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開始學習了?
回頭想想,最近這段時間,有關季讓惹是生非打架鬥毆的消息好像確實少了很多。
他這是在……改變嗎?
她前段時間才罵他無可救藥自甘墮落,結果人家轉頭就開始給她表演什麼叫浪子回頭。
他會變成什麼樣呢?變成那種,成績好、家世好、樣貌好的高冷男神嗎?
薛蔓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用何種心情去接受這個改變。正失魂落魄,接到她爸爸的電話,“青青,你在哪啊?你不是說要跟爸爸一起去參加今晚的宴會嗎?爸爸過來接你。”
薛蔓青報了地址。
沒多會兒,一輛黑色卡宴就開了過來。
到宴會廳的時候,薛蔓青看到了季讓的爸爸季偉彥。
男人身材筆挺,樣貌端正,哪怕浸淫商場多年,身上始終有屬於軍人的凜然。看見薛蔓青,很和藹地跟她打招呼:“青青來啦。”
薛蔓青抿唇笑了笑,季偉彥問了她幾句學習情況,最終還是繞回那個不變的話題:“我家那小子最近在學校又惹什麼事沒?”
薛蔓青沉默了一下,甜甜笑起來:“沒有。季叔叔,季讓最近很聽話,不僅沒惹事,還找了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給他補習,看樣子是要改過自新了,我真為他高興。”
季偉彥臉色一變,大約是太過震驚,手中端著的酒杯都灑出幾滴來。
半晌,欣喜夾雜著某種復雜的感慨,布滿了雙眼:“阿讓這孩子……這孩子……”
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宴會一結束就匆匆走了。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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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大壯一群人從來沒像這次這樣期待過開學。
周末整整兩天!整整兩天啊!就被大佬關在房間裡, 逼著聽課做題刷試卷!他們多少年沒感受過來自學習的恐懼了,還不敢反抗,簡直懷疑人生。
放假是折磨,開學反而成了解脫。
但怎麼說, 太美的幻想因為太年輕。周一到校,早自習還沒開始,一群人就被季讓拎到了劉堯的辦公室,報名小三門。
劉堯快被這群突然改過自新奮發向上的差生感動哭了。他伸出顫巍巍的手,挨個挨個摸頭以示欣慰:“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下一次期中考,九班一定不會再是平均分倒數第一的班級了!
屈大壯流下了悔不該當初的淚水。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
嗚……
早自習結束, 全校到操場集合進行升旗儀式。這一周的升旗手是吳睿,昂首挺胸踢著正步走在最前面, 別說, 取下眼鏡穿著軍裝的樣子,還挺上道。
屈大壯現在一看到他就生理性哆嗦:“我現在看年級第一有種以前看數學老師的感覺。”
劉海洋:“誰不是呢……”
兩人憤憤轉頭,偷偷瞪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側著身,雙手插在褲兜裡, 一副漫不經心的懶散樣,看著二班的方向。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還勾了下唇角。
屈大壯:“好想篡位哦。”
劉海洋:“我支持你。”
升旗儀式結束, 教導主任拿著話筒上臺進行例行講話。季讓上一周沒惹事, 海一風平浪靜,歌舞升平, 通報批評這一步驟都略了。
教導主任很欣慰,把接下來的時間都拿來宣布一件大事:“從這周一開始,我們學校會和燕城七中進行‘學校交流會’。上一周,我們已經從高二年級各班級中挑選了十名同學前往燕城。那本周呢,燕城七中的十名學生將來到我們學校,和大家一起上課學習生活。希望我校的同學們能和燕七的學子相處愉快,取長補短,共同進步!”
蔫蔫兒的屈大壯這才來了勁:“燕城?好遠啊!坐飛機都得三個小時吧?來的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啊,漂不漂亮,都在哪個班啊?我們班有嗎?”
下面大多數學生都跟他反應一樣,操場頓時一片哄鬧,教導主任吼了幾次安靜才終於止住了八卦的熱情。
嶽梨恨沒有把手機揣身上,不能第一時間跟戚映分享這件事。
她很快就從班長陳夢潔那裡聽來了消息:“一班去了三個,我們班一個,三班兩個,四班兩個,五班兩個。”
嶽梨不顧還在集合,竄到前邊去:“男生還是女生啊?”
陳夢潔說:“男生,聽劉老師說,那個男生好像是燕城七中的年級第一。”
周圍一片驚嘆。
消息在其他班也迅速蔓延開。
“哇,又是一個年級第一。”
“不知道跟我們的年級第一比怎麼樣?”
“年級第一不都一個書呆子樣嗎,哈哈哈。這下來了兩個書呆子,不知道誰更呆一點。”
季讓把視線從二班那頭收回來,踢了旁邊屈大壯一腳:“讓他們閉嘴。”
屈大壯迅速拿出兇神惡煞的表情:“都他媽給我閉嘴!書呆子怎麼了?書呆子有考第一的本事你們有嗎?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嘴叭叭的,信不信老子拿針給你們縫起來?!”
周圍人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又不敢反駁,默默閉嘴了。
早會結束,學生都沉浸在交換生的熱情裡,嶽梨拖著戚映飛快往教室跑,想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上樓梯的時候,學生太多,隻能慢下來,順著人流往上擠。季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們身邊,戚映轉頭看見他,抿著唇笑起來。
他也笑了下,拐角時,在擁擠的人群中,輕輕拉過她的手,將握在掌心的糖遞給她。
人群分作兩邊,他順著人流往左,雙手插在褲兜裡,背影懶散,好像剛才並沒有在擁擠的人流中偷偷去牽小姑娘的手,遞糖給人家。
回到教室,二班果然一片激動。
今早還疑惑學習委員黃博通怎麼缺席了,現在才知道他上周就被劉慶華挑中去燕城七中進行交換了。
嶽梨一坐下就迫不及待把這件事寫下來遞給戚映看。
原本還捧著那顆草莓糖在笑的戚映,看見本子上的內容後,神情突然頓住了。
嶽梨還在自顧自寫:聽說那個男生是燕城七中的年級第一呢!他應該就坐黃博通的位置吧,那豈不是就在我們後座?!
戚映盯著燕城七中那幾個字。
心髒又開始疼,像針刺。
突如其來的難受疾風驟雨似的席卷了全身,好多陌生又熟悉的畫面像幻燈片在大腦自動播放,怎麼關都關不上。
她疼得喘不上氣,臉色都發白。
嶽梨發現她不對勁,嚇得去拉她的手:“映映,你怎麼了啊?”
那纖細的手指冰涼,掌心在冒冷汗。
戚映緊咬著唇,剝開那顆草莓糖,放進嘴裡。
草莓的甜味從舌尖一路蔓延到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還殘留他握在掌心時的溫度。又甜又暖。
難受感被甜味衝淡,她終於能呼吸。
拉住正要去叫老師的嶽梨,在本子上寫:沒事,低血糖,吃顆糖就好了。
嶽梨觀察她臉色,似乎是緩過來了,終於松了口氣。
上課鈴拉響,劉慶華領著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走進教室,“同學們,這是這次燕城七中的交換生,傅南浔同學,大家歡迎。”
教室裡響起激烈的掌聲。
不是說年級第一都是像吳睿那樣的書呆子嗎?!這個年級第一怎麼又高又帥笑起來還那麼溫柔?!
連聲音都好好聽,幹淨又溫和,像清晨第一縷光:“大家好,我是傅南浔,南方的南,江浔的浔,接下來的一周,希望和大家相處愉快。”
劉慶華指了下黃博通的位置:“這是你的座位。”
傅南浔點了點頭,往座位走來,原來溫和的笑容在看見戚映時,變作了震驚。
戚映朝他笑著點了下頭。
傅南浔眼底湧上久別重逢的喜意。
他在黃博通的位置坐下,周圍人都在看他,他卻隻看著前面清瘦端直的背影。來到海城一中的第一節 課,完全沒有聽進去。
直到下課,他才在後面低聲喊她:“映映……”
戚映還在收拾課本,沒有反應,傅南浔又喊了一聲:“戚映。”
嶽梨側過身來,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你們認識啊?”
傅南浔點點頭,“我們以前是同桌。”
嶽梨長大了嘴:“同桌?映映以前是燕城七中的啊?”
收拾完課桌的戚映終於轉過身來,她手上拿著筆和紙,在紙上寫:好久不見呀。
傅南浔變了臉色。好半天,僵硬著問嶽梨:“她怎麼了?”
嶽梨奇怪道:“你們是同桌你不知道嗎?映映受了傷,耳朵聽不到了,也不能說話。”
傅南浔擱在課桌下的手指差點掐進肉裡:“我……我不知道……她轉學轉得很突然……”
豈止是突然。
周五放學時還有說有笑,約好明天一起去逛書店,可第二天就打不通電話了。周一的時候沒見她來上學,去問老師,老師說戚映有事請了假。
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學校,手機打不通,各種方式都聯系不上,沒多久,就有人來學校給她辦了轉學手續。
戚映這個人,像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
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轉到了海一,而且還……
傅南浔急切問嶽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會受傷?”
戚映是烈士子女的事全年級都知道,嶽梨也沒瞞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但她知道的也不多,戚爸爸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犧牲,戚映又是為何受到了牽連一概不知。
傅南浔隻覺生活像電視劇一樣,她所經歷的,是他之前完全沒有想過的。
眼前女孩的笑容和以前一樣,柔軟又甜,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最後隻是朝她笑了笑,在本子上寫:放學一起去書店吧,你之前說要推薦給我的那本書,我還不知道是什麼。
戚映在記憶中檢索。
是了,那個周五,他們是約好要去書店買書的。
可惜周末的時候原主就出了事。
這也算是原主沒有完成的承諾之一,戚映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一整天時間,傅南浔已經了解到戚映現在的全部情況。得知她住在舅舅家,有一個很維護她的弟弟,班上同學也很照顧她,她的失聰和失語正在逐步恢復,心裡總算沒那麼難受了。
放學之後,戚映帶他去買書。
剛出校門,在等紅綠燈,傅南浔感覺後邊兒有人看自己,芒刺在背的感覺。
他回頭去看。
十步之遠的距離,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眉眼很野,眼神冰冷,渾身毫不掩蓋的戾氣和冷意,盯著他和戚映。
他直覺這人很危險。
往戚映身邊靠了靠,護著她。
少年神情愈冷,有壓抑的瘋狂。
一輛林肯從旁邊開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轎車門打開,車內的男人笑容溫和喊:“阿讓。”
季讓歪頭笑了下,滿眼邪氣。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