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喋一臉驚恐地看著鏡子裡自己臉上的痘痘,還掐了把自己確定不是在做夢,滿目絕望。
她走到浴室門口,看著聞梁:“我們今天不能去領證了。”
聞梁皺眉:“為什麼?”
陳喋用力朝自己臉上那顆痘指了指:“你看!這麼大一顆!這還怎麼領證!要拍照的啊!”
“人家規定拍照還不能長痘了?”
“……”
直男壓根不懂一顆痘到底有多毀顏值。
“而且今天民政局肯定還會遇到很多人拍我們,到時候把我這照片發到網上,我就有汙點了。”
聞梁同樣不能理解陳喋因為一顆痘就不去領證的想法。
孰輕孰重、先主後次分不清嗎?
他耐著性子,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臉,仔細看了眼她的痘痘:“還好,挺可愛的。”
“……我不想要這種可愛。”陳喋無情拒絕。
聞梁擺出和她講道理的態度:“到時候可以讓人給你把照片上的痘弄掉。”
陳喋眨眨眼:“可以P掉嗎?”
“可以。”
陳喋不信他,自己拿手機搜,可惜也沒個確切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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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喋搖頭:“不行,我們還是保守點兒,萬一不給修圖呢。”
聞梁壓著聲:“陳喋。”
臥室內氣壓瞬間就低下去。
陳喋抬眼,看著他:“你現在是要兇我嗎?”
“……”
聞梁垂眸,看著她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舒出一口氣:“沒。”
人都還沒真正騙到手呢,哪能在這個節骨眼兇人。
陳喋哼一聲,食指戳戳他胸膛,得意洋洋地控訴道:“你看,還沒領證呢你就想兇我,那真領了證你還想幹嘛啊?”
聞梁捏住她作祟的食指,圈在手心裡,自己坐到床沿邊上,雙腿敞著,把人摟過來,腦袋貼在陳喋身前:“想給你身上打個標。”
“什麼標?”
“寫著我名字的標。”
“……”
陳喋摸了摸他頭發:“結婚證上的照片不就拍一次嗎,我不想每次打開看照片的時候臉上還有顆痘痘。”
最後聞梁也隻能由著她。
誰能想到影響他領證的竟然是一顆突如其來的痘痘。
原本安排去領證的時間重新空出來,正巧陳老爺子給他們打電話叫他們一塊兒來吃頓飯。
如今陳家主宅裡沒什麼人氣,陳科也不在,隻有陳老爺子一人。
聞梁和陳老爺子算是互相對對方都有不滿,奈何在陳喋面前也隻能裝作和諧。
上桌,陳老爺子坐主位,陳喋和聞梁也沒面對面坐,就並排坐在一側。
飯桌上的話題就是圍繞著結婚,陳老爺子自然也已經看到了昨晚聞梁向陳喋求婚的新聞。
不管怎樣,現在外界都已經心知肚明陳喋才是真正的陳家千金,陳老爺子也希望未來婚禮的事可以由陳家也來參與。
他是老一輩傳統思想,總覺得婚禮女方娘家一點兒不出資出力的話,擔心陳喋會被人議論。
陳喋頓了頓,看了聞梁一眼。
她到現在也隻接受了求婚這件事,就連領證都還很虛無縹緲,這怎麼就突然跳到了婚禮了。
“婚禮這個,準備階段應該會很長吧?”陳喋問。
“對,你們這個太突然了,婚禮場所、婚紗都得定制,還有賓客、請柬這一些。”
聽陳老爺子說完陳喋就覺得婚禮實在是太麻煩了。
他又問:“那日子呢,你們決定了嗎?”
“沒,我們什麼都還沒準備呢。”
陳喋越說越沒底氣,她和聞梁哪懂這個呀。
一旁聞梁說:“您來決定吧。”
兩人皆是一頓,陳老爺子點點頭:“好,好,我明天就讓人去算算日子。”
飯後,趁陳喋去衛生間,陳老爺子把聞梁叫到一旁。
“你這小子,要是當初小喋就是在我身邊一點點長大的,我總得好好磨磨你!哪能這麼便宜了你這沒禮數的小子。”陳老爺子拿食指朝聞梁點了點,可語氣是玩笑的。
頓了頓,他又嘆口氣:“她這些年來不容易,我們陳家的確是太虧欠她了,你從前那些傳聞我也沒探究過是真是假,但希望你以後都能好好對她。”
聞梁頷首:“您放心。”
“你之前跟我說,陳喋至始至終身上貼著的都是你聞家的名字,但現在她身後好歹也有我和阿邵在,你也得有點危機感。”
聞梁笑了笑,倚在牆上,看上去很傲。
身後響了聲,陳喋從衛生間出來,正跟家裡打掃的家佣說著什麼話。
陳老爺子看過去一眼,低聲說:“最後,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這麼多年都把陳喋照顧的很好,至少沒讓她過過一天真正的苦日子。”
話音剛落,陳喋就出來了:“你們在說什麼呢?”
“沒,我跟聞梁聊了聊一下你們婚禮的事。”陳老爺子說。
——
離開陳家時已經是晚上。
聖誕節晚上的大街上很熱鬧,天空開始飄雪,堰城都是濃濃的聖誕氣息,路邊一排樹上都掛著小彩燈,商店門口是掛滿裝飾品的聖誕樹,路上都是年輕小情侶。
聖誕節似乎是個屬於年輕人的節日。
陳喋卻很少過聖誕。
小時候在蕪溪,大家對這個節日也僅僅是來源於英語課本的認知,互相送個蘋果,並沒有聖誕的氛圍。
而到了堰城後,高中一直都在學校度過,大學倒是和朋友出去過一次,但也跟湊熱鬧似的。
在聞梁眼裡,聖誕節不過是商家營銷的一種節日手段罷了,他也沒什麼過聖誕的興致。
不過,陳喋從前有一年聖誕節是跟聞梁一起過的。
說是過聖誕,也隻是兩人難得都得空,便一起在家看了個電影。
當時陳喋剛剛讀大學,大一那年期末周前她回到西郊別墅,那天聞梁正好也在。
陳喋期末表演課的字面作業是根據一部電影寫表演評價,陳喋抽到的是《羅馬假日》,她提前在學校的閱覽室裡借了電影光盤,便在那天晚上跟聞梁一塊看電影。
西郊別墅偌大的客廳沒有開一盞燈,隻有投影儀上放著光線昏暗的黑白電影。
陳喋赤腳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的很認真,還時不時的做筆記準備一會兒寫論文。
而聞梁就坐在她旁邊,一手放在她背後的沙發上,另一隻手夾著煙,懶洋洋的看著電影,看上去很不專心。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看啊?”陳喋低頭記完,歪著腦袋問聞梁。
他答的很懶:“看了啊。”
而後就把手放到陳喋肩上,指尖微涼,從領口往裡。
陳喋立馬捂住胸口,扭著身子躲,磕磕絆絆:“你別、別,我一會兒還要寫論文。”
“明天寫不行?”聞梁聲音啞下去。
她小聲說:“不行的,明天就要交了,我之前忙著排練一直沒寫。”
聞梁“嘖”了聲,不理,直到把人弄得面紅耳赤才收手,投影上電影已經結束了,他給陳喋整好衣服:“又得熬夜?”
“嗯。”陳喋低著頭,覺得自己鎖骨往下都是燙的。
“那你先去寫。”聞梁拍拍她臉,“別太晚。”
自從她搬去聞梁臥室一塊兒睡以後,從前那個她自己的臥室就成了她的書房。
偶爾學校作業需要熬夜時,陳喋就去那忙活到半夜,再悄悄回主臥去睡覺。
聞梁說完就催她先去洗澡。
陳喋洗完澡,抱著電腦和紙筆走進房間。
她寫作業很認真,因為要寫表演評價,先去搜了主演們的各種相關內容,列提綱塞內容,打好框架就已經一個小時過去。
終於寫完。
陳喋伸了個懶腰,沒骨頭似的倒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背看了眼時間。
凌晨兩點了。
陳喋打了個哈欠,淚眼婆娑,看著旁邊攤開的筆記本上她寫下的大綱,臺燈亮成一個光圈,窗外掛著一輪月亮。
她愣了兩秒,忽然重新拿起筆,寫下一句。
――“我當然不會試圖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來。”
而後許是又覺得羞恥,拿黑色水筆來回塗鴉,把那一行字重新給塗掉了,黑乎乎一團,放在那一頁幹淨的大綱框架中很是突兀。
而那一句話卻像是一顆種子,在那一晚就種在了陳喋心間土壤。
——
聞梁把車停到了體育館外面,對街就是一條江。
體育館內喧鬧聲一片,陳喋看過去:“這裡面是有什麼活動嗎?”
她戴上帽子,過去看了看:“好像是音樂節G。”
一走近,音樂聲震著心髒震顫,裡面都是穿著靚麗的俊男美女,舞臺上是一支很年輕的搖滾樂隊,正在往臺上拿設備,架子鼓一類。
陳喋剛往入場口一站,身後就被人喊住:“陳喋?”
她回頭,是李琮。
李琮看了眼她身旁的聞梁,笑了下:“怎麼,你們也來音樂節了?”
“沒,我們就是經過,也沒門票。”
“不用門票,我帶你們進去。”
“啊?”
李琮笑道:“這音樂節就是我和林清野一塊玩兒著弄的而已,不賺錢,隨便玩。”
李琮帶著兩人入場,一路走過無人的工作人員通道,把他們帶到一側不易被人發現的側邊後排。
“你們倆昨天鬧那事兒,隻能在這過過癮了,不然被他們發現了估計這場子都得炸了。”李琮笑道,“好在我們這音響管夠,絕對夠嗨。”
很快,搖滾音樂節正式開始,證實了李琮的話――
音響管夠。
臺上的那支搖滾樂隊隨著貝斯手撥出一個滑音,現場瞬間炸開,臺下大家跟著音樂蹦。
陳喋一顆心漸漸飄蕩起來。
她臉上也紅撲撲的,仰頭看向聞梁,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綴滿了璀璨星河。
她笑,喊著聲才能聽見說話:“你也得跳啊!”
聞梁不愛這種場合,也不打算配合。
陳喋又踮著腳在他耳邊喊:“你別這麼大的偶像包袱!得多跟我們這些年輕人學習學習!”
聞梁輕嗤,又慢慢染上笑意,勾著嘴角,看著陳喋站在觀眾席最後,仗著前面大家不會看到她也跟著舉著手蹦跳。
音樂聲震耳欲聾。
她海藻似的長發隨著動作也上下跳躍,波光粼粼。
主唱單腿跨在臺上,彎著腰大聲撕喊著,酣暢淋漓。
一首歌結束,他摘帽鞠躬,直起背時忽然將帽子高高揚起,拋到臺下。
用力過猛,帽子飛過黑壓壓的人群又往後飛了一截,大家視線跟著帽子抬頭轉身,轟然去搶。
也不知是誰最先發現,大喊一聲:“陳喋!!”
大家紛紛抬頭,沒人再去撿帽子了,直直朝陳喋衝來。
這一切來的猝不及防,陳喋下意識往後退了步。
有人在跑步中踩過連接頂燈的電線,整個館場的等滋滋幾聲,明晦跳躍兩下,熄滅了。
瞬間暗下來。
陳喋夜視不行,看不清楚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