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季讓不同意,兇巴巴看她:“不準三心二意,喜歡哪個就是哪個!”他把草莓布丁塞到她手裡:“吃!”
戚映倒是不生氣,畢竟草莓布丁也很好吃。
她兩三口吃完了,從自己書包裡拿出零花錢,噠噠噠跑過去,指著那塊芒果慕斯,示意店員幫她拿一下。
店員正要過去,坐在座位上的季讓陰沉沉說:“不準賣給她。”
誰不認識季讓?
店員不敢忤逆他的話,騙戚映:“這個是別的顧客預訂了的,不賣。”
她有點失望,手裡拽著一張二十的,又左看右看,然後開心地指著一塊抹茶蛋糕,朝店員眨眼示意。
店員還沒說話,又聽見大佬沒有溫度的聲音:“跟她說這店裡除了草莓布丁,其他的都不賣。”
店員:“……”
大佬你這樣欺負一個聾啞人良心不會痛嗎?
盡管內心腹誹,但面上隻能照辦。店員一臉抱歉加愧疚的轉達了季讓的話。
戚映有點驚訝竟然會遇上這樣的情況,但心裡默認為這家甜品店生意很好,捏著二十塊錢走回去了。
季讓把玩著手機,看她坐過來,眼底隱隱笑意,又轉瞬掩去。
戚映雙手支著下巴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不說話,隻靠著椅背玩手機,有點疑惑,拿出手機打字問:你找我做什麼呀?
季讓瞟了眼屏幕,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
總不能說老子是來找你算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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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一會兒,在戚映好奇的眼神中面無表情回復:找你一起寫作業。
戚映彎起眼睛,開心地從書包裡掏出今天要做的卷子攤在桌子上,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班上每次放學總有同學約著一起去奶茶店咖啡廳寫作業,她還沒跟誰一起去過,沒想到第一個約她的人居然是將軍!
季讓:…………
他慢騰騰拽過書包,拉開看了一眼。
裡面隻有一包煙,一個打火機,一個充電器,一瓶喝了一半的可樂,外加一本不知道哪年哪月塞進去的高一數學書。
隻能把那本數學書掏出來。
翻開一看,還撕過幾頁。
正弦函數餘弦函數是什麼狗屁玩意兒?cos/sin/tan/f(x)又是什麼幾把東西?這他媽是數學書還是英語書?
想裝模作樣寫幾道題的大佬無從下筆。
關鍵是他也沒有筆。
對面的戚映拿出文具盒,粉色的布袋文具盒,上面繡著一個白色的長耳兔子。連用的筆都乖得不行,像藍色的鯨魚。
她寫了幾道選擇題,看見季讓還保持同一個姿勢盯著那本書,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季讓察覺她目光,硬著頭皮朝她伸手:借支筆。
戚映恍然大悟,趕緊把文具盒推過去。
他兩根手指撐開筆袋,看了一圈,挑了支粉色的鯨魚帽子中性筆。
開始在嶄新的數學書上寫寫畫畫。
畫了一個扎馬尾的小女孩,又畫了一顆草莓,想畫一個小女孩吃草莓,可惜畫功不行,隻能放棄。
寫到填空題的時候,戚映擱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俞濯發消息過來:姐,你去哪了?不是讓你在教室裡等我不要亂跑嗎!
戚映知道他不喜歡季讓,沒說實話:我想喝奶茶,在七裡香。
俞濯說:哦,那你在那等我,我馬上過來。給我買杯奶綠,七分糖,多放點波霸。
季讓的電話也響起來,接通一聽,屈大壯嚷嚷道:“讓哥,剛才七班班主任突然過來,俞濯那小子跑了。不過我看時間,也有半小時了,就沒去追他。”
季讓看了正在回消息的戚映一眼,冷聲說:“知道了。”
掛了電話,看見戚映在草稿本上寫字,然後把本子遞給他看。
娟秀的字跡,跟她一樣乖:我弟來接我了,我要走了。
季讓淡淡點了下頭。
她又寫:下次還可以和你一起寫作業嗎?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季讓抿著唇繼續點頭。
戚映朝他甜甜笑了下,開始收拾書包。他捏著那隻粉色的鯨魚筆,沒有主動還給她,隨著放數學書一道塞進自己包裡。
出了甜品店,戚映又去隔壁的七裡香給俞濯買奶茶。
等她給店員看了要求點好單,回頭一看,季讓已經離開了。斜搭著書包,步伐懶散,校服也不好好穿,可背影很直。
戚映抱著熱奶茶,朝著他背影揮揮手。
……
正是放學高峰期,校門口車來車往,堵得不行,都是接孩子的家長。俞濯拎著書包在人群中飛竄,往七裡香跑。
前方路口車喇叭按得震天響。
有一輛白色大眾停在主幹道堵住了路口,車主是個中年男人,從駕駛座探出腦子朝著不遠處的小商店大吼:“搞快點!買個飲料是要多久?”
商店門口胖胖的小男生拿著一瓶汽水在付錢,“馬上馬上。”
被他堵住的黑色車子持續鳴笛。
見他不動,車頭直接朝右一甩,從有電子眼監控的違章區開了過去。開到前面,跟他並頭了,車窗緩緩降下來,傳出冷厲的女聲:“不會停車就不要開出來禍害道路交通!”
中年男人被她罵得訕訕,沒說話,直到車子往前開走,才朝窗外吐了口口水,罵道:“就你會停!都是大眾,牛批什麼啊。”
旁邊被他擋住也很不滿的車主忍不住奚落:“別逗了哥們,人家那是輝騰,可以買你這車十輛了。”
中年男人:“……”
俞濯正在翻人行道旁邊的欄杆,打算抄近路過去,突然聽到馬路邊上有人喊:“喂,小孩兒。”
他置若罔聞,剛跨過一隻腿,那聲音又喊:“穿紅色阿迪那小孩兒。”
穿紅色阿迪?這不就是自己嗎?
俞濯偏頭一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短頭發的漂亮女生坐在駕駛座朝他招手。
俞濯遲疑著指了指自己,她點點頭。
他看了眼自己跨欄的腿,默默收回來,幹咳一聲:“我們認識嗎?”
短發女生笑了笑,細眉長眼,透出一股冷豔味道,“我們見過。你認識季讓吧?”
俞濯越發奇怪了,看著她不說話。
她又笑了下,回身從副駕駛拿了個信封出來,從車窗遞出來,“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季讓嗎?”
俞濯皺了皺眉:“我跟他不熟,你為什麼不自己交給他?”
季芊聳了下肩:“他把我拉黑了。”
俞濯有些吃驚,又看了那信封一眼,心想,我草不會吧情書吧?
這麼……這麼漂亮冷豔的小姐姐竟然也喜歡季讓嗎?
這他媽什麼世道哦。
季芊還笑著,朝他揚揚手中的信:“小孩兒,幫姐姐個忙。”
那笑容漂亮得令隻要是個男生就無法拒絕。
俞濯伸手接過,又重復一句:“先聲明,我跟他不熟,不一定能交到他手上,就算給到他面前,他也不一定會接。”
季芊露出“我都懂”的笑容,朝他道了謝,開動車子緩緩駛離。
俞濯低頭看看沒有密封的信封,撇了下嘴,塞進自己書包裡。走到七裡香時,戚映就捧著奶茶站在門口,看見他時招了招手。
俞濯接過奶茶喝了一口,自顧抱怨:“怎麼是熱的啊,我想喝冰的。”不過買都買了,也沒打算再換一杯子,領著戚映去坐公交車。
上車之後跟戚映發微信說:姐我跟你說,那個季讓絕對不簡單。
戚映:……
俞濯把有個漂亮女生拖他轉交情書的事說了,又說:簡直就是個玩弄別人情感的渣男!
戚映有點生氣:說不定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不要自己胡亂猜測。
俞濯:那他為什麼還把人拉黑?不就是不敢面對嗎!
戚映:你再說,我就告訴舅舅你今天又去跟人打架了。
俞濯:?
戚映指了下他胳膊肘。
那裡有他剛才在教室裡跟屈大壯他們起衝突時撞上的牆壁灰,還蹭破了點皮。俞濯驚嘆自己姐姐的洞察力,默默閉嘴了。
到家之後,吳英華已經做好了飯,把兩小孩的書包接過來,又讓他們去洗手。
俞濯的書包鏈子隻拉了一半,仍在床上時,一個信封從裡面掉出來。
吳英華好奇地撿起來,信封沒封口,她打開看了一下。
是一張照片。
一個樣貌溫婉的女人,抱著一個一兩歲左右的小孩兒,手裡拿著一隻米老鼠氣球,衝著鏡頭笑。
照片下角印著日期:攝於千禧年。
第14章
這張照片已經有些年頭。
雖然過過膠,但依舊免不了泛黃。照片上的女人留著那個年代流行的長卷發,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眉眼清麗,五官柔和,像早些年電影裡的明星。
她懷裡的小男孩兒也很可愛,但似乎照相之前剛哭過,眼睛水汪汪地泛著紅,緊緊摟著女人的脖子,可憐兮兮看著鏡頭。
吳英華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這兩人是誰,又看了看信封裡面,除了這張照片什麼都沒有。正好奇,俞濯洗完手出來,待看見她手上的東西,頓時大吼:“媽你做什麼啊!別亂翻我東西!”
吳英華對兒子的暴躁早就習以為常,問:“這照片是誰的啊?”
俞濯兩三步衝過去一把把照片和信封搶過來,沒好氣道:“別人的!”他把照片塞回信封,冒火得不行:“以後別翻我書包!”
吳英華也被他這態度勾出火氣來:“誰翻你書包了?你自己沒裝好它掉出來的!而且就算我翻了又怎麼了?我是你媽!你都是從我肚子裡掉出來的,你身上哪一樣東西不是我給你的?”
俞濯大吼:“那你把我塞回去啊!你經過我允許了嗎你生我?”
俞程下班回來,開門進屋中斷了這場爭吵:“在外面就聽見你倆的聲音,幹什麼?比誰的嗓門大啊?”
他走過去在俞濯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沒大沒小的,老氣你媽。”又說吳英華,“多大人了,還跟兒子吵架。”
吳英華冷笑:“他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要不要我這個媽也無所謂了。”
俞濯越聽越來氣,覺得臨近更年期的中年婦女簡直不可理喻,明明是她有錯在先,一句“我是你媽”就可以佔領高地,難道孩子就沒人權了嗎?!
俞濯衝進臥室,砰地一聲甩上門,反鎖了。
這一下吳徹底把吳英華給激怒了:“你還敢給我發脾氣?俞濯!你給我出來!今兒我不收拾你,鑰匙呢?門鑰匙呢,把門給我打開!”
俞程又拉又勸的,一時之間屋內雞飛狗跳,淨好碗筷從廚房出來的戚映後知後覺發現舅媽好像在發火。
俞濯正是叛逆的年齡,惹家長生氣也不是一兩次了。
俞程好言細語勸了半天,吳英華終於不罵了,開始坐在沙發上抹淚。什麼兒子長大了,不聽媽的話了,當初生他差點死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還沒開始享他的福,就已經被他嫌棄了,不過是翻了翻書包就這樣對她,以後結了婚豈不是要把她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