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抱起衡哥兒,一邊輕拍小家伙的後背一邊柔聲哄道:“娘在呢,今天衡哥兒有沒有哭啊?”
衡哥兒連連搖頭:“我沒哭,爹爹說了會給我獎勵。”
殷蕙笑道:“那衡哥兒可真厲害,娘也給你一份獎勵好不好?”
衡哥兒擦掉眼淚,期待地問:“什麼獎勵?”
殷蕙道:“娘讓廚房給你做了紅燒肉,今晚衡哥兒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紅燒肉太油膩,平時殷蕙都不讓衡哥兒吃太多。
衡哥兒果然很滿足,指著澄心堂的方向道:“那咱們快回去吧!”
殷蕙就把兒子放了下來,因為衡哥兒著急回家吃紅燒肉,一直跑啊跑的,她也便沒有與大郎幾個孩子同行。
四郎巴巴地望著衡哥兒與三嬸的背影,緊緊地抓住了手裡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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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曕今日回來地也早些,來到後院,就見衡哥兒正捧著碗大口吃肉,嘴邊都是油。
“爹爹,我沒哭!”衡哥兒吃著一份獎勵,看到爹爹,馬上想到了另一份獎勵,大眼睛直往爹爹手裡看。
魏曕難得笑了下,坐到飯桌旁,對衡哥兒道:“先吃,吃飽了爹爹帶你去騎馬。”
王府有個練武場,外圍便是馬道。
衡哥兒歡呼一聲,埋頭繼續吃肉。
魏曕看向殷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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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蕙已經跟曹保打聽過學堂裡的事了,就把二郎搶四郎的兔子、衡哥兒送出自己的兔子說給魏曕聽。
魏曕很欣慰,兒子小小年紀竟然懂得照顧哥哥了。
等衡哥兒吃完碗裡的紅燒肉,魏曕隨口問道:“衡哥兒不喜歡梅老先生送你的兔子嗎?”
衡哥兒眨眨眼睛,道:“喜歡。”
魏曕:“那你為何送給四郎?”
衡哥兒回想一下,道:“他太吵了,我都吃不好飯。”
得知真相竟然如此的殷蕙撲哧一聲笑出來。
魏曕看著兒子嘴邊的油漬,亦無話可說。
殷蕙牽著衡哥兒去洗臉,出來後,魏曕就要帶衡哥兒去騎馬。
殷蕙站在門口囑咐道:“早點回來,等會兒還要吃晚飯。”
魏曕回頭,就見她站在柔和的夕陽光暈裡,面容美麗而溫柔。
“嗯。”
第83章
白蹄烏已經被長風牽到了練武場。
魏曕先上馬,再讓長風把衡哥兒舉上來,然後他一手抱著衡哥兒,一手牽著韁繩,策馬慢行起來。
身在高處,衡哥兒坐得非常老實,直到白蹄烏繞著練武場走了半圈,衡哥兒才試探著去摸爹爹手裡的韁繩。
魏曕就把韁繩遞給了兒子。
衡哥兒扯了扯,大眼睛盯著韁繩的盡頭,不過他力氣太小了,白蹄烏都沒察覺到,自然也無事發生。
“爹爹,我想跑。”衡哥兒仰頭道。
魏曕:“可以,不過跑完一圈就回去。”
衡哥兒:“好!”
魏曕就抱好衡哥兒,讓白蹄烏跑了起來。
夕陽將白蹄烏修長的腿影拉得長長,衡哥兒的小影子則完全被魏曕擋住,隻有拐彎的時候,才短暫地露出來一會兒。
一圈結束,太陽也即將沉落天邊。
魏曕抱著衡哥兒下馬,牽著小家伙往回走。
路上,衡哥兒想起一件事,不高興地問:“爹爹,我去學堂,娘是不是就隻喜歡七郎了?”
魏曕皺眉:“不是,誰跟你這麼說了?”
衡哥兒:“三哥。”
魏曕默默記了三郎一筆,道:“他胡說的,除了我與你娘還有祖父,其他人都可能會騙你,所以你要學會自己判斷真假。”
衡哥兒:“怎麼判斷?”
魏曕:“用眼睛看,用耳朵聽,就像三郎說娘不喜歡你了,剛剛娘還給你吃紅燒肉,你說她喜不喜歡你?”
衡哥兒笑了:“喜歡,娘還去接我了,三郎騙人!”
魏曕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瓜。
父子倆回到澄心堂時,殷蕙坐在東次間的榻上,正逗弄循哥兒,別看循哥兒才一個多月大,也會給些回應了。
“娘,我回來了!”衡哥兒脫掉鞋子爬上來,看眼弟弟,一屁股坐到了娘親懷裡。
殷蕙摟著小家伙親了一口。
衡哥兒悄悄問:“娘,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七郎?”
殷蕙笑道:“都喜歡,你們倆都是娘的孩子。”
衡哥兒扭了扭:“你挑一個。”
殷蕙瞥眼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說話的魏曕,想了想,指著窗外的槐樹道:“衡哥兒看,娘就像那棵槐樹,你跟弟弟都是娘身上長出來的樹枝,哪個被人折走了娘都會疼,所以對你們倆也是一樣的喜歡。”
衡哥兒瞅瞅那棵槐樹,道:“可是有的樹枝長,有的樹枝短。”
殷蕙笑:“那是因為有的樹枝先長出來,有的樹枝後長出來,長的就是哥哥,短的是弟弟妹妹。”
衡哥兒明白了,安靜一會兒,又問:“娘是樹,我跟弟弟是樹枝,爹爹是什麼?”
殷蕙再次看向魏曕。
魏曕喝完一口茶,目光也投了過來,神色冷淡,仿佛一個等著學生回答問題的夫子,回答正確是應該的,回答錯誤就要被他批評。
好在殷蕙是個圓滑的“學生”,知道怎麼說會讓他這個“夫子”滿意,笑著道:“爹爹是下面的大地,有爹爹給咱們提供水和養料,咱們才能長得好,有爹爹牢牢地抓著咱們,咱們才不會被風吹倒。”
衡哥兒轉動著小腦筋,擔心道:“那有人來砍咱們怎麼辦?”
殷蕙:“祖父會保護咱們啊,祖父就是天,如果有人來砍咱們,祖父會打雷劈他。”
衡哥兒放心了。
魏曕:“好了,開飯吧。”
兒子提前吃過紅燒肉了,他在衛所忙了半日,還餓著。
晚飯很快擺好,衡哥兒又跟著吃了一碗飯,飯後給爹爹背了一段《三字經》才回去休息。
殷蕙與魏曕進了內室。
躺下之後,殷蕙問他:“明早您還送衡哥兒去學堂嗎?”
魏曕思索道:“送吧,多送幾日,等他習慣了再說。”
殷蕙笑道:“行,您送幾日,我就接幾日,別的孩子都有同院的兄弟姐妹,咱們衡哥兒就他自己,今天我去接他,小家伙看見我就哭了。”
孩子第一日上學堂,做父母的都惦記著,魏曕來到殷蕙這邊,把三郎的話說了,提點她道:“你平時注意些,別隻顧著照顧循哥兒,忽視了衡哥兒。”
殷蕙氣道:“三郎別的都好,就是喜歡拿話刺激弟弟們,這點不像大嫂,倒像了二嫂。”
魏曕低哼一聲:“可能以前二嫂在孩子們面前口沒遮攔,他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以後若二嫂過來,你讓乳母帶衡哥兒、循哥兒去別處玩。”
殷蕙看著他冷峻的眉眼,心想她得使多大的勁兒,才能讓兩個孩子像她更多一些,不學魏曕的冰塊兒臉?
還在走神,魏曕的手伸過來了。
今日他似乎心情不錯,黃昏才陪兒子去騎了馬,這會兒又想陪她騎。
殷蕙懶得費力氣。
魏曕在她耳邊道:“你自己說的,妻是樹,夫是地。”
殷蕙頓覺有一團火突然從耳邊燒起,一路蔓延到全身,隨即去擰他:“我是這個意思嗎?”
魏曕隻把她拉了上來。
翌日早上,夫妻倆陪著衡哥兒一塊兒出門,一家三口都看了眼院中的槐樹。
殷蕙不知道父子倆都在想什麼,她隻想叫人過來,把這兩棵槐樹都砍了,再把魏曕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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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曕連著送了兩日衡哥兒,殷蕙連著接了兩日衡哥兒,第三日,紀纖纖登門了。
“他們幾兄弟一塊兒上學放學,你們何必去接送?顯得我們不疼孩子似的。”還沒坐下,紀纖纖就朝殷蕙抱怨起來。
殷蕙笑道:“我記得我剛嫁過來的時候,二郎都已經在學堂讀了一陣子書了,二嫂還經常去接呢,衡哥兒才剛去,我若不接,他多可憐。”
紀纖纖噎了一下,旋即數落起四郎來:“都怪四郎,羨慕五郎有你們接送,回去跟二爺哭,二爺就來說我,可他怎麼不想想,人家三郎讀書時大嫂就沒有露面,都是大郎帶著三郎,四郎同樣有二郎帶著,還要什麼爹娘去接送?難不成他一個庶子比三郎還金貴了?”
殷蕙:“我不摻和你們那邊,我隻管接我們家衡哥兒。”
紀纖纖:“那循哥兒呢?到時候你還去接他,還是像我們一樣交給上面的哥哥?”
殷蕙:“看循哥兒哭不哭吧,他不哭,就讓衡哥兒帶著,若哭得兇,隻好我多辛苦一下。”
紀纖纖瞪眼睛:“你的意思是,我該去接四郎?”
殷蕙:“我可沒這麼說,二嫂別冤枉我。”
紀纖纖還是氣上了,茶也沒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