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姐就不要取笑我了,在座諸位誰不知道我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班婳把李望拎回李小如身邊,“這孩子我還給你了,回去好好教,別讓他惹事,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後悔也來不及了。”
“謝郡主提醒。”李小如真心實意地朝班婳行禮致謝,“待回去以後,我與家人一定會好好教他。”
“那行,話已經說了,我也該走了。”班婳轉頭剛走了沒兩步,容瑕就從外面走了過來。她以為是自己讓容瑕等得太久,才讓他來找自己,心中有點小愧疚,竟讓美人苦等,實在是罪過。
當然,半月前她還心安理得的讓容瑕等她小半個時辰的事情,被她自動忽略了。
再美的人,也不能影響她睡美容覺,除開這個時候,她對美人還是很憐惜的。
容瑕見班婳向自己跑過來,擔心她被地上新長出的竹筍絆倒,加快步伐走到班婳面前,“時辰還早,我們不急。”
班婳朝他展顏一笑。
“容伯爺?”石飛仙震驚地看著容瑕,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班婳,臉上的笑容再也繃不住,表情驚駭的瞪大眼,仿佛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
“石小姐。”容瑕表情淡然地與石飛仙見了一個禮,低頭看了眼身邊的班婳,笑著道,“在下與未婚妻打擾了諸位的雅興,請各位小姐見諒,我們這便告辭。”
“未婚妻……班婳?”石飛仙指甲掐進肉裡,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顯得格外地怪異,“原來容伯爺的未婚妻,竟是班……福樂郡主,不知二人何時定下的婚事,小女子之前竟是半點不知情。”
“我與容伯爺的婚事,為何要讓你知情?”班婳扭頭看她,“這與你有何幹?”
這是要當著她的面挖牆腳?
“我問的不是你,”石飛仙冷笑,“郡主你不必如此在意。”
班婳挑眉,以看智障的眼神看著石飛仙,“你問我跟容伯爺何時訂的親,又說不是問我,難道是當著我的面,問我的未婚夫?”
正在作畫的貴女們紛紛放下手裡的筆,好奇地看著亭子外的一幕。
“噠!”一滴墨水濺在紙上,毀壞了整幅畫的意境,但是姚菱卻半點都不在意,她一雙眼睛猶如被定住了般,愣愣地看向外面。
Advertisement
好美的人,她以前見過的那些男男女女竟都是濁物,唯有眼前這個人,才是天上的皎月,人間的尤物,若是能時常見到這個人,並為其作畫,便是給她萬金,她也不願換。
“姚姑娘,姚姑娘,”旁邊的女子拉了拉姚菱,見她臉上竟露出痴痴地笑意,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一聲。
完了,八成又是被成安伯迷住了。
古有紅顏禍水一說,這成安伯簡直就是藍顏禍水。身份清貴,受皇上看中,相貌如玉風度翩翩,又受讀書人推崇。
姚姑娘這般年齡的小姑娘,哪裡能受得住這般出眾人物的吸引?
可惜君已有未婚妻,若是再去糾纏,就太難看了些。
唯一沒有沒有想到的是,成安伯的未婚妻竟是班婳,這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石姑娘,”容瑕臉上的笑容散去,語氣淡漠得有些冷冽,“福樂郡主的話,便是在下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婳婳:恕我直言,在座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第67章
眾所周知,成安伯行事十分有禮, 待人接物時幾乎從不讓人感到難堪, 這也是他吸引諸多女子的原因之一。
李小如驚詫地看著容瑕,似乎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容瑕說出來的, 她張大嘴,扭頭看到石飛仙臉色十分難看以後,拉著弟弟就往亭子裡走,直覺告訴她, 參與進這件事對她沒有好處。
然而她退回去, 並不代表其他人不想看熱鬧。
石飛仙在京城裡有這麼大的名氣, 一半是因為石家善於經營, 一半是因為部分才子的吹捧。一個長得好,又有才氣的女子, 在那些自認清高的讀書人眼裡, 自然是吹捧了又吹捧, 以至於石飛仙也養成了目下無塵的性子。
便是容瑕這般的人物, 也有郎君討厭他,更不用說石飛仙。
在場這些貴女在石飛仙面前做小伏低是一回事,心裡究竟是怎麼看她的又是一回事。去年艾頗國的王子把班婳認成了大業第一美人,一口一個石小姐的事情,不少人可是在私下樂了很久。
人性本就是很復雜的一種東西,會有憐憫,會有善良,也會有嫉妒與惡意,世界上不會有完美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聖人。但是每日裡錦衣玉食,僕侍成群的人,又有多少能真正成為聖人?
幾個貴女裝作關心石飛仙的模樣走到她身後,即便她們掩飾得很好,班婳仍舊看到了她們眼裡迫切想要看熱鬧的心願。
石飛仙現在沒有心情去管別人怎麼看看待自己,她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容瑕身上,一張臉白得嚇人。
看到石飛仙的臉,班婳幹咳一聲,心裡有些發虛,她該不會把人給氣瘋了吧?
眼看著石飛仙臉色變來變去,由白變紅,由紅變青,最後兩行清淚滑落她的臉頰。
一個是楚楚可憐的女子,一個是表情冷漠的郎君,無聲的哭泣便是最大的控訴,任誰瞧見都會以為容瑕是個負心郎。
“容伯爺竟是如此薄情,是小女子痴心妄想了,”石飛仙草草地向容瑕行了一個福禮,“是我自討沒趣,告辭。”
石飛仙轉身就走,並且帶走了石家的護衛,頓時守在亭子外的人便少了小半。
貴女們面面相覷,她們以為石飛仙會跟容瑕或是班婳起爭執,沒想到竟是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這是個什麼意思?
李小如雙手搭在弟弟的肩上,心裡隱隱有些擔心,石飛仙這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回城,也不知道過幾日以後流言會變成什麼樣?她扭頭去看其他幾位小姐妹,發現她們的臉色同樣有些怪異。
“等一下。”班婳叫住已經走出十幾步遠的石飛仙,示意班家的護衛去把人給攔住。站在容瑕身後的杜九看了眼主子的臉色,見他食指動了動,也帶著幾個護衛跟在了班家護衛身後。
“福樂郡主,你還想怎樣?”石飛仙哭得梨花帶雨,她聲音顫抖地看向班婳,“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沒想做什麼。”
與神情激動的石飛仙不同,班婳的表情格外冷靜,她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了一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石小姐這副模樣出去,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我雖然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但這並不代表我願意聽一些闲話。”
石飛仙眼睑顫了顫,沒有說話。
“若是今天過後,我聽到什麼不合時宜的話,那我也隻能把今天的事情講給別人聽一聽了,”班婳嗤笑一聲,“畢竟石小姐心善,總是關心其他人的婚事。”
石飛仙面色一白,她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班婳的話。容瑕與班婳乃是訂過親的人,若是班婳在外面說三道四,外面自然會有針對她的闲言碎語。若是其他人,為了兩家人的臉面,也不會把事情鬧得太僵,可是班婳不一樣,班婳就是一個二瘋子,她做事從不顧忌後果,根本不會給石家面子,也不會給她面子。
其他貴女靜靜地看著石飛仙被班婳擠兌,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開口,即便是依附於石家的貴女,這會兒也不敢站出去得罪班婳。人家連石飛仙的面子都不給,她們又算什麼呢?
“郡主想多了,”石飛仙冷笑一聲,斜睨著班家的護衛,“讓開!”
班家護衛沒有理她,隻是轉頭看班婳。這些親衛都是班婳很小的時候,老靜亭公親自替她挑選的,所以對班婳十分忠心,除了班婳的命令誰都不聽。
“石小姐明白這個道理就好,”班婳抬了抬下巴,護衛們立刻退開,給石飛仙讓出了通道,“聞石小姐得了一本很稀罕的詩集,詩集得來不易,石小姐可要護好了。”
石飛仙全身一僵,雙眼避開班婳的眼神,匆匆地轉身離去。
目送著石飛仙身影消失在竹林外,還留在原地的貴女們有些尷尬,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緩緩地回過神來,開始向班婳與容瑕告辭。
班婳講究冤有頭債有主,所以面對這些嬌嬌俏俏的小美人,態度還是很友好的,笑眯眯地跟她們告別以後,還看到一個圓臉小姑娘時不時回頭偷偷看這邊。
見到這小姑娘的模樣,班婳忍不住笑出聲,那個小姑娘似乎察覺到自己偷看的行為被當事人發現了,頓時面紅耳赤的扭頭就跑,仿佛班婳是個吃人的大怪獸一般。
班婳:……
她明明長著一張美人臉,為什麼這小姑娘嚇成這樣。
“郡主,”李小如牽著李望走到班婳面前,對她福了福身,“告辭。”
“慢走。”班婳回了一個笑給她。
李小如忍不住也跟著笑了笑,低頭摸了摸弟弟的頭頂,轉身就要走,哪知道弟弟卻掙開她手,走到班婳身邊道:“大姐,我過幾日能去找你嗎?”
李小如擔憂地看著弟弟,福樂郡主不過是幾句玩笑話,可是弟弟還小,哪裡懂得這些?
“行,”班婳一副大姐的模樣點頭,“等你來了,我教你騎射功夫。”
李望眼神亮了亮,重重地點頭,“嗯!”
李小如欲言又止地看著班婳,直到李望走到她身邊後,她忍不住道:“郡主,你……近來多加小心。”
她跟在石飛仙身邊好幾年,石飛仙表面上是個溫和的性子,然而實際上十分記仇,班婳今天這麼傷她的顏面,石飛仙定會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班婳挑眉,有些奇怪地看了李小如一眼,隨後笑道:“多謝提醒。”
等李家姐弟也離開以後,班婳看著空蕩蕩地竹林,對容瑕道:“這下安靜了。”
容瑕對她笑了笑。
“走吧,看孔雀去。”班婳神清氣爽地往竹林外走,這種吵架的時候佔上峰的心情,猶如打了勝仗一般,足以讓班婳樂上一個時辰。
班家別莊的孔雀養得很好,而且還很自戀,隨便用個花俏的東西逗樂一番,幾隻雄孔雀便爭先恐後地開起屏來,如果不從它們屁股後面去看的話,孔雀確實是十分美麗的生物。
回去的路上,班婳看著山間田野中冒出一縷縷綠意,路邊還有花朵怒放的桃樹,她忍不住道,“隻要看著這樣的美色,都會讓我覺得,活著真好。”
容瑕驚訝地看著她:“婳婳正是如花般的年紀,怎會有這般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