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頂著這種發型說這種話的時候。
簡幸笑了笑,敷衍“嗯”一聲算回應。
江別?深故意大聲嘆氣,一副非常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簡幸也不寫作業了,她隨口閑聊問:“你是不是快開學了?”
江別?深兩隻胳膊伸到?頭頂,“不知道。”
“嗯?”簡幸問,“你開學時間你都不知道?”
江別?深說:“我沒告訴過你嗎?我在休學。”
簡幸想到?他每每提醒的那些言論,試探性問:“你生病了?”
江別?深嗤笑一聲:“我把別?人弄生病了?”
簡幸:“弄?”
江別?深“哈哈”了兩聲,手握成?了拳頭。
簡幸:“……你都大學生了還打架啊?”
“有?人規定打架的年?齡區間了嗎?”江別?深說,“打架隻有?原因。”
簡幸“哦”了一聲。
然後?沉默了下來。
江別?深疑惑:“接下來的正?常聊天內容不是應該問什麽原因嗎?你哦一聲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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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幸:“……那你為什麽打架啊?”
江別?深勾唇一笑,“這還真是個秘密,徐正?清問我都沒說。”
話題忽然扯了徐正?清,簡幸沒控制住地明顯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忙不疊低下了頭,倉促“哦”一聲。
江別?深卻像不知道尷尬一樣,明明無視就可以,非要把話題掀到?明面上說:“我都知道你的秘密了,咱禮尚往來,我把我的告訴你。”
簡幸其實沒多大興趣。
下一秒,聽?到?江別?深說:“因為老子被綠了。”
簡幸有?些震驚地擡頭。
江別?深自?嘲道:“沒想到?吧?老子那麽帥也能被綠。”
簡幸問:“她不喜歡你嗎?”
江別?深嘴角的笑消失,他盯著天花板,自?顧自?問一句:“是啊,她不喜歡我嗎?”
簡幸想了想,這個問題也許江別?深自?問了很多遍。
可沒想到?,他緊接著說:“她太喜歡我了。”
簡幸有?點意外這個回答。
江別?深又說:“她喜歡我很多年?。”
簡幸一怔。
“她初中就喜歡我了,為了我考高中,為了我大學學醫,因為我們家都是學醫的,當然了,我專業也確實是醫,”江別?深繼續說,“我們沒考一個大學,她高考失利,因為跟我一個考場,太緊張了。”
江別?深忽然問:“如果是你,你緊張嗎?”
簡幸說不知道。
但是想了想,她又說:“應該不會。”
“為什麽?”江別?深問。
簡幸說:“可能每個人緊張的點不一樣吧。”
江別?深笑說:“那倒是。”
“那她,為什麽還這樣啊?”簡幸很好奇。
小心翼翼惦念了多年?的人來到?自?己身?邊,不應該倍加珍惜嗎?
“不知道,可能是她對我濾鏡太厚,在一起之後?才發現,我沒她想象得那麽好,”江別?深說,“而且雙人感情和?單項暗戀不是一回事,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磨合,細碎的瑣事,胡思亂想的猜忌,甚至,雙方對這段感情消耗得是否公平。”
“更?何況,我們本?來就處在付出不對等的境況,走到?這一步,其實並不算意外。”
江別?深說著,移開了眼睛。
他好像不敢看簡幸的意思,可有?些話,他又不得不說。
“簡幸,有?時候沒有?結果,也許是好結果。”
“如果落了一地雞毛,記憶裏的好光景,也會不複存在。”
簡幸沒接這話,她隻是問:“為什麽她不分?手?”
“也許是她在我身?上傾注的心血太多,選擇分?手,會讓她迷惑,到?底是要拋棄這個人,還是要拋棄這些年?自?己耗費的精力和?時間。”
簡幸說:“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江別?深笑了,“那不然呢?難道要我去問她,為什麽過去喜歡我那麽多年?現在卻不喜歡了?”
簡幸沉默。
“哪那麽多為什麽,”江別?深說,“喜不喜歡,本?來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難道你知道自?己是為什麽嗎?”
其實不知道。
簡幸總覺得自?己對徐正?清的感情很畸形。
喜歡隻是青春期偶然遇到?的一瞬間,光眷顧他,將他區別?於其他人,簡幸看一眼,從此這個人便長了心裏。
可她又時常覺得自?己不配,過去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將她的情愫一再碾壓,愧疚和?自?責交錯生長。
被壓至最底的喜歡反倒不值一提。
可能這是她欠下的。
簡幸走後?沒多久,書店再次被推開。
江別?深閉著眼,以為簡幸去又折返,隨口說:“丟三落四,早晚完蛋!”
“你在這做什麽自?我介紹呢?”少年?聲音帶笑。
江別?深睜開眼睛,扭頭,看到?徐正?清:“不在家涼快,跑這幹嘛?”
徐正?清“嗯”一聲:“怕再不來以後?見不到?你。”
江別?深罵:“滾。”
徐正?清笑:“怎麽還在這兒?叔叔給你開工資了?勤快成?這樣?”
“你懂個屁,”江別?深再次躺下說,“這是我的快樂星球。”
徐正?清笑罵:“神經?病。”
他說著轉去了書架,看到?其中一層擺放的書全是他看過的,有?點新奇地拿下來一本?。
隨手翻了翻,看到?不少注解。
等再翻開一本?時,別?人的小王子後?面都跟著玫瑰,唯獨有?一句,後?面跟著的是一隻兔子。
他一愣,仔細看兩眼筆跡,又擡手拿下了另一本?,沒翻兩頁,看到?那句“擡頭看到?了月亮”的月亮一角,畫著一輪小月亮,月亮旁掛著一隻兔子。
他像挖掘寶藏一樣,挖出了一本?又一本?,一句又一句。
看了沒多久,他沒忍住嗤笑一聲,感覺自?己有?被可愛到?。
原來幫姐姐要書單是別?有?目的啊。
江別?深聽?到?聲響隨口問:“你在那意淫什麽呢?”
徐正?清合上書,全部?放回原處,隨口說:“有?沒有?點禮貌了?小心舉報你啊。”
江別?深平時和?徐正?清聊天都是東一句西一句,今天卻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到?底看什麽呢?”
徐正?清看他一眼,意味深長說了句:“看少女情懷總是詩。”
“然後??”江別?深追問。
“沒然後?了,”徐正?清走到?櫃臺,“收拾收拾出去吃飯了,頭發也不剪,懶死你得了。”
江別?深看他真的沒幹什麽,才“哦”一聲,起身?說:“我去洗個頭。”
徐正?清說好。
這時門口貓要進來,徐正?清走過去把門開了一扇,他蹲在旁邊,往地上倒了一點貓糧。
江別?深看到?這畫面,莫名想起那天簡幸也是這樣,他頓了頓,忽然喚了一聲:“正?清。”
“嗯?”徐正?清應一聲,沒回頭。
江別?深沉默片刻,腦海裏又浮現出第一次見簡幸時,她小心翼翼掩藏心思的樣子。
說到?底,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停頓好一會兒,江別?深在心裏舒了口氣,“算了。”
徐正?清聽?到?,回頭問:“什麽算了?”
江別?深搖頭,轉身?去衛生間的路上小聲哼唱一句:
“躲在安靜角落,不用你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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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簡幸在江別深的書店混了一個暑假, 臨到開?學才發?現?藥快吃完了。
陳煙白比她?還要關注這件事情,走之前?打電話問她?:“你的藥是不是快吃完了?”
簡幸如?實說:“快了。”
陳煙白沒有猶豫地說:“那下午我再跟你去一趟醫院。”
簡幸考慮到這些藥的價格,有點猶豫說:“我感覺我最近狀態挺好?的, 是不是可以先停一段時間啊。”
陳煙白還沒說話,江別深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他?嘴裏叼著棒棒糖,靠在旁邊的書架上說:“停藥這種事情,建議還是遵從醫囑。”
簡幸嚇了一跳,電話裏陳煙白也問:“誰?你跟誰在一塊呢?”
“一個朋友, ”簡幸隨口說, “一會兒再打給你。”
她?掛了電話,看向江別深。
江別深沒什麽偷聽人?講話的心理負擔, 他?直起身走到桌子旁邊, 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說:“哪個醫院開?的?”
簡幸抿了抿唇, 說:“縣醫院。”
“挺好?,我有一大堆後門?給你開?,”江別深又問,“哪種程度啊?”
簡幸不答反問:“你怎麽知道?”
江別深伸出一隻手,“你要不想說, 再讓我把?兩下也行。”
簡幸不問了, 說:“中度偏重。”
江別深挺意外?地挑眉, “還挺厲害。”
簡幸聽得出他?在嘲諷她?,沒接話。
江別深笑了, 閑聊一般:“挺貴的吧?”
簡幸覺得他?在說風涼話。
但是很奇怪,他?這樣的態度並不會讓她?覺得難堪。
簡幸細想了一下, 倘若江別深因為這件事情對她?處處小心句句避諱,她?大概才會覺得不適。
他?仍然拿對待正常人?的態度對待她?。
他?很尊重她?。
下午, 簡幸和陳煙白一起去縣醫院,同行的還有江別深。
從江別深一進醫院大門?,簡幸就?知道他?那句“一堆後門?”並沒有在誇張,因為在這裏,隨處可見他?的熟人?。
好?像每一個穿著大褂,上了年紀的人?都是他?的叔叔阿姨伯伯伯母,偶爾碰到幾個小孩兒還要恬不知恥地認個幹女兒。
簡幸每一次來醫院的心情都是很沉的,不是心上掛著石頭?的沉,是身陷泥沼不管動不動都會往下沉的沉。
唯獨這一次,她?看到了頭?頂清澈的天和綿厚的雲。
她?忽然有一種破土而出的釋然。
遠方或許是很遙遠。
可未必就?追不上。
“行了,我提前?約好?了,直接進去就?行了。”
診室門?口,江別深對簡幸說。
簡幸突然緊張起來。
她?上一次來的時候一無所知,卻平靜得毫無波瀾。
那個時候的她?想,不論什麽結果,她?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