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淮:……
“一個心計深沉的帝王,婳婳有多少手段可以玩過他?”陰氏忍不住嘲諷道,“憑她能揍過他?”
班恆覺得他母親也是挺彪悍的,都這個時候了,不想著讓他們家沾皇室的風光,隻想著他姐怎麼壓新帝一頭,這思想覺悟與一般的後宅婦人就是不一樣。
“不是我吹,我姐揍兩個皇帝都不在話下。”班恆得意地揚起下巴,“我昨天跟那些人打聽過,姐還上過戰場,挺受將士推崇的。”
“你如果有你姐一半能耐,我也不用這麼操心了!”陰氏扭頭訓班恆,“就你這模樣,好意思出去說,你是婳婳的弟弟麼,也不嫌給你姐丟人?”
“這都丟了十幾年的人了,你總不能讓我一下子都撿起來吧?”班恆委屈巴巴地看著陰氏,“母親,我可是您親生的兒子。”
“你若不是我親生的,我早就把你扔出門了,”陰氏深吸一口氣,“好了,你們父子兩不要再胡鬧,有兩件事我一定要囑咐給你們。”
“一,以後不管誰來求你們辦事,你們都不要輕易答應。”
“二,恆兒娶妻的對象,一定要慎重。我們班家不會苛待兒媳,但也不能任由兒媳連累全家,”陰氏看著班恆,“你也不要隨意被什麼花兒粉兒勾引,做出丟人的事情。”
“母親,你放心吧,”班恆誠實道,“看慣了我姐那張臉,天下所有女人在我眼裡,都是庸脂俗粉。”
“胡言亂語,”陰氏眉梢一挑,“女子之美,不僅僅在於皮囊,你若是用這種態度來看待姑娘家,幹脆別成親,免得糟蹋好姑娘。”
班恆神情一肅:“母親,我剛才隻是開玩笑,並沒有這個意思……”
“老爺,夫人,娘娘來看你們了。”管家滿臉喜色的跑了進來,“咱們府門外圍滿了車馬,娘娘可是乘坐鳳駕來的。”
班家三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管家口中的娘娘不是別人,而是他們家被容瑕拐帶著造反的女兒。
陰氏激動地站起身:“這個時候她怎麼來了,朝上會不會有意見?”
她嘴裡念叨著,腳下卻沒有停,匆匆往外跑去。
Advertisement
班婳乘坐鳳駕從京城主道經過,禁衛軍開道,太監宮女陪侍,陣仗不可謂不大。就算是沒見過多少市面的普通百姓,看到馬車上雕刻著龍鳳祥紋,並且還用十八匹馬驅車,立刻就離得遠遠的。
一路風光地到了靜亭公府,班婳扶著宮女的手走下馬車,看著大門口上熟悉的牌匾,眼眶微熱,拒絕了下人準備的轎子,直接提起裙擺走進了大門。
一草一木還是熟悉的模樣,仿佛她從未離開。
長長的宮裙在潔淨的青石板上劃過,班婳的步子走得很快,她身後的宮女太監紛紛快步跟上,唯恐有半點懈怠。
在臨近二門的時候,她突然了停了下來。
二門處,班家三口站在那,他們伸長著脖子看來看去,直到班婳現身的那一刻,班恆便匆匆迎了上來。
“姐!”班恆跑著迎上去,然後便圍著班婳問來問去,順手把宮女提著的裙擺搶到自己手裡,像個小狗腿般跟在班婳身後。
看到他這樣,班婳笑得眼眶發了紅,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瞧著長高了一些。”
“真的長高了?”班恆笑得一臉燦爛,“這一年裡我一直在練拳,飯量增大了不少。”
“男子漢多吃一些才好,”她拍了拍班恆的肩膀,果然比以前更加結實了。姐弟倆說說笑笑來到了班淮與陰氏面前。
“父親,母親,”班婳朝著二人跪了下來,“女兒不孝,讓二老擔心了。”
“起來,快起來,”陰氏抹著眼淚把班婳從地上扶了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班婳在陰氏身上蹭了蹭,小女兒姿態十足。
她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宮女太監,對王德道:“你們都等在外面,裡面不必你們伺候。”
“是。”王德恭敬地往後退了一步。
陰氏認出此人是原先雲慶帝身邊伺候的太監,不過面上沒有露出情緒,直到一家四口進了內院以後,她才道:“王德是容瑕的人?”
班婳點了點頭:“嗯。”
“難怪……”連皇帝身邊都有自己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大內太監總管,容瑕不做皇帝,誰來做?
三人圍著班婳問了不少出京後的事情,班婳也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講出來,逗得三人哈哈大笑,不知不覺天色便黯淡下來。
一家四口這才想起,他們從中午到現在,除了用了茶水與點心以外,連飯食都沒用。
陰氏看了眼天色,內心想要留班婳下來用飯,但是理智告訴她,女兒該回宮了。
她顫抖地摸著女兒的手,勉強笑道:“夜路難行,你……小心。”
班婳笑看著陰氏:“母親不留我用飯嗎?”
“留,留,”陰氏扭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才笑看著班婳道,“我這就讓廚房開飯。”
二門的客房中,一個小太監湊到王德身邊道:“公公,天已經晚了,娘娘她……”
“閉嘴,”王德沉下臉道,“皇後娘娘做事自有章法,不必爾等多言。”
半個時辰後,王德聽到外面傳訊,皇後娘娘準備回宮了。他忙起身整了整衣服,還用茶水漱了漱口,才一路小跑著出了客房。
夜色下,班家人一步一步送娘娘到了大門外,就連娘娘的裙擺,也是班家世子提著。
王德知道班家人感情有多麼深厚,看到眼前這一幕,竟有種心生嘆息的衝動。
或許班家人從未想過,班郡主會成為皇後娘娘。
“娘娘起駕回宮。”王德甩了甩手裡的拂塵,揚聲報了一嗓子。
馬車緩緩前行,騎在馬背上的王德回頭,靜亭公府門外的紅燭高照,班家三口站在臺階下,一動未動。
他回頭看沒有動靜的馬車,搖頭感慨,這就是天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班班們:誰來告訴我,為什麼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變了?
第129章
鳳駕在大月宮前停下,班婳扶著宮女的手下車時, 看到大月宮前有個人提著燈籠站在夜風中。
宮女太監齊齊跪了一地, 班婳站在原地,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容瑕提著燈籠走到她身邊, 抓住她的手,把燈籠順手遞給王德,“回去玩得開心嗎?”
班婳點了點頭,看著王德手裡的燈籠道, “怎麼你提著燈籠, 身邊伺候的人, 這麼不盡心?”
“他們倒是盡心, 但隻有我提著燈籠,你才能第一眼就看到我, ”容瑕牽著她的手往裡走, “我讓人給你做了喜歡吃的菜, 你陪我一起嘗嘗。”
“都這麼晚了, 你還沒用飯?”
容瑕在她耳邊用兩人猜呢鞥聽到的音量道,“婳婳女王不在,我寢食不安,怎麼吃得下。”
班婳瞪了他一眼,到底沒有說她已經在靜亭公府用過了,陪著容瑕用了飯以後,才洗漱睡下。
如今整個國家百廢待興,前朝後宮都是一團亂。容瑕雖是文人,但是行事卻又多了幾分武將的殺戮果決,該圈的圈,該流放的流放,一道道政令頒發下去,短短幾天內,京城就恢復了以往的次序,雖然仍舊有些人心惶惶,但至少街頭巷尾又勉強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長青王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蓬頭垢面地排在出城的隊伍中。
他早就觀察過了,除了剛開始那三天出城徹查極嚴以外,這幾日隻會徹查進城的人,出城要求倒不太嚴格。
果然,輪到他的時候,守衛根本沒有細查,他報了一個名字,家住在哪兒以後,便被放了行。出了城門,他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隻要離開京城地界,就會有人在玉京州接他,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
“前面那個抱東西的人給我站住,”班婳騎在馬背上,手裡還把玩著一根馬鞭。這根馬鞭是容瑕讓人給她特制的,華麗又勁道,一鞭子下去,不會讓人破皮,卻又能疼得鑽心刺骨。
長青王全身一僵,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班婳。這個女人不好好待在宮裡,跑到京郊來做什麼?
他不敢躲,因為隻要躲開,就絕對會讓人察覺到不對勁。
“貴、貴人叫的是草民?”他縮著肩膀,就像是一個膽子極小沒有見過世面的底層百姓,在見到貴人時,會忍不住露出膽怯的模樣。
“就是你,”班婳用鞭子指著他,“抬起頭來。”
長青王出門前,特意化過妝,他有自信班婳認不出他。
這是一張極其難看的臉,臉上還有燒傷的疤痕,旁邊看熱鬧的路人,都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也有人不太忍心,覺得班婳是在仗勢欺人,故意羞辱他人。
不過他們見這個小娘子衣衫華麗,身後還帶著不少護衛,沒有誰敢站出來為這個可憐人說一句話。
“這張臉……”班婳輕笑一聲,“我瞧著怎麼不對勁呢。”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嚇到了貴人,”長青王心中暗罵,面上卻半點都不猶豫,在班婳面前跪了下來,“求貴人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