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常梨從床上坐起來,又打了他一下。
兩人對視片刻,許寧青便笑了,桃花眼噙著些微妙的笑意。
“梨梨打的真厲害。”他誇。
常梨:“……”
婚禮過後的許寧青的確是一點尊嚴都沒了。
蜜月旅行的目的地定在玻利維亞。
飛到那時已經是晚上,從機場出來便直接去了提前訂好的星球小屋,位於圖努帕火山腳下,遠看像是一個個散落的白色太空艙。
常梨原本正昏昏欲睡,遠遠看見小屋後就立馬精神了,趴在車窗邊聚精會神的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像隻小狗似的。
許寧青側頭睨著她,笑出聲:“喜歡嗎?”
“喜歡。”常梨立馬說,“那兒是不是還有仙人掌啊,好漂亮。”
“現在太晚了,明天我們過去看看。”許寧青說。
常梨依舊趴在窗邊:“這也太漂亮了吧,我都想立馬把畫板拿出來了。”
許寧青摟著她腰,人松散靠過去:“後面有時間讓你畫。”
玻利維亞冬天夜間氣溫很低,兩人穿著情侶羽絨服,裹的嚴嚴實實,一下車就直接奔進預定好的星球小屋。
一個個星球小屋散落在空曠的幹旱鹽湖上,穹頂的太陽能光板,大床往外就是落地窗透明面板,室內設計也是原生態,暖黃的燈光也隔絕了外面的寒冷。
這兒是高原,即便是深夜晚上也沒有燈依然能隱約看清外面的美麗景致,常梨是學畫畫的,對這樣的景色最抵擋不住,一進屋便專心致志趴在落地窗前眯著眼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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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寧青打開火爐,而後朝常梨走過去,從後面擁住她,他呼吸有點急,拉開她羽絨服拉鏈。
常梨轉了個身,他緊接著就順著毛衣下擺往上,兩根手指一撚,胸前的那層束縛就沒了,又忍不住去掐弄她。
她跟個小動物似的唔一聲,身後是冰涼的玻璃,羞惱的瞪著許寧青抓住他手腕:“許寧青,你是不是餓死鬼投胎啊,我們才進屋幾分鐘?”
“沒事,這兒沒人,不會被別人看到。”許寧青捏著她手腕拽過頭頂,繼續去親她。
“去床上。”常梨憑著最後那點理智說。
跟著倒在床上,木制床板,倒下去時沒注意常梨後背蝴蝶骨正好磕在上面,而許寧青手肘和膝蓋也磕了下,兩人同時倒抽氣嘶了聲。
常梨撲哧一聲笑起來,她倒沒多痛,許寧青那一下直接砰一聲,聽著都疼,她擡手給他揉了揉手肘,笑著:“疼嗎?”
許寧青腰緩緩下沉,小幅度頂了下胯:“這兒疼。”
常梨嘖了聲:“許同志,能不能有點出息。”
“不能。”許寧青很快說,“想牡丹花下死。”
常梨擡腿抵在他小腹上:“你有帶那個嗎?”
“嗯?”許寧青低笑了聲,看著很不正經,“打算什麽時候給哥哥生孩子?”
“……”
這個人到底為什麽能心平氣和面不改色的自稱哥哥還說這種話啊!!
“誰給你生,我自己還是孩子呢。”常梨輕聲說,“而且我連大學都還沒讀完呢。”
許寧青本也就是玩笑,沒想這麽早要孩子。
他是個不怎麽耐心的人,從小到大那些親戚家的小屁孩他也都不喜歡,至於擁有一個和常梨的孩子,的確期待且憧憬,但不舍得常梨去遭這個罪,所以其實未來有沒有一個孩子他倒都無所謂。
許寧青在她唇角咬了下,起身下床,打開行李箱從夾層裏翻出一盒套子丟到床上。
緊接著被丟過來的是一件黑色的絲綢布料的東西。
常梨視線一頓,伸手去摸,剛一碰到便回憶起來——當初樊卉在她生日寄來的所謂“新婚情/趣”、“性感睡衣”。
現在還真是新婚情趣了。
都不知道許寧青是怎麽還把它也帶過來的。
許寧青重新上床,一隻手摟著她腰,手指蹭過她唇瓣,蠱惑道:“穿給我看看?”
常梨對許寧青最大的縱容和羞恥心讓她最終還是拿著那件睡衣去浴室換。
這兒的門是很老式的鐵質插銷,門是木制的,插銷頂上去發出一些些微的金屬碰撞的細碎聲音,常梨睫毛顫了顫,心髒砰砰跳。
偏偏許寧青那個臭不要臉的還靠在木門外油腔滑調道:“寶貝兒,這都領證多久了,哪還有換個衣服還躲著老公的。”
“……”
常梨不想理他,心說她願意換衣服就已經是難得。
這人壓根就是得寸進尺!
常梨把原本的衣服脫下來,拎起樊卉那件睡衣。
絲綢質地,冰冰涼涼,好在屋內空調打的高,倒也不覺得冷。
可惜那衣服實在不是人穿的,常梨搗鼓了半天都找不到要領穿上。
門外許寧青催她。
常梨惱羞成怒,臊眉耷耳的:“閉嘴,許寧青,你再催我我就不出來了。”
許寧青依舊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啞聲笑:“晚上要在廁所睡覺麽。”
常梨索性不再理他,背對著門,一邊費勁的把腰側鏤空的細帶一點點系好。
終於快好了。
她輕輕喘了口氣。
忽然,猝不及防的,門從外面撬開,許寧青推門進來。
常梨:“……你怎麽進來的?”
看到現在常梨的模樣,許寧青方才散漫的樣子倏的全部散盡,下顎緊緊咬住,突出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下。
常梨看到他手裏的那張銀行卡。
絕了,這人居然拿銀行卡撬開了插銷門。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隱藏的職業沒告訴我呢。”常梨震驚道。
許寧青絲毫沒有半點尷尬,大步過去摟住常梨的腰把人拖起來抱到洗手臺上。
……
常梨發誓。
如果時光能倒流的話,她絕對絕對不會一時受蠱惑就答應了穿那件睡衣。
這大概是許寧青最失控的一次,掀天揭地的駭浪彙聚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帶著灼人的溫度。
被譽為天空之境的一望無際的鹽灘之上,寂寥無聲,隻有屋內昏黃燈光下的細碎聲音氤氲出人間煙火味道,而許寧青的十丈軟紅塵就這麽躺在身下。
天地之間,許寧青的注意力隻能彙聚在這。
門簾被晨風卷起一個角,帶動門板上掛著的小風鈴,發出一陣悅耳聲音。
床上有兩個人。
常梨背對著許寧青側躺著,而許寧青則從她背後摟著她,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裏,陽光打在他臉上將輪廓映照的溫暖柔和。
常梨翻了個身,便覺得大腿酸痛的不行,唔了聲,被那種難受的感覺又重新定在原地。
許寧青自覺昨天晚上的確做狠了,見她已經醒了便討好又親昵的湊上去貼著她脖頸,拖著聲像是撒嬌:“還酸嗎?”
常梨被他頭發弄的有些癢,縮了縮脖子,一睜眼就看見地上那被搓成卷的睡裙,關於昨晚的記憶一擁而上。
她閉了閉眼,有點絕望,沒理會他。
許寧青堅持不懈的繼續撒嬌,撈著她手腕,輕聲說:“昨天不是說要揍死我嗎,現在來揍我吧。”
還挺大義凜然的。
常梨:“……”
他們又睡了個回籠覺才出門,看到眼前的美景後常梨那點要冷一冷許寧青的骨氣也就全部被磨掉了,全程拉著他興奮的不停講著話,實在是太漂亮了。
許寧青租了輛當地的車,開車過去烏尤尼鹽沼,視線中,茫茫沿海上突兀的跳出一座島嶼,上面直挺挺的樹立著比人還高的仙人掌,荒蕪又生機勃勃,像是一座森林,在這一片荒蕪卻美的窒息的鹽湖深處經歷了千年歲月。
常梨和許寧青牽著手往前走,在一望無際的鹽灘不遠處忽然看到了一群粉色的火烈鳥。
一整天都在拍照,剛剛下過一場小雨,整個湖面都幹淨清澈,倒映著天空像是完全連接在一塊。
到傍晚氣溫稍降,落日卻是格外好看。
常梨回屋拿了畫板和顏料出來,跟許寧青一塊兒穿著羽絨服到觀落日的地點。
常梨支起畫架調好色便開始畫,許寧青就坐在她旁邊安靜看她畫。
還頗有歲月靜好的意思。
許寧青對畫不算太懂,唯一了解也隻不過是身邊不少人有收藏畫的愛好,他也就偶爾聽著有個一知半解的了解。
看常梨畫畫時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天賦和能力,大片色彩運用明媚又大膽,很有視覺沖擊力。
也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畫畫時的常梨,身上是帶著光的。
許寧青從後面攏著她,胸膛貼著她後背,靠在她頸邊忽然問:“有沒有想過,自己出個畫冊作品集?”
常梨筆端一頓,回頭看他:“嗯?”
許寧青淡聲:“承和之前開拓的一個新領域,涉及文化藝術方面,所以想邀請常梨畫家加入。”
關於開拓這個領域也不是一時興起的事了,當時投資《丹青不渝》就給了他一個契機,後面就作為分支在不斷壯大。
之前不是沒有出版社來向常梨拋出橄欖枝,但也是借著當時的熱度,常梨不想那樣,於是便拒絕了。
她看著許寧青緩緩眨了眨眼,睫毛顫動,然後笑了:“幹嘛,娶了我還不夠,還要當我的金主爸爸嗎?”
“是讓你當我金主。”許寧青在她耳邊輕聲說,鼻息打過來有些癢,“想找你加入是負責文化板塊的負責人提出來的,做了客觀評估有很高商業價值。”
許寧青知道常梨骨子裏是個很獨立的人,尤其在這一項自己熱愛的事業上,當初承和拓寬這一領域雖然也是因為她,但後續具體運營都是交給專門負責人,日常事項許寧青都沒有過問過。
也想過要為常梨出一本作品集,但還沒提出來負責人那邊就遞來了調研出來的幾個高商業價值的目標對象,常梨是其一。
常梨畫筆沾了顏料繼續往上抹,一邊說:“那我要是讓你虧錢了怎麽辦?”
許寧青勾唇,很不正經:“肉/償。”
“……”
這人壓根就是沒法正經。
常梨剛要炸毛,又被許寧青偏頭親在她臉頰的吻順了順毛,緊接著聽他說:“慢慢考慮,也不急。”
常梨的確是想出畫集開畫展,隻要是相關的那些她都很想試試,交給承和負責的話後續各種事項交流起來也比較方便。
她心中大致已經有了主意,嘴上卻是說:“我可聽人家說,情侶夫妻不要把工作扯上勾的。”
“我倒想用任何可能的羈絆都把你勾在我身邊。”許寧青漫不經心道。
常梨笑著:“許總,你難不成還擔心我跑了嗎?”
“可不是麽。”許寧青圈住她腰,“所以得好好愛護我這張臉,省的哪天不能靠美色勾著你這小白眼狼了。”
天幕漸漸下沉,常梨那副黃昏圖也畫完了,這兒風大顏料幹的也格外快。
頭頂是璀璨的星空。
這兒晝夜溫差大,到晚上能有零下十幾度,常梨原本還想浪漫點兒的畫個星空,可實在受不了這天氣,也覺得許寧青在旁邊看著她畫畫挺無聊的。
她站起身準備回屋,又忍不住想要膩歪。
這樣安靜浪漫的星空之下,很適合說點兒浪漫肉麻的話。
常梨擡起頭,看著許寧青,問:“你愛我嗎?”
“嗯。”
“有多愛。”
許寧青一手拎著她的畫架,垂眸看她,而後按著她腦袋攬進自己懷裏,貼近心口:“聽見了嗎?”
冰天雪地下,可以聽到許寧青平和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