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讓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這裡早就不分文理科了。
劉堯應該是早早說過這件事,可他之前從來不聽課,對周圍的學習情況一無所知。
腦子裡有什麼念頭,像一絲火花,啪的一下,一閃而過。
季讓低頭看了看擱在課桌上的粉色鯨魚筆,喉嚨開始發緊:“你說的小三門,是全年級各班學生任意選擇,然後聚在一個教室上課嗎?”
吳瑞點頭:“對啊。”
腦子裡的火花像焰火炸開。
他是不是可以跟戚映同班上課了?
剛才還覺得學涯無望的大佬連看數學都覺得親切起來:“走班制已經開始了?現在還可以報名嗎?”
吳瑞笑道:“這次月考成績出了之後就開始走班上課了,隨時都可以報名的。如果你一開始選擇了物理,學了一段時間發現自己實在學不了,還可以中途換成其他科目。”
吳瑞認真地問他:“季同學,你打算選哪三門啊?我個人建議,你先把六門的教材看一遍,了解一下各科具體的內容和難易程度,再根據你的情況做出選擇。”
季讓一早上沉痛的心情像開花一樣美麗起來。
他轉了圈筆,將鯨魚帽子那頭握在掌心:“不用,我選好了。”
……
吃完午飯,嶽梨挽著戚映走回教室,剛揉著鼓鼓的小肚子坐下,門口就有個女生喊:“嶽梨,有人找。”
她邊起身邊問:“誰啊?”
“不認識,外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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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教室門外果然站了個高高瘦瘦的女生,看見她出來,大方地笑了一下:“嶽梨同學,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你能跟我過來一下嗎?”
她指了指樓道口的位置。
光天化日,又是在學校,嶽梨不疑有他,點點頭跟著她過去了。
然後就看見季讓靠著牆等在那。
高個子女生把她帶到,轉頭就溜了。
嶽梨頓時緊張起來。大佬留給她的印象還是暴力兇狠居多,雖然上次在教室幫她們搬桌子有所改觀,但就這麼孤身站在大佬跟前,還是有點怕。
她結結巴巴:“季……同學,你找我什麼事啊?”
季讓臉上是一貫的冷淡,把拎在手中的奶茶遞過來。
嶽梨瞪大眼睛:“給……給我的?”
他點點頭。
嶽梨有苦難言。
她向老天爺發過誓,一學期不喝奶茶換體育課不被霸佔。上次沒忍住喝了一杯,沒幾天體育課果然就被數學課佔了。嚇得她最近嚴於律己,碰都不敢碰奶制品了。
大佬沒事送什麼奶茶啊!
季讓伸了半天,見她不接,眉眼漸漸不耐起來,嶽梨嚇得一縮,一把搶過來。
季讓這才開口:“問你個事。”
嶽梨心想,大佬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打聽事情之前還先送禮?
就聽季讓有些不自在地問:“戚映選了哪三門小班課?”
嶽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畢竟大佬怎麼看都不像是跟學習有牽連的人,隨口道:“她選了歷史地理化學。”
季讓唇角微微勾了下,又轉瞬恢復冷漠:“行了,回去吧。”頓了頓,又故意放冷聲調嚇她:“我問你這件事,不準跟她說,不然……”
嶽梨頭搖的撥浪鼓一樣:“不說不說不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揮了下手指,嶽梨拔腿跑了。
跑回教室,看看坐在座位上看書的戚映,又看看手中的奶茶,在心裡默默說:“老天爺,你看到了,不是我故意要喝的,是大佬逼我的。不喝要挨打,你一定不會怪我的,對吧?”
然後開心地喝了一口。
啊,真好喝。
下午上課前,劉堯的辦公室迎來了不速之客。
他正拿著水杯在泡茶,聽到身後少年的話,差點把水杯打翻了,震驚地回過頭去:“你說你要幹啥?”
季讓:“我要報名小三門。”
劉堯見鬼一樣看他。
也難怪,一年多了,季讓在不愛學習上從來沒讓他失望過。突然說自己要學習,任誰都接受不了。
劉堯走回辦公桌坐下,打量了他半天,像要把他看穿似的,猜測他是不是又想搞什麼花樣。
季讓繼續說:“我要報歷史地理化學。”
劉堯越發不可思議。
他居然連科目都選好了?
季讓皺眉:“不行嗎?”
壞學生願意從良,哪有不行的。劉堯趕緊說:“行啊,當然可以!歷史地理化學是吧,我一會兒就幫你排課。不過你小子,走班課不像我們班,其他班的學生也在,你要是在課堂上胡作非為,看我怎麼收拾你!”
季讓不耐煩地衝他一點頭。
現在排課都是用電腦自動排,劉堯把季讓的姓名學號選修科目輸進去就可以了。下午第二節 課,在德育樓四樓上歷史。
第一節 課下課後,季讓找出歷史書,往外走。
開黑的幾個人哈欠連天地抬頭,一臉迷茫問:“讓哥你去哪啊?”
季讓說:“去上課。”
屈大壯興奮地說:“去哪上?我也去!”
季讓白了他一眼:“你去個屁。你選修了嗎?報名了嗎?排課了嗎?”
話落,頭也不回地走了。
屈大壯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頭問劉海洋:“讓哥為什麼看上去一副他很牛批的表情?”
劉海洋:“……我也不知道。”
走班課從周一開始,已經上過幾節課了。一開始各班混插,還挺有新鮮勁兒,人員固定下來後也就習慣了。
季讓走進去的時候,上課鈴還沒響。
鬧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
正拿著手機跟戚映聊天的嶽梨還以為是老師來了,猛地把手機往課桌裡一塞,抬頭一看,季讓神情淡漠站在門口。
看見她和戚映後,黑眸閃了一下,然後徑直走了過來。
嶽梨終於反應過來,季讓早上找她打聽戚映的小三門是要做什麼。她表情頓時生動起來,甚至生出要給大佬讓座的想法。
戚映也看見他,有些驚喜,季讓朝她笑了下,然後走到倒數第二排的空位坐下。
和她隔著三排的距離。
但是足夠了。
同一個教室,同一堂課,抬頭的時候,就能看見她端坐的背影,還有垂在頸後柔軟的發尾。
戚映趁著老師還沒來,偷偷回頭看他。
她心裡高興,臉上笑意也就明豔,額前劉海被窗外的風吹得微動,眼睛閃著星光似的,漂亮極了。
他心裡有塊兒地方,化作了汪洋。
坐他前排的兩個男生興奮地竊竊私語:“校花在朝我們笑!”
話剛落,屁股下的凳子被狠狠踹了一腳,差點摔了。
一臉驚恐地回頭,大佬靠在椅子上抄著手,目光泛冷:“閉嘴,打擾我聽課了。”
男生:“…………”
老師都還沒來你聽個屁的課啊!
敢怒不敢言,默默轉過去了。沒多會兒老師就踩著上課鈴走進了教室。歷史老師是個頭發花白的老教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下標題:“同學們,今天我們學習工業革命和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有沒有同學預習過這一節啊?”
嶽梨在旁邊寫字傳達老師的話,戚映看了看,然後乖乖地把手舉起來。
這一個傳遞的過程有延遲,講臺上老教師已經開始在講工業革命的開端,抬了抬眼鏡問:“戚映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嶽梨硬著頭皮站起來幫她回答:“沒有,老師,她就是告訴你她預習了。”
老教師大概是覺得這孩子反射弧有夠長的,連連點頭:“哦哦,老師知道了,把手放下吧。”
季讓在後邊兒差點笑死了。
這小傻子,真他媽乖。
第26章
歷史比起數學物理來說簡直太友好了。起碼每個字他能聽懂, 連在一起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下午兩節歷史課連上,一下課,戚映就跑到他座位旁邊,季讓趕緊合上他唯一一個課堂筆記本。
沒有條理的課堂筆記絕不能被歷史課代表看到!
她手上拿著作業本, 在背後的空白處寫著:你以後都要和我一起上歷史課嗎?
季讓心說,豈止是歷史課,老子還要上地理課和化學課呢。
他繃著唇角,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點了點頭。
戚映高興壞了,眼裡流動的光芒比夏夜的星星還亮,她拿過他擱在一旁的粉色鯨魚筆, 俯下身子寫:放學後要不要一起去寫作業呀?
夏日的校服,T恤小V領, 領口兩顆扣子, 她靠上的那顆紐扣沒扣,脖頸雪白又細長,俯身的時候,露出微微一寸鎖骨。
季讓之前那種故作的散漫沒繃住, 幾乎有些慌張地點了下頭。
戚映衝他甜甜笑了下,轉身要回自己的座位, 季讓一把拽住她手腕。他眉眼皺起來, 顯得兇巴巴的, 拽著她走到樓道口沒人的拐角。
戚映不解地眨眼。
季讓瞪她:“一個女孩子,衣服也不好好穿!”
他吼得兇, 動作卻溫柔,兩隻手覆上她衣領,目不斜視替她把最上面那顆紐扣系了起來。
完了,滿意地挑了下眉。
戚映被勒得喘不上氣。
她是轉學生,拿校服的時候缺尺碼,隻有加小號和加大號了,好在她瘦,加小號也能穿上,但領口的位置就有點緊,得松開一顆紐扣才行。
季讓還自顧開心,唇角都上揚:“行了,回去上課吧。”
委屈的戚映小同學不得不用手拽著領口,讓脖子不被勒得那麼緊。上課上到一半,實在不行了,偷摸摸回頭看了眼季讓。
他正埋著頭記筆記。
趕緊把扣子解了,長長呼出一口氣。
下課之後,歷史老師布置作業,讓他們把今天這一節的單元滾動復習卷做了。
季讓:單元滾動復習卷?什麼玩意兒?
現在老師布置的作業要麼是自己出的試卷,要麼是課後輔導材料。季同學八百年沒聽過課了,該有的課後輔導材料一本都沒有。
戚映還等著他一起寫作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