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孤兒院後,阮芷音始終對阮家缺了些歸屬感。
她在國外待了五六年,比在老宅住的時間還要長。當初回國的決定,也不過是為了爺爺。
顧琳琅聞言,秀眉微挑:“那現在呢?”
當初覺得隻有孤兒院才像家,那現在呢?
“現在?”
阮芷音微微蹙眉,像是突然陷入了什麼困難的思考,沒有再回答。
看到她這幅略顯糾結的神態,顧琳琅就知道,阮芷音看著還很清醒,其實已經有些醉了。
車子在別墅前停下,阮芷音睜了睜眼:“琳琅,到了?”
“是啊大小姐,還下得了車嗎?”顧琳琅笑著看她。
阮芷音打開車門下車,跟顧琳琅揮了揮手告別。
然後站在那,似乎是準備目視顧琳琅的車離開。
顧琳琅見她腳步還算穩當,又瞥見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搖頭笑笑,開了車離開。
車子消失在視野中。
阮芷音站在原地頓了頓,才轉身走向別墅的大門。
還沒有去按指紋,來到別墅前的一剎那,大門已經被人從裡面打開。
看清男人的面容,阮芷音走上前,眯起眼笑著看他:“程越霖,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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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發沉,她迷迷糊糊記得,出門的時候好像有人說過,會在家裡等她。
程越霖輕嗯了聲,打量她幾眼,然後牽著人進了門。
別墅的大門被男人合上,可阮芷音還緘默著站在玄關處,一動不動。
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氣,程越霖眉峰蹙起:“怎麼喝酒了?”
“哦,是喝了點。”阮芷音愣愣點頭,而後道,“今天看見周鴻飛結婚,我挺高興的。”
確實是挺高興,就是高興過後,這會兒頭好像昏昏沉沉的。
男人面色微滯,輕哼一聲,繼而散漫揚眉:“他結他的婚,你高興什麼。”
早知道她會喝成這樣回來,就該跟著她一起過去。
阮芷音眉心微皺,思索了會兒,回到:“要是你結婚,我也會高興啊。”
程越霖聞言,抿直了唇線,語氣微沉:“我要是結婚,你也高興?”
阮芷音點點頭,疑惑看他:“高興啊,你不是已經和我結婚了嗎?”
在她還沒喜歡上他的時候,就把他變成了自己的丈夫。這中彩票一樣的幾率,為什麼不高興?
程越霖:“……”
似乎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見他沒有回答,阮芷音眼眸微抬,端視著面前的男人。
頓了會兒,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平了他眉心的褶皺。
誰知剛要縮回手,卻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握住。
凝望著她泛紅的臉頰,程越霖喉結滑了下,聲音低啞:“阮嚶嚶,你又在佔我便宜?”
聽到他的話,阮芷音愣怔搖頭:“我這不叫佔便宜。”
程越霖輕笑一聲,繼而散漫開腔:“哦?那你覺得什麼才算佔便宜。”
潋滟的鳳眸微垂,阮芷音撇眉思索片晌,衝男人綻開笑顏:“大概是,這樣——”
她輕輕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吻在他的下唇。
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逝。
行兇完畢,她回味數秒,笑著評價了一句:“甜的。”
玄關處陷入詭異的沉默。
過了好久,男人突然開口。
“阮嚶嚶。”
“嗯?”
“明天醒來,還能記得今天的事嗎?”
見她迷茫地凝起眉心,程越霖嘆了口氣,哂笑一聲,挑眉道:“要是不記得也沒事,畢竟客廳裡的確有臺攝像頭——”
“昨天你親眼看著我安的。”
第42章
周一,阮芷音在房間裡醒來時,還有些頭昏腦漲。
她酒量不算太好,但昨天周鴻飛的婚禮請了些孤兒院的人過來。
太久沒見,氣氛又很好,顧琳琅開了車不能喝酒,阮芷音倒是喝了不少杯。
這才有些醉了。
揉了揉太陽穴,阮芷音脫下身上的睡衣,走進浴室洗了個澡。
開門下樓時,發現程越霖和程朗已經坐在了餐廳。
桌子上,放著牛奶,和簡單的吐司煎蛋。
一大一小之間,氣氛沉默。
男人穿著灰色的家居服,姿態闲散地坐在那,垂眸瀏覽著平板上的財經新聞。
程朗在程越霖對面,身子有些緊繃,圓潤的黑眼球一直盯著面前的盤子。
看到阮芷音走來,他眼神一亮,像是見了救星。
瞥了眼餐桌上的煎蛋,阮芷音有些意外,轉頭問到:“你做了早餐?”
程越霖的確沒什麼下廚的天賦,煎蛋和白粥是他唯二做的還行的餐食。
男人放下手中的平板,眼神古怪地瞧了她兩眼,隨即點了點頭:“嗯。”
阮芷音也沒在意,揉了揉程朗的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吃起早餐。
然而,那道略顯逼人的視線始終鎖定在她身上。
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片晌,阮芷音終於抬頭,撇眉道:“是我臉上有東西?”
“沒。”程越霖挑下眉,嘴角輕揚,“不過——”
“阮嚶嚶,你現在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男人聲音發沉,帶了些許控訴。
阮芷音目露疑惑,蹙眉思索。
昨天離開婚禮後的畫面有些破碎,她隻記得琳琅把她送回了別墅,然後……
好像是她撐著最後的恍惚意識走進了房間裡。
頓了頓,阮芷音對上男人的視線,試探著問到:“我忘記了什麼?”
程越霖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點在一旁平板的屏幕,又伸手遞給她。
腔調吊兒郎當:“空口無憑,免得說我冤枉你,還是你自己看吧。”
阮芷音遲疑著接過。
屏幕上,是客廳的監控錄像。
程朗沒幾天就要出國,又委婉地跟阮芷音說,不想再讓保姆照顧。阮芷音覺得,許是他上一個保姆讓他有了抵觸情緒,便也沒有強求。
畢竟程朗白天會去學校,這幾天也有司機接送。
可偶爾她和程越霖回來得晚,程朗也會一個人在家。怕他出什麼事,前天客廳裡安上了一個攝像頭。
此時此刻,阮芷音看著昨晚的那段錄像,表情逐漸僵在了臉上。
屏幕的畫面帶來的衝擊太大,她尷尬得呆愣在那,久久無法回神。
雖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阮芷音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借酒行兇!
從錄像上看,程越霖始終和自己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是自己霸王硬上弓,親完了人,自顧自地走上了樓梯。
而程越霖遭受不公平的摧殘後,見她腳步不太穩,還好心把她扶進了房間。
看完自己的所作所為,阮芷音懊惱低頭,已經不敢去看程越霖的眼睛。
男人默默將她的神情收入眼中,意味不明地輕笑:“怎麼,不準備給我個交代?”
話畢,又見一旁的程朗疑惑得冒出腦袋,淡淡掃他一眼,抿唇道:“小孩,去樓上玩你的玩具。”
程朗這些天最怕的就是程越霖,現在也不敢不聽他的話。
於是瞧了眼阮芷音,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跳下,然後小跑著回了房間。
餐廳安靜下來,隻剩兩人。
靜默許久,阮芷音抬起頭,企圖同男人解釋:“昨晚我喝醉了……”
“所以?”
“所以……腦袋不太清醒。”
一不小心,就佔了你的便宜。
男人聞言,輕輕揚眉,聲音不鹹不淡:“阮嚶嚶,這就是你的交代?”
頓了頓,阮芷音嘆了口氣,誠懇道:“你放心,我會……盡量補償。”
“口氣還不小。”程越霖笑了笑,“那你說說,你能給我些什麼補償。”
阮芷音哽住,實話說,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彌補程越霖的損失。畢竟,他似乎什麼都不缺。
見她沒說話,程越霖挑了挑眉,散漫道:“怎麼,想不出來?”
緩了緩,阮芷音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你想要什麼補償?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會盡力。”
“哦?真的。”
“嗯。”阮芷音緩緩點頭。
沉默片晌,男人輕笑一聲,饒有興致地開腔:“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阮芷音松了口氣,緊接著,她又聽到對方輕描淡寫的暗示——
“阮嚶嚶,反正便宜呢,你是佔完了。等我提了要求,你可別想著……”
“賴——賬。”
——
談話過後,氛圍又歸於平靜。
之後的幾天,兩人都心照不宣地略過了阮芷音醉酒的插曲。
即便一開始,阮芷音仍有些許尷尬,卻也在男人的自然中逐漸恢復了往常的狀態。
周四上午,她請了半天假,帶程朗去辦剩餘的手續。
坐在大廳等待的時間裡,程朗情緒不高,一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