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人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連客套話都不說,直接就拒絕了她。
“我就是一個闲散侯爺,沒實權,說話不管用。就算我帶你去衙門,也沒人稀罕搭理我,”班淮擺了擺手,“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去大理寺門口敲一敲鳴冤鼓。”
說完,也不等中年婦人反應過來,就讓護衛把這三人抬到一邊,乘坐馬車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喊冤的婦人:……
圍觀的老百姓:……
第一次聽到親口說自己沒實權,說話不管用的貴族。
班婳掀起簾子,看著被護衛架在一邊,看起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的中年婦人,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在看什麼?”
“看剛才喊冤的那個人。”班婳想了想,“我覺得她有些奇怪。”
“當然奇怪,”陰氏冷笑,“一個為亡夫喊冤的女人,為了趕到京城,肯定是風餐飲露,神情疲倦。兩個孩子失去父親,必定倉皇又難過,你覺得他們符合這些?”
班婳放下簾子:“那她是騙我們的?”
“她做什麼不重要,”陰氏神情顯得很平靜,“重要的是我們心裡有數。”
“哦。”
班婳一臉受教,再次掀開簾子,看到對面有人騎著馬過來了。
此人面若好女,玉冠束發,玄衣加身,袍角流光浮動,原來竟是繡娘在袍角暗繡了一朵朵祥雲。
作者有話要說: 班淮:找誰都別找我,我是紈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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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任性的侯爺
“姐!”
班恆一路小跑衝動班婳的院子,打斷了女說書先生正在進行的故事,接過丫鬟倒的茶,連喝幾大口後才道:“人我已經查到了。”
班婳揮手讓無關人員全都退了出去,雙手往茶幾上重重一拍:“是誰?”
“忠平伯的長子,謝重錦。”班恆喝完整整一盞茶,才勉強喘過氣來,“就是三年前考中狀元,然而去外地任職的那個。謝啟臨眼睛摔壞一隻後,他就調職回京了,昨天才剛到京城。”
“姐,你讓我查他幹什麼?”班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忽然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班婳:“你不會是看他長得好,就那什麼什麼吧?”
“你腦子裡能不能想點正常的東西,”班婳拍開班恆準備拿點心的手,“你姐在你心中,就這樣兒?”
班恆茫然,不是這樣是哪樣兒啊?
班婳覺得自己有些手痒,差一點就拍在了班恆那張傻兮兮的臉上。不過她還是忍不住了,見他跑得滿頭是汗,把手帕往他手裡一扔,“你說,忠平伯府造反的可能有多大?”
“姐,你覺得就忠平伯府那個德行,能拿什麼造反?”班恆瞪大眼睛,“我知道你不待見這一家人,但是這種屎盆子往他家腦袋上扣,對屎盆子是個侮辱。”
“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班婳剝著瓜子,扔掉殼把仁兒放在小銀碗裡,“天下穿黑衣的男人那麼多,也不一定就是他。”
“也許是其他地方的人舉旗造反,一呼百應……”班恆突然頓住,“不太對啊,這樣出多大的事情,才會讓四方列強舉旗造反?”
“新帝繼位,地位不穩,民怨沸天,”陰氏走進院子,坐到兄妹二人對面,“如今蔣家的天下,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穩當。”
當今皇帝性奢靡,好大喜功,甚至縱容皇後娘家人賣官賣爵,民間早有不滿的聲音出現,隻是朝中官員把這些流言都壓了下來。可是能壓得了一時,難道還能壓一輩子?
“母親,你說我們要不要把姐做的夢,告訴祖母?”班恆摸了摸頭,“反正我們腦子不好使,不如讓祖母來想想辦法?”
“不行。”陰氏當即反對,“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你祖母。”
“為什麼?”班恆不解,“我們解決不了的事情,不交給祖母,還交給誰?”
“你祖母不僅僅是你們的祖母,還是蔣家的大長公主,她年紀大了,若是讓她知道蔣家王朝會被人推翻,你讓她老人家如果接受?”陰氏沒好氣道,“你平時多去給你祖母請安,多陪陪她老人家,其他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班恆乖乖點頭,“我記住了。”順手把桌上銀碗裡的瓜子仁倒進自己嘴裡。
“班恆!”班婳見自己剝的瓜子仁沒了,差點沒把裝點心的盤子扣在班恆的腦袋上,“你一個大老爺們,還搶我的瓜子仁。”
“我是你弟,不是大老爺們,”班恆從椅子上蹦起來,“再說給我剝幾粒瓜子怎麼了,以後我還要娶個給我剝瓜子兒的媳婦呢。”
“呸!美得你呢,”班婳雙手叉腰,“我若是找了你這麼一個夫君,肯定天天抽你。”
“那你想要找什麼樣的夫君,給你剝瓜子兒的?”班恆蹦跶著逃開,“你這才叫做夢呢。”
陰氏看著這對兒女吵吵鬧鬧的樣子,忍不住搖頭失笑,家裡有下人不用,兩人經常為了這種小事吵吵鬧鬧,真不知道這沒事找事的性子隨了哪個。
大街上,班淮帶著隨時護衛在外面亂晃,這手镯水色好,給夫人買回去,這發釵看著漂亮,給女兒買回去,這幾本書寫得好,給兒子捎幾本。由於近來他買東西的時間多,又不以勢壓人,該給多少錢就給多少,不欺負做生意的商販,所以班大侯爺在大業朝奢侈品一條街上,十分受掌櫃與堂倌歡迎,真恨不得他天天來。
“侯爺,這琉璃盞是今年剛到的貨,雖然比不上宮裡的精致,但也有幾分雅趣,”掌櫃熱情地給班淮介紹一盞星辰琉璃盞,“夜裡點上後,就像是有星星落在了地上,貴府的女眷一定會很喜歡。”
班淮看了眼這琉璃盞,做工還算上乘,便道:“多少錢?”
“侯爺,您是我們的老熟客了,小的要誰的高價,也不敢要您的呀,”掌櫃看了眼四周,小聲道,“別人要肯定是一千兩,如果是您要,我收六百八十八兩,也算是討個吉利。”
“行,等下你安排人送我的府上,”班淮點了點頭,轉頭看到牆上掛著一幅麻姑賀壽圖,他想起母親向來喜歡字畫古玩,便道,“這幅畫要多少錢?”
“侯爺……這幅畫已經有人定下來了,您看要不要看看別的?”掌櫃陪笑道,“小的這就讓人去取畫,讓您慢慢挑。”
“那就算了。”班淮覺得有些可惜,這幅畫寓意很好,送給母親再合適不過了。
“若是侯爺想要,晚輩便把這幅畫贈予您,”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隻要侯爺不嫌棄就好。”
班淮回頭看清來人:“容伯爺。”
容瑕朝班淮行了一個晚輩禮,轉頭對堂倌道,“把畫裝好,送給班侯爺。”
“這怎麼使得,既然此畫是容伯爺挑好的,我又怎麼能奪人所好。”班淮雖然年齡比容瑕大,品級比容瑕高,但是卻不是願意佔小輩便宜的人。
“侯爺客氣了,”容瑕再度行了一個晚輩之禮,“這幅畫能讓您看中,便是它的緣分,您若是推辭不受,那便是看不起晚輩了。”
論口才,十個班淮也比不上半個容瑕,所以最後班淮還是把這幅畫收下來了。好歹他還記得自己不能白拿人好處,所以決定請這個大方、知禮、俊秀的年輕晚輩去吃飯,去京城裡消費最高的望月樓。
容瑕不僅沒有嫌棄他是個闲散侯爺,反而一路上對他極為尊重,這讓班淮對他的印象從一個很厲害的年輕伯爺到挺討喜的年輕人,最後好感度直達這小子太對我胃口,我家兒子就是渣渣的地步。
望月樓的堂倌跟班淮也很熟,看到他就熱情地招呼兩人到樓上坐。
班淮上樓梯的時候,對引路的堂倌道,“我記得你媳婦快要生孩子了?”
“回侯爺,我家娘子已經生了,可惜是個丫頭。”堂倌臉上不帶多少喜氣,“勞您問了。”
“丫頭也好,”班淮在兜裡摸了摸,拿出兩顆花生大小的銀葫蘆遞給堂倌,“這個拿給你家丫頭壓枕頭,保佑她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侯爺,小的哪敢要……”
“沒事,這本就是我拿來送小輩的,”班淮一副“吾家有萬金,行止隨心”的模樣,“拿去吧。”
“謝、謝侯爺!”堂倌接過兩粒銀葫蘆,滿臉的感激。
容瑕看著班淮與堂倌之間的往來,臉上笑意更深。兩人在包廂裡坐下後,容瑕道,“侯爺真心善。”
“倒不是我心善,”班淮搖了搖頭,喝了口茶道,“我若不開這個口,那個丫頭可能活不了。”
對於他們貴族來說,多養一個女兒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對於普通人,尤其是一心求子卻得了女兒的普通百姓而言,這個女兒便是多餘的。早年他遊手好闲去郊外玩耍時,曾目睹一老婦把死去的親孫女扔到橋下,隻為了讓她遭受千人踩萬人踏,這樣才不會有女兒敢再投生到她家。
此事過後,他回去嚇得生了一場病,喝了好幾副安神藥才緩過來。
容瑕倒是沒有想到班淮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愣了一下,“可見侯爺還是心善的。”
班淮擺了擺手,不欲再談此事。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班淮沒喝幾口酒,酒勁兒便上了頭,跟容瑕說著一些漫無邊際的廢話,難得的是,容瑕竟然也能把話接上,不愧是譽滿天下的容公子。
“忠平伯府那群王八蛋,還想讓嫡長子到戶部任職,他想得美!”班淮把酒樽往桌上重重一放,“他們這麼欺負我閨女,還想當事情沒發生,沒門!窗戶都沒有!”
容瑕想起京城的傳聞,班侯爺最是寵愛長女,當初忠平伯嫡次子跟煙花女子私奔後,班侯爺當即去忠平伯府退了婚,還把忠平伯府砸得亂七八糟,甚至連大門都換了。後來謝啟臨找回來以後,還挨了無數次黑打,忠平伯去告御狀,說這是靜亭侯一家人幹的,隻可惜沒有證據,皇上又偏心靜亭侯府,這事就不了了之。
“晚輩也覺得謝家長子不適合到戶部,”成安伯給班淮滿上酒,“您覺得他去哪裡任職比較好?”
“任個屁的職,最好賦闲在家才好!”班淮醉醺醺地罵道,“讓他抱著他爹回家吃奶去吧。”
班淮雖然沒有學到他武將老爹行兵打仗的本事,不過罵人的本事倒是學去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吾家有萬金,行止隨心”可以理解為,我有錢,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