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雨自然知道阮芷音問的是什麼,回道:“林成入獄後,蘇苼就斷了經濟來源,回國後直接纏上了林菁菲,恐怕她不會再在嵐橋待下去了。”
蘇苼是給林成生了私生子的情人, 一直被安置在國外。之前林成入獄,資產亦被凍結,蘇苼母子一下子沒了經濟來源, 不得不回國。
至於對方為什麼會纏上林菁菲, 自然是有人向她透露了林菁菲的消息。
說實話, 一開始阮芷音並沒有想過為難林菁菲。冤有頭債有主,她很清楚,以往林家的事, 林菁菲沒有參與過。
至於林菁菲的那些小心思, 且不說阮芷音從未誤會過, 就算有誤會,她也不會因為男人和感情去找另一個女人的麻煩。畢竟在一段感情中, 女人該親自解決的隻有男人。
如果林菁菲沒有利用林偉來招惹她, 看在季奕鈞的份上, 阮芷音也不會做到這步。
康雨走出辦公室後,阮芷音收到了秦湘打來的電話。
“芷音姐,林菁菲把嵐橋的幾套房產都出售了,還有一些字畫首飾,我已經託人幫你買回來了。”
“湘湘,謝謝。”阮芷音笑了笑,起身走到窗邊,“回頭我讓康雨把錢打給你。”
“不用,就當是我的投資了。”秦湘的聲音有些急促,“現在要送我爸我媽去機場,先不聊了芷音姐。”
電話掛斷,阮芷音搖了搖頭,她真是擔心秦湘這種單純的性子,有一天會被人騙。
林菁菲之前見幾款仿品銷量不錯,急功近利地擴大了公司生產線,從銀行貸了不少錢。
現在公司破產,她被法院列為了失信被執行人,亟需將銀行的大筆欠債還清。
銀行那邊動作這麼快,阮芷音有插手。畢竟,她也不想再被林菁菲打擾。
她很清楚林菁菲有多在意面子,如果對方能夠離開嵐橋,是對她最好的結果。
林菁菲花銷大,現在的情況已經無法應付生活,光是煩惱蘇苼的糾纏就夠費勁了,估計沒有時間再來惦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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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如康雨所說,林菁菲已經被蘇苼糾纏得不勝其煩。這會兒剛走出公寓的電梯,就撞上了蹲守在門口的蘇苼。
被人抓著手臂不放,林菁菲凝眉看向對方,語氣不善:“蘇苼,你究竟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蘇苼也不和她廢話,直接道:“隻要你出了嘉嘉在國外的學費,我就不會再纏你。”
“他有你這個媽,跟我有什麼關系?”
“嘉嘉可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能置之不理?”
蘇苼大一時就輟學跟了林成,生了孩子後一直沒有工作,全靠林成養著。
林嘉在國外時上的是最好的學校,現如今林成的所有財產均被凍結,不想兒子沒有學上,她隻能找上林菁菲。
“我媽根本沒給我生過弟弟。”林菁菲用力甩開蘇苼,“而且我早就說過,我現在根本沒錢。”
蘇苼聞言,頓時來了脾氣:“你天天開著跑車,怎麼可能會沒錢!”
蘇苼自然不知道林菁菲的車子也即將被抵押,隻當是對方不願承擔林嘉的學費。
林菁菲望著眼前這個父親的情人,隻覺得自己如今的境遇分外可笑。
15歲那年,阮芷音出現在阮家。那時的她,眼見著眾人的目光一點點被阮芷音奪走,所有的光環被放到阮芷音頭上,她卻處處被阮芷音壓著,淪為了阮芷音的陪襯。
不想失去所有,她隻能夠想盡辦法抓住秦玦。
曾幾何時,林菁菲覺得她唯一強過阮芷音的地方,就是她還有父親的疼愛。可現在,一切都成了笑話。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過和阮芷音爭股份。可盡管如此,她想要的依舊得不到。
阮芷音高高在上,就像是人生中的一座大山,永遠地擋在眼前。
而自己呢?
最後隻能住在這間逼仄的公寓裡,還要應付著眼前數不盡的麻煩。
思及此,林菁菲猛地推開不依不饒的蘇苼,她受夠了!
——
霖恆大廈。
會議室裡,程越霖面色淡漠地坐在最上首,聽著仲沂做完了年度匯報。
“YT的利潤少了五個點?”
男人聲音清冷,掀了掀白博剛剛遞上來的財務報表。
仲沂頓了下,斟酌著回:“今年市場整體利潤下滑,YT應該也受了影響。”
在程越霖開口時,坐在仲沂下首的費總監心提了起來,生怕老板會因此問責。
誰知一旁的白博突然在程越霖旁邊附耳了幾句,後者便輕點下頭站起了身:“YT負責人做份市場調研報告,今天的會議就到這,散會。”
凝重的氣氛被打散,眾人松了口氣,開始好奇白博剛剛和程總說了什麼。
程越霖坐著電梯,回了頂層的辦公室,白博和錢梵跟在他身後。
“老板,太太剛剛打來電話,說讓您下班後直接餐廳。”
以往幾年,老板都不過生日。今天顯然不一樣,白博能看出程越霖心情不錯。
“嗯,知道了。”
錢梵聞言笑了,聲音帶著調侃:“霖哥,嫂子這是要跟你過二人世界吶?”
“這會兒過來,有什麼事?”程越霖微耷著眼睑,翻看著財務報表,頭都沒抬。
錢梵嘖了聲:“還真是重色輕友,我這還不是給你送禮物來了。”
他可比程越霖有良心。
男人抬眼瞧了下錢梵放在桌上的盒子,想必是塊手表。
他點下頭,伸手一指:“謝了,那臺咖啡機,你搬走吧。”
這臺Nespresso的咖啡機是定制的,就這麼一臺。錢梵愛喝咖啡,盯了許久。
“霖哥,還是你好。”錢梵能屈能伸,熟練恭維起人。
程越霖揚眉看他,問了句:“那些事處理好了?”
“放心吧,敲打過了,秦志澤不會不識趣。”錢梵說完,眼神微轉,又道,“不過霖哥,要是哪天嫂子自己發現怎麼辦?不是說,女人最討厭欺騙麼?”
也不知道秦玦是不是心灰意懶了,竟然有想出國的意思。秦志澤倒是心思活泛,還想著讓霖哥幫他,怎麼可能?
言畢,錢梵接收到男人略顯冷淡的視線,轉了話頭,訕笑道:“是我烏鴉嘴,嫂子怎麼可能發現呢。”
說完,他趕緊抱著到手的咖啡機,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
想著今天是程越霖的生日,阮芷音提前下了班,也沒讓司機接送,早晨便自己開了車上班。
她乘電梯去了停車場,可還未走到車前,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車旁的秦玦。
“芷音,有時間談談嗎。”
秦玦是一個人來的,見她似要開口,又緊跟著道:“別急著拒絕,我很快會離開嵐橋,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煩你。”
聲音帶了些小心,生怕阮芷音會直接無視自己。
他很清楚,她其實根本不想要見到他,隻希望他能夠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可是離開前,還是忍不住想見她最後一面。
阮芷音面色微頓,看了下時間,無奈地舒了口氣:“去外面的咖啡廳吧。”
“好。”秦玦扯了下嘴角。
咖啡廳距離公司不遠,還未到下班時間,街道上隻有不算擁擠的車流。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公司大廈,步行朝著對面的咖啡廳而去。阮芷音掏出手機,準備先給程越霖發條微信。
然而,兩人才剛走了幾步,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停在路邊的一輛紅車突然啟動,急速朝著二人駛來。
“小心——”
漸至的馬達聲和男人的驚呼聲同樣響亮。
等阮芷音看清坐在駕駛座的人時,已經被秦玦急急推開,須臾間,手機直接掉在了地上,被車輛碾過。
經過路邊的欄杆的緩衝,紅色的跑車依然撞碎了咖啡廳的玻璃,原本平靜的街道上陷入了一片慌亂,尖叫聲不絕於耳,咖啡店裡的客人全部跑了出來。
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周遭的嘈雜中,阮芷音餘驚未消,渾身僵硬地站在那。望著被撞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男人,她愣怔緩了一瞬,才連忙借過路人的手機,撥通了救護車電話。
……
等到阮芷音配合警方錄完所有筆錄,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秦玦已經做完了手術,被安置在了單獨的加護病房。
推開病房的門,裡面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手術的麻醉未過,望著安靜躺在病床的秦玦,阮芷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思緒有些復雜。
她確實沒有想到,林菁菲會對自己存著這麼深的怨恨,甚至不惜做到這個地步。至於秦玦,就這麼替她擋了災。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眼睫顫動了下,緩緩睜開了眼。
秦玦唇色發白,察覺到腿上傳來的鑽心疼痛,蹙了下眉,瞥見床邊的阮芷音後,聲音有些發啞:“你怎麼樣?”
“我很好。”阮芷音緩了口氣,又道,“你昏迷後,林菁菲就被警察帶走了。”
秦玦傷了腿,又撞到了頭,林菁菲卻隻是受了點輕傷。
“嗯。”秦玦輕嗯了聲,帶了些漠不關己的態度。
阮芷音蹙了下眉,繼續道:“我已經給秦湘打了電話,她很快就到。”
秦父做了心髒手術後,身體一直不算太好,前不久,方蔚蘭陪著秦父出國休養。秦湘沒了方蔚蘭的管制,便和同學一起去了北遙,同樣不在嵐橋。
“我幫你請了個護工,就在門外,既然你已經醒了,有什麼事可以叫她。”
之所以留在醫院,是因為秦玦因她才受傷。
方才阮芷音借護士的手機,給程越霖發了消息,但男人沒有回復,她也不希望他胡思亂想。
秦玦聞言,眸色沉沉地望向她:“這就要走嗎?就不能,陪我一會兒嗎?”
“秦玦,謝謝你救了我。”阮芷音神色凝重了幾分,視線落在秦玦的腿上,“醫生說你的腿之後還要再做手術,小概率會留些後遺症,我以前陪導師去德國交流時,認識一位對方很擅長做腿部手術的醫生——”
“可是芷音,你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秦玦驟然打斷了她的‘彌補’。
剛剛醒來的那刻,秦玦甚至是有些慶幸的。就算這條腿好不了,也覺得至少他們之間終於又有了交集。
哪怕是基於可笑的恩情。
阮芷音語氣微沉:“那你想要什麼呢?”
秦玦聞言,面色一滯。
是啊,他想要什麼呢?
她現在過得很好,每次遠遠望著她,都是不加掩飾的輕松。越是明白這點,就越能體會到心底無法言說的嫉妒。
“真的,沒可能了嗎?”
喉嚨像是被堵住,沉默良久,才艱難地問出了這一句。
她似乎變得越來越陌生,年少初見時那個腼腆乖巧的女孩,就像是握不住的細沙,逐漸遠離了他。
秦玦再一次意識到,她的壁壘有多麼堅硬。而他,從未打破過。
阮芷音站起身,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是的,沒可能了。”
哪怕秦玦救了她,也不代表兩人之間會有其他可能。說她無情也好,她不會用感情還債。
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松動,忍耐片晌,秦玦自嘲開口:“如果當初沒有回國……”
他欲言又止。
阮芷音搖了搖頭:“就算是那樣,也不會有什麼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