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著燒還把西服借給了她,又帶她來換衣服, 陳喋覺得自己把他丟在那似乎是真有點不講人情。
陳喋想著, 坐在行業大會臺下,悄咪咪拿出手機,給聞梁發過去一條消息。
[陳喋:你覺得難受就跟我說,我帶你去醫院。]
等了會兒聞梁也沒回復她, 大概是已經睡了。
陳喋把手機放回手包裡,抬眸看臺上, 葉初卿正站在話筒臺前感謝各位來賓。
“你別說, 這葉大小姐這氣質真是不一樣,落落大方, 一點兒都不露怯。”方阮在她耳邊說, “放娛樂圈裡也是頂尖的,肯定能火。”
陳喋瞧她一眼,笑道:“你這職業病, 人家一個主席進什麼娛樂圈。”
“也是, 我就覺得這都是富家千金怎麼差距就這麼大,葉初卿就這麼得體, 那叫什麼陳舒媛的就隻會背後捅刀子。”
方阮不知道陳喋和陳舒媛之間其他的淵源, 隻因為上回墜馬的事也不喜歡她。
陳喋笑了笑,沒多說。
那天電影行業大會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 入冬後夜晚格外冷,陳喋裹著厚外套上車回酒店。
第二天醒來時才收到聞梁的回復。
[聞梁:已經沒事了。]
陳喋翻了個身, 難得休息一天,懶洋洋伸了個懶腰, 又回復。
[陳喋:燒退了?你還是再配點藥吧,我看藥箱裡也沒了。]
[聞梁:已經買好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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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喋挑了挑眉,沒再回復。
聞梁會這麼自覺去買藥倒是沒想到。
——
聞梁不是特地去買藥的,而是順道買了盒退燒藥。
聞懷遠昨晚頭風症發作,今一早就住進了醫院。
聞梁從藥房拿好退燒藥,坐電梯上住院區。
聞懷遠這些年身體每況愈下,前陣子剛出院,家裡常備家庭醫生,也不過在家裡住了三四個月就再次住院了。
聞梁把藥遞給身後的朱奇聰,推門進去。
病房裡隻有聞懷遠和傅挽梅在。
聞梁脫去外套搭在臂彎,站在病床邊:“醫生怎麼說的?”
“身體各項指標都不太樂觀,建議還是住院。”傅挽梅說。
聞懷遠:“我這身子骨問題太多,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日了。”
傅挽梅立馬蹙起眉,在他手臂上輕輕拍了兩下:“怎麼說的這麼不吉利,乾乾大學都還沒畢業,你怎麼能出事。”
聞梁站在一旁,神色不變,也看不出絲毫擔憂,像是這個家庭的陌生人。
聞懷遠咳了幾聲,扭頭看向聞梁:“你現在既然已經和陳家那個分開了,也可以早點考慮自己結婚的事。”
“我沒有這個打算。”聞梁說。
他這麼說也在聞懷遠意料之中。
“阿梁,你傅阿姨有個朋友的女兒,前年從國外留學回來,倒也沒有完全依靠家裡邊,有自己的產業,模樣也長的很標志,你不妨去見見。”
聞梁挑眉。
傅挽梅給他介紹的什麼朋友家女兒,不用想就知道沒安好心。
老爺子身子越來越不行,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出了意外,聞梁現在是溫遠最大的股東,聞懷遠一離世她也就沒了依託。
她和聞乾手裡那點股份壓根不能跟聞梁抗衡。
聞梁勾唇,答得也漫不經心:“看情況吧。”
“葉家的那些產業和溫遠正好相互補,對以後溫遠的發展有利。”聞懷遠聲音很虛,“你今年也28了,之前陳家那小孩在我不跟你提,現在你得好好想想婚姻大事了。”
這事是傅挽梅提的,而聞懷遠這把年紀了也不可能不懂她背後的意圖。
聞梁沒興趣辯駁,隻淡淡應了聲,很快就起身告辭。
從醫院到公司,坐電梯至頂樓。
剛出電梯生活助理便快步過來,低聲道:“溫總,葉小姐拜訪,正在會議廳等您。”
聞梁抬眼:“誰?”
“葉初卿小姐。”
聞梁腳步一頓,想起剛才聞懷遠跟她提的。
“知道了。”
他正要往會議廳走,身後朱奇聰叫住他:“聞總。”
“怎麼?”
朱奇聰遲疑了下,建議道:“您要不要提前跟陳小姐解釋一句,萬一被誤會了,恐怕陳小姐會不高興。”
聞梁眉目稍斂,丟下一句不用便走進會議廳。
葉初卿從早上九點就到了溫遠集團,一直等到現在接近十點,中間幾次想走,都硬是看著昨天媽媽發來那張照片堅持下來的。
唯有帥哥可以等待,但要是發現是照騙的話葉初卿就手刃了這個沒時間觀念的混蛋。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隨即門被推開。
葉初卿正處於冒火的邊緣,踩著細高跟轉身。
跟照片上一模一樣的臉。
不,甚至於要更帥一點。
男人這張臉的確不是在娛樂圈那群鮮肉上能看到的,眉目刀刻一般凌厲,眉角的疤一點都不突兀,反倒是更增幾抹說不上來的氣質。
簡直是,每一分每一點都準準的掐住了葉初卿的審美。
她一改一秒鍾之前還在心裡辱罵聞梁,笑臉相迎走過去朝他伸出手:“聞總你好,我是葉初卿,是家母讓我來跟你見一面的。”
聞梁簡單和她握手,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又將煙盒往一旁會議桌上一丟,懶洋洋的跨坐在椅子扶手上:“找我幹嘛?”
“你父母沒跟你說嗎?”葉初卿歪了下腦袋,“他們希望我們能夠認識一下。”
“關我屁事。”
葉初卿驚了。
她從出生起就是淑女名媛,後來走出社會也一直被誇落落大方,見過的青年才俊無數,還從來沒見過這一卦的。
她是國外留學回來的,對聞梁外界的傳聞也少有耳聞。
葉初卿覺得自己現在的感受就像是古早小言文中的男主角看到了一個清新自然不做作的女主角。
好特別!
愛了!
原來還隻是作為顏狗看到帥哥的眼神立馬冒出金光。
隻不過很快就意識到這會兒自己的表情可能挺嚇人的,葉初卿輕輕咳嗽了幾聲,重新鎮定下來。
她笑眯眯的:“聞總,今天中午您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呀?”
聞梁呼出一口煙,似笑非笑的,屈指彈了彈煙灰:“你認識傅挽梅?”
“算是我阿姨。”
葉初卿走到如今地位,也是個人精,看他這架勢就知道這繼母子之間關系不好,於是又補了一句,“不過我回國不久,見到她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聞梁朝一邊椅子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坐。
“你知道傅挽梅讓你跟我見面是為了什麼嗎?”
葉初卿是個聰明人,豪門中一個繼母和原配孩子之間那些算計她不是沒見過。
“想借我綁住你,然後再拉攏我,最後好讓她和她那個小兒子獲利?”
聞梁:“差不多。”
“你真覺得我有這麼蠢,我幫她我能拿到什麼好處?”葉初卿笑了聲,蔥白似的手指在桌面輕輕點了兩下,“我倒是可以借著這機會讓你繼母什麼都撈不到,來個將計就計。”
既然他和這葉初卿是兩家長輩撮合的,傅挽梅也能同意,這事就必然沒那麼簡單。
在他們眼裡,真能搓成就是一樁聯姻,目的是為了背後已經達成共識心知肚明的條款利益,而利益既得者則必然是最開始的推動者。
聞梁沒那個心思去思考傅挽梅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反正他和眼前這女人什麼都不可能。
他也沒那個耐心去跟一個陌生女人解釋其中內因。
他漫不經心道:“你第一次見我,就打算跟我將計就計?”
“對啊。”
“為什麼。”
“因為我看上你了。”葉初卿很幹脆,“文藝點兒,叫做一見鍾情,我覺得可以試試。”
聞梁沒說話。
他就這麼沒規矩的坐在椅子扶手上,人懶散又輕慢,長腿疏散著,叼著煙,青白煙霧擋了半邊眉眼。
煙灰在煙尾續了長長一段,然後墜在地上。
好一會兒,聞梁才把煙從嘴裡拿下來:“不巧,我沒看上你。”
他直起身拉開會議廳的門離開了,隨即朱奇聰便站在門口,頷首:“葉小姐,需要我為您叫車送您回去吧。”
葉初卿這小半輩子最後的教養也隻夠她咬牙切齒的回答:“不用了,謝謝。”
——
陳喋過幾天要飛到另一座城市進行校園宣傳行。
她這些天皮膚狀態不是很好,有些幹,而上舞臺又要打很重的粉底,連著幾天熬下來問題就更嚴重。
趁著今天難得有空,陳喋預約好了下午的美容與身體護理。
那家美容院她以前讀大學時也去,可以預約單人房,隱私做的很好,正適合現在的陳喋去。
中午在酒店吃了酒店餐,她便出發去美容院。
“還是用您以前寄存在這的護理用品嗎?”美容師站在臺前,溫聲詢問著。
“嗯,另外還有肩頸按摩。”陳喋抬手輕輕捏了下脖子,“最近脖子也不太舒服。”
“高跟鞋穿久了脊椎連帶肩頸就是會不舒服的。”美容師笑說,將所有護理用品放進一個木籃子裡領她走進單人美容房。
“您先換一下衣服,我去準備一下。”
陳喋換上美容院統一的浴袍,美容師還沒來,她便嫻熟地把頭巾也戴上,將額角的碎發全部束起。
躺上按摩床後美容師便拿著儀器回來了。
她手法很輕柔,連帶著臉部穴位按摩,陳喋漸漸就有點昏昏欲睡。
思緒輕飄飄的回到了昨晚。
聞梁抱著她,能感覺到他體溫很燙,手臂用力的圈住她的腰。
我好想你。
他原來也會說這樣的話的嗎。
這四個字對陳喋的衝擊遠大於任何的“我在追求你”、“跟我回家”之類的詞。
聞梁想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倒是正常,這麼多年來也許是習慣了,也許找不到或是懶得再去找其他契合的人。
可“我好想你”不一樣。
這句話是建立在一個感情基礎上的。
可那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情陳喋不敢去想,生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
她高三最後一學期是住宿的。
因為是藝術生,之前也一直在忙藝考,到高三最後一學期累積下來的課業就特別多,隻能抓緊所有時間背書刷題。
數不清的月考、聯考、模考。
她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適應了不能經常看見聞梁的生活。
後來某次八校聯考成績下來,陳喋考的很糟糕。
晚上寢室熄了燈,陳喋忽然止不住的想聞梁。
那種感覺就像是因為在考試上受了挫,她就拼命想從聞梁身上找到一點慰藉。
她從枕頭底下偷偷翻出手機,開機――學校不允許帶手機,她都是偷偷塞在枕頭底下的,偶爾忍不住了就給聞梁發幾條信息。
[陳喋:聞梁哥,你在幹什麼?]
那回聞梁倒是回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