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裡還是多了些煩躁。
“阮芷音就是故意拿喬。你都講了婚禮隻是推遲,她還說什麼取消婚禮的鬼話,也不怕玩脫了。”
蔣安政打著哈欠從客房走出,言語間盡是不以為意的調笑。
阮氏的主要業務都握在林叔手中,嫁進秦家意味著有了和林叔奪權的資本。
他才不信阮芷音真會取消婚禮,更遑論和秦玦分手了。
言畢,察覺到直射而來的視線。
蔣安政側目回視:“看我幹嘛,菲菲確實被那瘋子劃了一刀,我給你打電話時你不也著急,又沒問嚴不嚴重。”
林菁菲右手小臂裹著厚紗布,看似嚴重,實則隻是皮外傷。
不過他和她深諳娛樂圈的手段,不會放過這個上熱搜的機會。
“阿政,芷音是我妻子。哪怕看在我的份上,你也該對她尊重些。”秦玦唇線抿直,話中是淡淡警告。
蔣安政講話肆意,不過阮芷音脾氣好,以往都不會和他計較,秦玦也就沒太在意。
但回想她剛剛的態度,他突然覺得,她或許是介意的。隻是礙於蔣安政和他的關系,沒說罷了。
聽到秦玦的稱呼,林菁菲面色驀然一僵,但很快掩飾過去。
蔣安政卻在心裡嗤笑,想說這不還沒結婚呢麼?
可面上也敷衍點頭:“知道了。”
他不喜歡阮芷音,倒不都是因為林菁菲,還有林菁菲堂兄林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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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高中時追過阮芷音,後來卻不知怎地,怕對方怕得很。且阮芷音一回國就不留情面地將林哲趕出阮氏,他總覺得那女人在秦玦面前的溫順都是裝模作樣。
他和秦玦、林菁菲從小一起長大,是實打實的發小。
秦玦出國前剛和林菁菲分手,可出國不到一年,就跟阮芷音在一起了,而且還是秦玦主動追求,蔣安政心情著實有些微妙。
眾人皆知,秦玦當初是因為林菁菲提分手黯然出國。蔣安政也曾希望兩人能修成正果,所以後來秦玦告訴他們和阮芷音交往,他才有些生氣。
豪門圈露水情緣不少,可林菁菲和那些女人不同,秦玦這些年也潔身自好。既然深愛林菁菲,又怎能轉頭就和別人在一起?
哪怕秦玦說是他主動追求,蔣安政也仍覺得是阮芷音蓄意勾引。她長得就一副狐狸精樣,高中時哪怕素面朝天,都暗地裡勾得不少男生沒了魂兒。
阮芷音和秦玦有長輩定下的婚約,高中時那女人便仗著這層關系總跟在秦玦身邊。
彼時看著還算安分乖巧,可後來阮芷音和秦玦交往,蔣安政便覺得她是心機深沉裝模作樣。
倒是林菁菲,還強顏歡笑地大方祝福,讓蔣安政忍不住有些心疼。
昨天林菁菲意外被人劃傷,蔣安政故意誇大傷情,給秦玦打了電話。
他事先問林菁菲時,她還不欲影響秦玦的婚禮,苦笑婉拒。但隻一個表情,蔣安政就知道她其實還沒放下秦玦。
阮芷音想嫁進秦家,他或許阻止不了,但也不會讓對方風風光光嫁進去。
新郎逃婚,婚禮延期,所有人的同情和嘲諷,夠刺激吧。
既然阮芷音想當秦太太,那林菁菲受的委屈,她就得擔一輩子。
蔣安政掏出手機,掃了眼熱搜。
倒是有些好奇,阮芷音此刻該是怎樣的難堪?
——
阮芷音此刻望著通訊錄裡的名字,遲疑半晌,終於撥下電話。
滴聲拖著長調,一遍遍響過。
等待顯得格外漫長,就在阮芷音幾近放棄時,那邊總算接通。
剎那間,準備好的話哽在喉嚨。
兩相無言,詭異的沉默持續十秒,電話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掛斷。
阮芷音:“……”
無奈,她舒了口氣平復心情,重新將電話撥出。
這次,對面倒接得很快。
阮芷音微頓:“程越霖,是我。”
“呵,還以為我眼花了。阮大小姐當著新娘,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男人懶散的嗓音摻了些沙啞,依舊是年少時那副漫不經心的腔調。
不怪程越霖意外,他和阮芷音私下聯系少之又少。如果不是生意場上的必要接觸,她估計能把他拉黑。
程越霖這拽慣的態度,阮芷音並不詫異,隻是此刻她莫名從中覺出幾分嘲意。
她輕輕凝眉,聲音清冷:“程越霖,你在看我笑話?”
“哪敢。”他微哂,語氣不鹹不淡,言簡意赅,“說吧,什麼事。”
忽略那邊傳來的玻璃碰撞聲,阮芷音淡抿下唇,直接切入正題:“我記得,你很中意北城的項目。”
年初,嵐橋市政府規劃在北城建主題公園度假區。多方競標後,項目由阮氏最終拿下,阮芷音也因此在阮氏內站穩腳跟。
程越霖家大業大,當初為北城項目費了不少力氣,最後卻敗興而歸。競標結束時,還特意來跟她這個關系不睦的老同學“闲談”了幾句。
眼下說起這茬,他似乎提了些興致:“怎麼,阮小姐這會兒願意割愛了?林家人能同意嗎?”
阮芷音父母早逝,阮氏雖然名義上還姓阮,實際卻已經被林成這個入贅的姑父逐漸掌了權柄。
阮芷音頓了頓,緩緩道:“有個辦法,能讓林成不得不同意。”
話筒裡的聲音染上玩味:“喔,是什麼辦法?”
“程越霖。”停頓少頃,阮芷音嗓音微沉,端視著牆上走動的掛鍾,認真道,“現在來娶我,一年後離婚,北城項目給你。”
話落,對面倏然傳來一陣悶響。
通話再一次被切斷。
阮芷音:“?”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被、她、嚇、跑、了?
就算兩人關系差,那點同學情分也淡薄如紙,可她又不是什麼豺狼虎豹。
阮芷音瞧著屏幕上的通話記錄,微微蹙眉,又暗自嘆息。
算了,任誰突然間被人逼婚,想必都接受不了。
——以秦玦為參照,標準太高。你要顧及阮家的顏面,程越霖是最好的人選。
這是顧琳琅剛剛的原話。
所以明知對方是自己的死對頭,阮芷音還是選擇談這筆交易,但他不願意,她也不能強求。
既然如此,隻能繼續考慮顧琳琅給她列出的備選2號和備選3號……
正想著,屏幕突然亮起。
阮芷音訝異揚眉,接通電話。
“咳,不好意思。我這剛剛才知道,阮大小姐的新郎跑了。”
還是那道闲散懶淡的男聲。
隻是對方仿佛心情不錯,這個認知讓阮芷音微哽——
“程越霖,你很高興?”
雖然程越霖恣意傲慢,高中時兩人關系緊張,但阮芷音也覺得,他不是個會對她落井下石的人。
可現在,認知破碎。
她新郎跑了,他卻好似心情愉悅?這不是落井下石是什麼?
“沒,你聽錯了。”他否認,而後又輕描淡寫地哂笑,“我隻是覺得,你眼光實在差了些。不過秦玦這小子,可栽了回大坑。”
阮芷音倒是忘了,程越霖和秦玦素有舊怨,高中時便不大對付。
換了以往,她或許會爭執幾句。但現在,不提秦訣在她心裡已成前任,阮芷音也不想破壞他們的合作。
“阮嚶嚶。”
“恩?”
她下意識應聲,隨後才反應過來,程越霖叫的竟然是她外號。
阮芷音一時羞赧,染上慍怒。
可對面卻緊接著道——
“等著,爺來娶你。”
吊兒郎當的語氣,讓她面色微怔。
沒料到程越霖會應得如此爽快,阮芷音甚至做好了他討價還價的準備。
可他偏偏雲淡風輕的應了,倒是讓承諾利益的她有片刻茫然。
程越霖並未在意她的默不作聲,繼而開口:“哦,對了。”
阮芷音倏然回神,以為他終於要討價還價,可對方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不明所以。
“房間裡有鏡子沒?”
“嗯?有。”
“那你現在過去。”
聲音不冷不淡,悠然散漫。
阮芷音走進衣帽間,衣櫥左邊,是面兩米多高的落地試衣鏡。
她凝視著鏡子中那個穿著潔白婚紗的年輕女人,愣怔片刻。
接著回神,耐著性子道:“然後?”
“看到了什麼?”
“你究竟想說什麼?”
那邊,程越霖故意拖著腔調,悶聲低笑:“阮嚶嚶,可別抹什麼眼淚。我隱約記得,你哭起來的樣子,特別像我那隻——”
“掉禿了毛的鹌鹑。”
……
阮芷音猛地一窒:“程,越,霖。”
居然被他給、耍、了。
他倒還是這麼有能耐,這幾年她一直心情平順,此刻卻氣到失笑。
不過拜他所賜,先前那點低落的情緒竟然一掃而空。
僅餘寥寥的怒氣。
第4章
掛了電話,阮芷音瞥見微信圖標上不容忽視的紅色嘆號,點了進去。
指尖下滑,聯絡人足有幾十個。
都是看到熱搜後半真半假的慰問,可見今天的婚禮已成了他們的談資。
阮芷音國內的朋友不多,這些發來消息的人交情也都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