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二叔:姓魏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老的小的都貪我們殷家的銀子!
燕王:你是在說我?
二叔:……我說三爺跟衡哥兒。
燕王:嗯,拉出去砍了。
第31章
殷阆過繼到大房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殷景善、趙氏心裡都憋屈,哪怕礙著魏曕在場不敢說,臉色也差了,強顏歡笑都笑得好像臉在抽筋。
殷墉看在眼裡,很是無奈。
沒有三爺,他也有辦法叫兒子兒媳答應過繼,別的不說,殷家還有旁支,兒子不交出殷阆,他從旁支過繼一個來,對兒子來說還不如安排阆哥兒出來,好歹也是他的血脈。
隻是那些法子,太費唇舌,不如借三爺的威勢,瞧瞧,三爺隻是坐在這裡,兒子兒媳就消停了。
殷墉又看看長孫殷聞,見殷聞笑容依舊,並不介意過繼這事,殷墉略感欣慰。他早就不指望次子了,還好長孫養得正。
“好了,你們帶阆哥兒回去收拾收拾吧,明上午我會請幾位族老過來,正式把阆哥兒的名字記在你們大哥名下。”
殷墉道。
事已至此,殷景善、趙氏隻能認了,行禮就要離開。
殷蕙吩咐金盞:“你跟過去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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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景善夫妻倆都憋著氣,她怕殷阆挨打。
趙氏聽在耳裡,暗暗握拳,殷景善的臉也更青了,他確實想回到二房後,狠狠打殷阆一頓的,如今金盞也跟著,他再難動手。
怪誰?
怪侄女殷蕙仗著自己攀上了高枝,跑到家裡狐假虎威,不將叔父看在眼中。
轉身之際,殷景善深深地看了一眼殷蕙。
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將心中的怨恨投向一個才剛剛十七歲的侄女。
殷蕙絲毫不懼,亦不會動搖。若她什麼都不做,等待她的便是二房一家害死祖父,也敗光了祖宗的基業。
“祖父,我先去幾位族老家轉轉,最近大家都忙著宴請,我看看誰明日有空。”殷聞沉穩有禮地道。
殷墉笑著頷首。
殷聞再朝魏曕行禮,跟著父母告退。
廳堂裡人少了大半,氣氛也輕松下來,殷墉捏捏衡哥兒的小胖手,對魏曕道:“三爺,過繼是大事,今晚可否請您與阿蕙在這邊過一夜?等吃完明晌午的宴席你們再回去如何?”
魏曕不想留在殷家應酬那些商賈,道:“阿蕙可以留下,我與衡哥兒還有安排。”
殷墉馬上道:“也好也好,三爺正事要緊,這樣,阿蕙先帶三爺去你院裡歇歇,我再去囑咐你大哥一些事。”
殷蕙便接過兒子,目送祖父出去後,她看向魏曕:“剛剛有勞您了。”
事情辦得這麼利落,魏曕立了頭功。
魏曕不置可否。
一家三口朝殷家大房所在的東院走去。
殷家是巨富,但宅院蓋得與其他富豪之家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光看宅子布景根本看不出殷家擁有幾百萬兩銀子的家底,反而處處透著一種世家的沉穩與簡樸。
這種簡樸一直延續到殷蕙出閣前所住的蕙香居,終於消失了。
跨進蕙香居,裡面精致得仿佛另一個天地。
主院裡擺了兩個半人高的魚缸,那魚缸看色澤、質地便知道是定窯所出,如此難得的瓷器,卻被殷蕙隨隨便便擺在院子裡接受日曬雨淋,哪怕她已經出嫁,殷家也沒有將魚缸收起來,依然留在這裡,隨時等候殷蕙回家賞看。
進了廳堂,裡面更是擺了一整套紫檀家具,保養得極好,沒有絲毫磕碰痕跡。
簡單一瞥,魏曕心中就有了比較,妻子這居處,比徐王妃的院子都貴氣。
這還隻是廳堂,內室隻會更奢華。
難怪能養出她那一身細皮嫩肉。
乳母扶著衡哥兒去院子裡玩了,金盞端了茶水上來,重新回到熟悉的家,小丫鬟臉上都帶著喜氣。
殷蕙問魏曕:“您今晚真不在這邊歇嗎?若不喜喧哗,明早用過早飯再回去也好啊。”
魏曕:“不必。”
殷蕙就不強求了。
魏曕開始喝茶。
殷蕙見他一眼都不往內室那邊看,似乎對參觀她的閨房毫無興致,她主動邀請吧,又有顯擺的嫌疑。
思來想去,殷蕙想到一處魏曕可能會喜歡的地方。
“距離午宴還早,我帶您去藏書閣看看?聽祖父說,我們殷家曾經有位老祖宗愛書如命,派人去各地搜羅了一些孤本,或許有您感興趣的。”
燕王的五個兒子裡,魏曕的武藝最出眾,但他亦有文採,隻是魏暘、魏昳時常賦詩作畫展現自己的文雅,魏曕寡言少語的,從不賣弄這些。殷蕙畢竟陪他過了十年多,知道他有多喜歡待在書房,偶爾還會帶本書到後宅,睡前翻看幾頁。
魏曕果然意動,接受了她的提議。
兩人又去了藏書閣。
殷家的藏書閣位於殷家祠堂東側,別的閣樓主要用木材修建,殷家的藏書閣經過幾代改建,如今成了一座完全用紅磚修葺的兩層樓閣,旨在防火。牆壁四面開窗通風,窗戶全是透明的琉璃,哪怕關上窗,藏書閣內依然陽光明亮。
“三爺,夫人。”負責照看藏書閣的老管事看到二人,趕到門前恭敬地行禮道。
回到娘家,殷蕙看誰都親切,笑道:“您去忙吧,我帶三爺隨便看看。”
老管事識趣地退下了。
殷蕙請魏曕入內。
藏書閣內擺放著一排排的書架,藏書分門別類擺放有序,每個書架一側都掛著類別的名稱,譬如經史子集。
殷蕙刻意走在魏曕身後,他對哪裡感興趣,她就跟著走。
一樓逛了遍,兩人去了二樓,上面的藏書更珍貴,甚至有批名家字畫,魏曕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
逗留了兩三刻鍾,魏曕隻動手取下過五本書,翻看片刻,再放回去。
殷蕙默默記下這五本書的書名與位置。
.
用過午飯,魏曕帶著衡哥兒先行離去,他雖走了,卻留下長風供她差遣。
聰明人行事謹慎,不會明目張膽地得罪權勢之家,反而是那些蠢的,容易為一時意氣而衝動犯錯。
殷家現在分成了兩房,大房是她與殷阆姐弟,一個婦弱一個年少,二房真想出什麼蠢招,姐弟倆如何抵擋。殷墉再護著她,終究老了。
殷景善、趙氏賠了一頓飯的笑臉,送走魏曕後,夫妻倆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正要向殷蕙發作,就見殷蕙身後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國字臉冷面男人,腰間佩劍,顯然是個護衛。
三爺的護衛,燕王府的護衛!
夫妻倆忙又收起怒色,決定再忍忍。
“爹,明日過繼的事,咱們再好好談談吧?”殷景善扯出笑臉道。
殷墉點點頭。
趙氏再對殷蕙道:“阿蕙也跟著聽聽。”
哼,等一家人進了廳堂,護衛留在外面,她再將門一關,就算不敢打這死丫頭,她也要罵哭她!
殷蕙笑了笑:“大事祖父、二叔做主就好,我先跟二弟說說話,順便在東院給他挑間院子。”
殷墉道:“去吧,明早就要忙起來,你就這半日闲了。”
殷蕙便叫上殷阆,在長風與金盞的護衛下回了東院。
午後的陽光明媚,隻是寒冬的空氣依然凜冽,殷蕙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來。
殷阆也馬上停下,與她隔了兩步的距離,對上殷蕙的視線,少年郎略顯局促地垂下眼簾。
感動歸感動,姐弟倆畢竟很少見面,彼此不了解,難免生疏。
殷蕙來到他身邊,捏了捏他的胳膊,皺眉道:“穿得這麼少,不冷嗎?”
殷阆看著姐姐繡著梅花的裙擺,低聲道:“還好。”
趙氏的苛待都藏在暗處,譬如冬日炭火給的少,冬衣做的薄,好在,他都習慣了。
殷蕙親眼目睹過少年郎屋裡的冷清,不忍再想那些苦,轉身對金盞道:“你去找德叔,讓德叔安排兩個小伙計,一個去錦繡樓給二少爺拿幾套冬裝,一個去請周叔過來見我。”
金盞領命而去。
殷蕙與殷阆並肩而行:“阿阆,你對二叔他們還有留戀嗎?”
殷阆:“沒有。”
他回答地幹脆,說完了才生出擔心,姐姐會不會覺得他過於冷漠無情?
殷蕙卻隻是朝他笑:“沒有最好,我真怕你身在曹營心在漢。阿阆,咱爹娘去世的早,我也出嫁了,往後你就是殷家大房的繼承人,也是這東院的主人,姐姐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做人,除了祖父,你不要向殷家任何其他人低頭示弱,你能做到嗎?”
殷阆看著新認的姐姐。
姐姐長得很美,明亮的陽光落在姐姐的臉上,那笑容好像也是暖的。
殷阆不自覺地也笑了:“姐姐放心,我能。”
以前他孤零零的,活成什麼樣都沒人在意,現在不同了,他有姐姐,為了姐姐幫他的心意,他也要活成一個人樣來。
殷蕙看出了少年郎發自肺腑的感激。
可她受之有愧,她幫殷阆的目的,並非單純地心善。
“阿阆知道姐姐為何要幫你嗎?”殷蕙邊走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