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聞人在城裡,並不知道東山那邊發生了什麼。
老爺子收了很多權回去,不過還是留了兩個鋪子給他打理,殷聞今日就一直待在一個鋪子裡。
但他的心不在此處,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
再過不久,江南就會有噩耗傳來,他不想露出任何異樣惹人懷疑。
忙到黃昏,殷聞才帶著老爺子新安排的兩個護衛離去。
這兩個護衛,與其說是保護他的,不如說是老爺子派來監視他的。
殷聞並不在意,老爺子年紀大了,早晚會把家業交給他,到那時,殷家上上下下都會聽他的話。
天色昏暗,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多,想到回到家裡還要聽父親母親嘮叨,殷聞心中便浮起煩躁來,故意放慢了腳步。
路過一道巷子口,突然有三道人影衝了出來!
三人全部蒙面,然個個身形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
殷聞亦會功夫,面對強敵,他與兩個護衛同時動起手來。
其中體型最為魁梧的蒙面人找上了殷聞。
殷聞曾經自負文武雙全,然而他少有與人動手的經驗,腰間雖有佩劍,然而在對方一雙凌厲鐵拳的攻擊下,他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而無論他的招數如何巧妙,一旦撞上對方的身軀或手臂,便猶如撞上銅牆鐵壁,沒傷到對方,隻震得自己虎口發麻!
“不知好漢與我有何仇怨?”注意到兩個護衛隻能勉強與蒙面人打成平手,根本無法分身過來幫他,殷聞開始尋求自救之法,一邊閃躲一邊問道,“如果好漢隻是收錢替人辦事,我願給你十倍的價錢。”
蒙面人仿佛聾子一般,隻管一拳一拳的招呼過來,終於,殷聞被其擊中胸口,當即噴出一口血來!
一旦露出破綻,他越發處於劣勢,蒙面人連續三拳將他砸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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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蒙面人不再出拳,看著地上試圖掙扎起來的殷聞,蒙面人冷哼一聲,抬腳踩向殷聞的襠部!
伴隨著一聲悽厲的慘叫,殷聞面容扭曲,瞬間昏死過去。
蒙面人還想再踩一腳,另外兩個蒙面人見了,突然衝過來,一左一右地拽著他跑了。
傷人可,殺人事就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馮騰一身是土地回了家。
馮夫人:你又跟誰切磋了?
馮騰:沒切磋,踩了兩個小氣球。
第87章
殷聞被護衛迅速背回了殷家,因為天色昏暗,倒沒有引起什麼注意,偶爾有人瞥見,也隻當殷聞喝醉了,自己走不了路。
殷宅,殷景善、趙氏夫妻倆還在等兒子回來一起吃晚飯。
德叔背著手在前院轉悠一圈,既是盯著下人們做事,也是替老爺留意大少爺的歸來時間,正暗暗思忖大少爺今日回來的有些晚時,一個護衛背著殷聞匆匆跑了進來。
德叔看到了殷聞雪白中褲上的血!
“怎麼回事?”臉色大變,德叔跑上前問。
護衛喘著氣道:“我們回來路上被人偷襲,吳山去請郎中了,我先背大少爺回來!”
德叔看看昏死過去的殷聞,再看看全須全尾的護衛,怒道:“你們兩個做什麼用的,為何隻有大少爺受了傷!”
雖然大少爺做了錯事,可大少爺還是老爺的長孫,真有個好歹,老爺能不心疼?
護衛低下頭,既慚愧又困惑地解釋道:“對方一共有三個,其中兩個負責牽制我與吳山,另外一個專門對付大少爺,其人魁梧如山拳法凌厲,大少爺完全不是對手,隻是,對方似乎更像是泄憤,他的同伴怕他出手太重,後來還將他拽走了。”
這時,殷景善、趙氏夫妻倆得到消息趕過來了,一看到殷聞身上的血,趙氏先哭天搶地起來。
在趙氏心肝肉的哭聲中,護衛將殷聞背回他的房間。
當殷聞被小心翼翼地擺放成仰面而躺的姿勢,當護衛小心翼翼地脫下殷聞的褲子,趙氏隻看一眼,人便直直地往後倒去。
殷景善同樣腿軟地跪跌在地上。
德叔看過之後,面露不忍地別開眼。
“是誰,誰那麼狠心,要我殷家斷子絕孫!”悲痛過後,殷景善被憤怒染紅了眼睛,咬牙切齒地看向送兒子回來的護衛。
護衛隻能描述三人的身形,沒有辦法知曉對方的身份。
趙氏悠悠轉醒,正好聽到護衛的話,她爬到兒子的床邊,再看眼兒子身上的傷,趙氏嘴唇顫抖地道:“一定是殷蕙那死丫頭做的,她一心霸佔娘家的家業,便趁老爺子去江南的時候下此狠手,要老爺子把家產都留給殷阆那個提線木偶!”
德叔皺眉道:“二太太慎言,這話傳到王府,一個不敬的罪名壓下來,殷家上上下下都得入獄。”
兒子都廢了,生死不明,趙氏哪還有理智,死死瞪著德叔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管我!當我不知道你心裡隻有那死丫頭,說不定謀害阿聞你也有份!來人,把這個老東西抓起來關進柴房!”
二房這邊的下人衝了進來,然而發現趙氏要關的是德叔,沒有一個人敢動。
就連殷聞身邊的護衛,也毅然站到了德叔身後。
德叔沒有理睬趙氏,看向殷景善:“二爺,如今給大少爺看病要緊,真相如何,等大少爺醒了再說吧,或許他知道仇家是誰。”
殷景善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兒子的傷深深地打擊了他,殷家下人寧可看德叔的眼色也不聽他們夫妻的,對他而言又是一道猛擊。
曾經在老爺子眼裡,他最大的用處就是生下了阿聞,如今阿聞廢了,老爺子是不是也要對他棄如敝履?
心如亂麻,殷景善已經失去了分寸,他將德叔趕出去,與趙氏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郎中到了,先檢查殷聞的傷勢。
殷聞肋骨斷了兩根,但這並不嚴重,後面還能養好,最大的問題是,殷聞那裡廢了,毫無恢復的可能。
趙氏一聽,再度昏死過去。
殷景善頹敗地坐到兒子床邊。
郎中替殷聞處理傷口時,殷聞疼醒了。
“阿聞,我的阿聞啊,你這是招誰惹誰了啊!”趙氏撲到兒子身上,哀嚎痛哭起來。
郎中及時將她拉開,提醒她殷聞肋骨還斷著。
趙氏就站在一邊哭,都快要將心哭碎了。
殷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郎中他的傷勢。
郎中一開始還不敢說,被殷聞目光陰鸷地催促一遍,他才說了實情。
殷聞猛地攥緊雙拳,眼中恨意滔天。
殷景善叫郎中先出去,腫著眼眶問兒子:“阿聞可知道兇手是誰?咱們要不要報官?”
面對父母除了心疼擔心卻再無任何用處的臉龐,殷聞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兇手是誰,那樣的身形那樣的手段又是在廖秋娘即將出嫁的時刻,對方挑這時候下手,就是要他知道其身份。
可殷聞沒有證據指認對方,沒有證據就無法報官。
報官也沒有用,馮谡父子是燕王的人,平城的一切都是燕王說了算,燕王一定會護著馮家父子。
“不用,你們隻當今日無事發生,不得外傳半字。”
冷靜下來後,殷聞交待父母道。
趙氏不甘:“怎麼能就這麼算了,你……”
“出去。”殷聞沒有耐心聽她的哭,冷聲斥道。
趙氏驚得眼淚都忘了掉。
殷聞冷冷地看向同樣沒用的父親:“你也走,我想一個人靜靜。”
在這樣的兒子面前,殷景善竟然擺不出任何父親該有的威嚴,愣了片刻,拉著趙氏走了。
殷聞叫來身邊的小廝,讓他去打聽王韫石的消息。
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小廝出去跑了一圈,回來告訴殷聞,說王韫石外出遊玩,遇到歹徒,右腿都被人打斷了,成了殘廢。
如果說之前殷聞對兇手的身份隻有八成把握,至此,他已有了十分,兇手就是馮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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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德叔心神不寧,寫了一封信交給周叔,讓周叔遞進燕王府。
殷蕙看完信,最先想到的也是馮騰。
她與二叔一家不和,這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數,在平城甚至燕地百姓們眼中,殷家與燕王府是姻親,誰還敢對殷家人下手?
知道她不會替殷聞做主且有本事朝殷聞下手的,隻有廖十三、馮騰。
廖十三光明磊落,已經打過殷聞的鞭子,不會再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馮騰……
所以,是廖秋娘將真相告訴了馮騰,還是馮騰自己查到的?
一個鐵骨錚錚的武官,又哪裡能容忍未婚妻被一個畜生欺凌,馮騰不知道便罷了,一旦知道,他報復殷聞便是早晚的事。
殷蕙對殷聞沒有半分同情,他敢設圈套謀害廖秋娘,肯定也用同樣的辦法對付過別的女子,也許在廖秋娘之前,已經有無辜的女子落在了他手中。
殷蕙隻擔心廖秋娘,如果馮騰是自己查到的消息,那他還能接受廖秋娘嗎?這門婚事會不會受影響?
四月初七這日,殷蕙去錦繡樓之前,先去了一趟廖家。
婚期將近,廖秋娘正乖乖待在家裡等著嫁人,聽說三夫人來了,廖秋娘高興地將殷蕙迎到了她的屋子。
準新娘的屋子堆滿了喜慶物件,那隨處可見的紅,為這間並不奢華的閨房增添了無限喜意。
“夫人,您怎麼過來啦?”
請殷蕙坐下後,廖秋娘受寵若驚地問。
殷蕙笑道:“你要出嫁了,我趁今日可以出府,來給你送份添妝。”
廖秋娘不太好意思,羞澀道:“您幫了我那麼多,現在還要叫您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