想到什麼,小心翼翼問季讓:“方旭臉上的傷,是不是你打的啊?”
季讓臉色沉了一下,半晌,冷淡地“嗯“了一聲。
嶽梨握著拳同仇敵愾:“打得好!他活該!”
剛才方旭惱羞成怒衝著戚映發脾氣的行為讓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有什麼不滿的你有本事去季讓面前說啊,衝著小姑娘嚷嚷什麼,你才是懦夫呢!
嶽梨氣呼呼跟戚映說:“映映,你現在能說話了,下次他再來糾纏你,你就罵他!”
戚映有點不好意思,軟乎乎說:“我不太會罵人。”
嶽梨:“罵人有什麼難的?我教你啊!你聽著啊!我去你媽的,你個傻逼!”
戚映抿抿唇,嗓音軟軟地重復:“我……我去……”
季讓快被這又乖又萌的小傻子笑死了。
他繃著臉瞪嶽梨:“不準教她說髒話!”
嶽梨唉聲嘆氣:“唉你這不行啊映映,你沒有罵髒話的天賦,聲音這麼軟,人家還以為你撒嬌呢。”
車很快來了,季讓把背上的小姑娘放在後座,讓嶽梨坐後面,自己坐到副駕駛,先送嶽梨回家。
到嶽梨家,她跳下車,興奮地跟他們揮手:“明天見啊映映!明天到學校他們知道你能說話了,肯定很驚訝!”
戚映也很開心,跟她揮手:“再見呀梨梨,明天見。”
嶽梨捂住心口:“嗚,我被軟妹子萌死了。”
季讓拉開車門,坐到後排來。
車子往她家的方向開,她抱著書包乖乖坐在他身邊,眼睛晶亮朝他笑。
季讓忍不住彎起唇角:“笑什麼?”
她老實地說:“可以說話了,好開心。”她垂了下眸,想起過年時舅舅總躲在陽臺偷偷抽煙嘆氣,嗓音低下來:“不能再讓舅舅為我擔心了。”
她為別人著想的樣子讓他心疼。
“不會的。”他伸手摸摸她的頭,低聲哄她:“映映會越來越好。”
車子開到小區門外,他送她下車。小區門口有推著嬰兒車散步的路人,他站在路燈陰影下,球衣湿潤,鎖骨分明,赤著的手臂線條堅硬,有股咄咄逼人的痞氣。
可面對她時總是溫柔的:“那邊人多,我不送你過去了,回家洗個熱水澡,家裡有沒有感冒衝劑?衝一杯喝,早點睡覺。”
他說什麼,她都點頭。
好乖好乖。
他本來想放她走,可是忍不住了。
拽住她手腕,一把把她拽到身後的海棠樹陰影裡。
戚映被他按在樹幹上,他俯身下來,濃烈的屬於男生荷爾蒙的氣味將她籠罩。
旁邊就是小公園,四周來來往往散步的都是小區裡的住戶,她好擔心舅舅舅媽也在,小手去推他胸口:“你做什麼呀?”
他的鼻息噴在她耳畔,她身上的甜香直往他腦子裡鑽。
戚映聽到他啞著聲音問:“你今晚說的,是真的嗎?”
她愣了一下。
意識到他在問什麼,心髒又軟又疼。
路燈暗淡的光穿過樹葉細細密密透下來,落在他晦暗不明的臉上。她伸出手,軟軟地摟住他脖子。
季讓身子僵了一下。
她湊近一些,認真地說:“我會陪著你。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隻要你不趕我走,我永遠陪著你。”
他心跳幾乎失控,在胸膛來回地撞。
少女臉紅撲撲的,松開手,微微偏著頭,小聲又不好意思地說:“你可以放開我嗎?我怕會被舅舅看到。”
季讓牙根狠狠咬住自己的舌頭克制著衝動,才沒有讓自己獸性大發,發瘋去親她。
半晌,他低聲笑:“不可以。”
戚映覺得他不講理,聲音軟軟地抱怨:“那你要怎麼樣才放開嘛?”
季讓低下頭,呼吸很重:“你喊我一聲我就放開。”他喉結滾動,啞著聲音笑:“你從說話到現在,一次都沒喊過我。老子的名字是叫不出口嗎?”
戚映有點羞:“不是呀……”
她隻是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她以前沒有直呼過他的名字,那是大不敬,都是叫將軍。那現在,總不能也叫將軍呀。
她真的沒主意,她問:“要叫什麼呀?”
季讓笑:“你說呢?”
她想了想,好半天,軟乎乎的小聲從唇間溢出來:“哥哥。”
他嘴腔咬出血,差點瘋了。
第57章
少女喊完“哥哥“這兩個字, 自己也覺得羞,兩隻小手捂住臉,軟糯糯的聲音從指縫中傳出來:“現在可以了嗎?”
季讓覺得自己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他得守信譽,答應了小姑娘喊一聲就放開, 得說到做到。他把手放下來,又替她捋了捋頭上翹起來的頭發,啞聲說:“回家吧。”
她點點頭,兩隻小手的大拇指勒著書包帶,認真跟他交代:“你也要早點回家,不要感冒了。”
季讓說好。
她開心地衝他揮揮手,轉身往小區門口跑去。腳上那雙湿了的運動鞋一踩一個水印, 在地面留下小而乖巧的腳印,又被春夜的風很快撫平。
到家的時候, 舅舅舅媽在看電視, 俞程一如既往倒在沙發上玩遊戲。
聽見開門聲,舅舅邊回頭邊問:“映映回來啦?籃球賽好看嗎?”待看見她身上不合身的衣服,蹭的一下站起來,著急道:“怎麼了這是?”
吳英華也看過來, 皺著眉問:“這穿的是誰的衣服啊?映映你自己的衣服呢?”她走過去,看見地上那雙還在滲水的鞋, “鞋怎麼也湿了?”
戚映把書包放下來, 抿了抿唇, 小聲說:“不小心掉進遊泳池了。”
屋內安靜了那麼幾秒。
三個人都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還是俞濯年輕,腦子轉得快, 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姐你會說話啦?!”
戚映笑著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嗯。”
俞程愣愣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好半天,眼眶漸漸紅紅了。他慌忙揉了下眼,匆匆起身走到戚映身邊,拉過她左右前後看了一圈,“沒事吧?啊?沒事吧?”
戚映輕聲說:“舅舅,我沒事。就是在籃球場館裡不小心踩空了。這是我同學的衣服。”
俞程一把把外甥女摟到懷裡。
天知道他這段時間以來過得有多壓抑,當心理醫生告訴他,映映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沉到了暗無天日的海底,每天連呼吸都費力。
吳英華私下勸了他很多次,說這都是那孩子的命,要往好處想,能在當時那場意外中活下來已經是老天恩賜了,就算不能說話,也不影響她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他也自我安慰,不能說話就不能說話吧。還偷偷查了很多不用說話也可以讀的專業做的工作,為她高中畢業後的將來開始打算。
沒想到峰回路轉,老天爺總還是會眷顧好孩子的。
俞程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這樣天大的喜事,誰還顧得上她掉進遊泳池的事。俞程當即打電話給心理醫生說明情況,預約了明天的就診。吳英華又讓她去衝熱水澡,把湿衣服湿鞋子拿去洗了。
隻有俞濯暗自琢磨,他們學校的籃球場館裡,好像沒有遊泳池啊?
第二天是周末,俞程激動得一晚上沒怎麼睡,一大早就去喊戚映起床,站在門口緊張地問:“映映,你現在還能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