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統領,這個王德眼高於頂,對成安侯倒是挺恭敬,”跟在石晉身後的一個小隊長半調侃半認真道,“這可真是難得。”
他差點想說,成安侯沒準就是陛下的兒子,不過他們在大月宮錢,他不敢開口說這句話。
石晉從沒有相信過這個流言,直接道:“不要胡言亂語。”
如果容瑕真的是陛下私生子,皇後又怎麼可能讓娘家人照顧他。天下間,有哪個女人會真心真意的照顧自己男人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君珀,你的心情朕能夠理解,但是皇家不能鬧出這種難堪的事情,”雲慶帝注視著容瑕,“我會補償你跟婳丫頭,老二那裡,也會給你一個交代,但是這件事不可鬧大。”
容瑕跪在雲慶帝面前:“陛下,郡主因為這件事,差點沒了性命。”
“朕知道,”雲慶帝把供詞扔進了火盆中,“但這件事,不能明著給你們夫妻二人一個公道。”
“微臣明白了,”容瑕給雲慶帝磕了一個頭,他抬頭看著雲慶帝憔悴蒼老的容顏,“微臣讓陛下操心了,請陛下保重龍體。”
“朕明白,”雲慶帝輕輕點頭,“你退下吧。”
容瑕站起身,不疾不徐地退了出去。
雲慶帝看了眼已經被燒得幹幹淨淨地供詞,對王德道:“朝中年輕有為的才子不少,唯有容瑕最合朕意。”
知道什麼可以做,知道什麼不可以做,懂得適合而止。這些行為看似簡單,然而要真正做到,卻難上加難。
王德看著隻餘灰燼的火盆,笑著道:“陛下您說得是。”
寧王府中,謝宛諭把玩著手中隻剩一小半的胭脂,把胭脂遞給了身後的陪嫁宮女。
“這胭脂我不喜歡了,今夜把它全都用了吧。”
宮女捧著胭脂盒子的手微微發抖:“奴婢瞧著這盒子也不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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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燒了,幹幹淨淨,一了百了。”謝宛諭起身推開窗,看著碧空中的太陽,“我聽說班婳醒了?”
“是,王妃。”
“嗤,”謝宛諭冷笑一聲,“禍害遺千年,她就是命好,這樣也死不了。”
“罷了,左右也與我沒有幹系了,”謝宛諭回頭看了眼宮女的胭脂膏,“你去吧。”
宮女屈膝行禮,匆匆退了出去。
大業皇宮外,容瑕騎馬走在街道上,路過一個捏糖面人的攤子時,忽然想起班婳就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她現在整日待在侯府裡養身體又不能出門,肯定很無聊。
“杜九,去找一些手藝精湛的民間手藝人到侯府,讓他們給郡主解解悶。”
於是當天下午,班婳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桌上多了一堆各種各樣的玩意兒。
她疑惑地看著容瑕:“你這是把小鋪子上的東西都買了?”
“沒有買,我把鋪子主人請來了,”容瑕笑著給她喂蔬菜肉湯,現在班婳已經可以喝一點加肉沫的湯了,隻是仍舊不能吃太多,在吃食方面,容瑕管得很嚴,不管班婳怎麼撒嬌都沒有用,“你喜歡什麼,就讓他們做什麼。”
“我喜歡吃你上次帶我去的那家面館。”
“過幾日就讓他來給你做。”
“還要過幾日?”
“兩三日就好。”
班婳苦著臉道:“那至少還要二三十個時辰。”
“等你痊愈了,你想吃什麼我都陪你去吃,乖,”容瑕又喂了班婳一口肉菜湯,剩下的他當著班婳的面一口氣全都喝光,惹得班婳捶了他一拳。
“都有力氣打我了,看來明日就能吃一點蔬菜面。”容瑕笑眯眯地把班婳摟進懷裡,“別動太厲害,不然一會兒頭又該疼了。”
御醫說,烏頭內服以後,有個頭暈頭疼是正常的,醫書中記載,有人誤服此藥以後,命雖救回來了,但人卻變得瘋瘋癲癲。好在婳婳及時把藥吐了出來,除了失血有些過多,身體虛弱暫時不能要孩子以外,其他並沒有什麼影響。
把班婳哄開心以後,容瑕接到了一封密信。
“主子,我們要不要稟告給陛下?”
容瑕似笑非笑的把這封密信扔進銅盆中,點上火看著它一點一點燃燒殆盡。
“稟告什麼?”他抬頭看杜九,“我什麼都不知道。”
杜九彎下腰:“屬下也什麼都不知。”
早春的子時,冷得猶如寒冬,窗外的風吹聲,讓雲慶帝醒了過來。
他看著窗外影影綽綽的黑影,開口喚人:“來人。”
寬敞的大殿裡一片死寂,他等了片刻,沒有任何人進來。
“來人!”
吱呀。
他聽到殿門被吹開的聲音,可是因為他的視線被重重帷幔遮擋,他不知道誰進來了。
風順著殿門吹起來,帷幔輕輕飛舞著,雲慶帝忽然心生恐懼,忍不住抱著被子往床後面退了退。
“是誰在外面?”
啪、啪、啪。
這個腳步聲很沉悶,宮女太監在夜間伺候的時候,都穿的軟底鞋,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響。
外面的人,是誰?
雲慶帝睜大眼睛,看著最後一層帷幔被人掀起,對方手中的利刃發出幽幽地寒光。
作者有話要說: 龍蝦:我是一個很講究公平的人。(*^__^*)
第118章
“寧王……”
雲慶帝張著嘴,就像是跳出水的魚, 既恐懼又無可奈何。
“父皇, 您怎麼忘了,兒臣早已經不是王爺, 而是郡王了?”蔣洛把劍橫在雲慶帝的脖子上,身為人子卻帶兵闖宮,以圖弑父,這種本會遺臭萬年的事情, 蔣洛做起來卻毫無心理壓力, 甚至臉上還帶著有些癲狂的笑。
“你這個畜生, 你想弑父嗎?”雲慶帝氣得不停地喘氣, 他睜大眼睛看著這個瘋狂的兒子,“你瘋了?”
“我早就瘋了, 在你偏心太子, 把什麼好東西都給他的時候, 我就已經瘋了, ”蔣洛臉上扭曲的笑變成無盡的怨恨,“兒子與太子乃是同胞兄弟,從小你有什麼好東西,太子永遠都排在第一位。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你的兒子?!”
雲慶帝看著這樣的蔣洛,不敢開口說話。
“小時候便罷了,後來太子成親,你讓他娶了母族顯赫,賢德在外的石氏,我呢?”蔣洛嫉恨地咆哮,“謝家是個什麼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你讓我娶,我即便是萬般不願,我也娶了。可你為什麼要在我即將成親前不久,還讓人削了謝大郎的職,你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全天下知道,你的二兒子不過是笑話,在你心中什麼地位也沒有?”
雲慶帝沒有想到二兒子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怨言,這些年他有意隻培養太子,疏遠庶子,就是想讓其他兒子歇了奪位的心思,以免走向他與先帝的老路。他本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免在他與先輩們身上發生的悲哀,誰知道竟帶出這樣大的隱患。
“你若是現在退下,父皇不追究你的責任。”
“不追究?哈!”蔣洛諷刺笑道,“你以為我還是十幾年前的小孩子,你說什麼我都會信?!”
他喜歡鄰國上貢的小玩意兒,父皇說好要送他,結果因為太子功課完成得好,又多看了那小玩意兒兩眼,東西就變成太子的了。
後來太子得知他喜歡,炫耀似的讓人把東西送了過來,他氣得把它砸了,結果又得了父皇一場訓斥。像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多得他根本不想再回憶一遍。
“不要說廢話了,我要你現在就寫禪位詔書,”蔣洛的劍往下壓了壓,雲慶帝的脖頸上露出一條長長地血紅色傷口。蔣洛看到這個傷口,不僅沒有半點後悔,眼神反而亮了起來,“你若是不想寫也沒關系,反正太子現在也在我的手裡,若是我等得不耐煩了,就讓太子先下去問你鋪路,到時候你們走在一起也不會寂寞。”
“蔣洛,我是你的父親,太子是你的兄長!”雲慶帝不敢再亂動,他看出蔣洛說的不是假話,他是真想他們死。
“有了權勢,父兄要來又有何用?”蔣洛冷笑,“小時候我敬仰你們,你們何曾把我看起過?如今你再拿這些沒用的血緣關系來跟我廢話,我早已經不愛聽了。”
“廢話不要多說,”蔣洛把雲慶帝從床上拖下來,讓兩個小太監把他扶到御案前,“寫。”
“畜生!”雲慶帝身上隻穿著單衣,此刻被凍得瑟瑟發抖,他目光掃過兩個小太監,兩個小太監嚇得跪了下去。
“父皇,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對兩個太監耍威風?”蔣洛把御筆塞進雲慶帝手裡,“快點寫,一炷香後你若是再沒有動筆,我就讓人剁太子一根手指。”
“蔣洛,禪位聖旨不是我寫了就行,還要左右相、六部尚書同時在場頒發,最後再昭告天下,”雲慶帝看著蔣洛,“你現在讓我寫這些,又有什麼用?”
“有沒有用是我說了算,不是你說了算,”蔣洛見雲慶帝不願意動筆的模樣,忍不住嘲諷笑道,“看來太子在你心中,也沒什麼地位可言。你最愛的不是太子,而是你的皇位。”
雲慶帝怒視著蔣洛:“你給朕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