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前夕，家裡的衣櫃裡悄無聲息地多了件婚紗。
閨蜜也打來電話說：「我看到周奇越在你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預訂了包廂，他是不是要跟你求婚啊？」
我滿心期待，卻隻等來他一句要出差。
和他小青梅的朋友圈：
【終於穿著婚紗，被曾經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求婚了！】
配圖是小青梅穿著那件婚紗，周奇越單膝跪地親吻她手指的照片。
這一次，我沒哭沒鬧。
我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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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了分手。
1
周奇越回家的時候身上帶著香水味。
我端菜路過他身邊，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還是我最討厭的薰衣草香。
看到我的反應，周奇越條件反射地解釋：「應該是去店裡買東西時不小心沾上的。」
他將手中的盒子遞給我，「生日禮物，我先去換身衣服，不讓你難受。」
平心而論，周奇越是個十分妥帖的戀人。
比如我之前隨口一提想要學攝影，他就買了手上這套新手頂配相機。
我香水過敏，所以周奇越從不噴香水。
即便不小心沾上了，也會特意在外面吹風，直到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回家。
這是第一次，不，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
隻是今天味道格外濃烈。
連生日禮物都沾染上了薰衣草的味道。
我接過盒子隨手放在桌上，沒等周奇越，自己先吃了。
周奇越很快出來，見我沒等他，愣了下：「怎麼沒等我，生氣了？」
「你生日我沒忘，隻是工作太忙趕不回來。」
「我那天不是給你發消息了。」
我繼續埋頭吃我的西紅柿炒雞蛋，隨口回道：「我明白，沒生氣。」
周奇越怔了片刻，還想說什麼：「顏顏，你……」
我平靜抬頭，「怎麼了？」
周奇越想說的話沒說出口，半晌搖搖頭，「沒事。」
他大概是在意外我的反應，覺得我應該像之前的許多次一樣，又哭又鬧，歇斯底裡地質問。
發現周奇越出軌的時候，我確實很想衝上去大鬧一場，鬧到所有人都下不來臺。
生日前夕，我發現家裡的衣櫃裡多了件婚紗。
正是我路過周奇越公司旗下門店時，和周奇越誇過很多次好看的那件。
閨蜜也打來電話說：「我看到周奇越在你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預訂了包廂，他是不是要跟你求婚啊？」
看見婚紗時，我整個人都被歡喜填滿，我以為那是周奇越的暗示。
周奇越曾經在那個餐廳向我告白。
說未來還要在餐廳求婚，舉辦婚禮，辦孩子滿月宴。
見證我們每一個重要時刻。
生日前一晚，周奇越說要出差，他出門時帶走了那件婚紗。
那時，我還以為是周奇越要去提前布置，要給我更大的驚喜。
生日當天，我特意跟同事調了班，早早就起床洗漱。
我化了美美的妝，精心做了最適合搭配那件婚紗的發型。
連閨蜜清清也穿得漂漂亮亮地前來陪我，說要見證我的幸福時刻。
可惜，我沒等到周奇越的邀約。
那天我們餓著肚子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晚上。
手機上沒有任何周奇越的消息。
清清找人問了才知道，周奇越一大早就去了餐廳，女主角也到了。
隻是不是我。
清清罵罵咧咧地拉著我要去捉奸。
我們到的時候，求婚儀式已經結束了。
我看到了周奇越小青梅才發的朋友圈：
【終於穿著婚紗，被曾經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求婚了！】
配圖是小青梅穿著那件婚紗，周奇越單膝跪地親吻她手指的照片。
屋內的人還沒散去，他們在狂歡。
周奇越那位時刻掛在嘴邊的小青梅穿著婚紗，正笑容明媚地撒花。
周奇越站在她對面，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小青梅，滿臉寵溺。
我也想笑，可眼淚卻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原來，有女朋友還能向別的女孩求婚。
原來，婚紗從頭到尾都不是給我準備的。
我想著我從頭發絲精致到指甲蓋的準備，想著我這一天滿懷期待地等待。
我問閨蜜：「清清，你看我像不像一個小醜啊？」
那天，我忍住了進去大吵大鬧的衝動，攔住了要去替我出頭的閨蜜。
回到家，看著我鑲鑽的指甲，坐了一夜。
2
周奇越自己去盛了飯，想坐下和我一起吃的時候，忽然皺眉：「怎麼全是西紅柿？」
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燉牛腩，還有白糖拌西紅柿。
我就像是要把曾經沒吃到的西紅柿全都補回來一樣，已經連著幾天隻做帶西紅柿的菜了。
周奇越吃不了西紅柿，最嚴重的時候，他光聞著味兒就會反胃想吐。
所以從我和他在一起後，為了體貼他，我這個西紅柿重度愛好者再沒吃過西紅柿。
可現在，我不想體貼了。
我回答周奇越的問題：「因為我喜歡。」
我收拾好自己的碗筷，「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房間了。」
周奇越攔住我：「卓顏，你是不是忘了我才出差回來！」
我平淡回望：「所以呢？」
周奇越軟和了語氣，抓著我的袖子撒嬌：「寶寶，我這次出差，合作談得不順利，我很累，需要你……」
我知道周奇越是什麼意思。
以前他每次一出差回來，我就忙前忙後地給他準備想吃的飯菜，聽他炫耀他出差與人談判時大S四方的成就。
他說得眉飛色舞，我在旁邊呱唧呱唧，像個小迷妹一樣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合作不順，就要聽他痛罵奇葩合作方，等罵得差不多了就湊過去親親他。
他會和我滾作一團，要我肉償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可正是因為從前的這些甜蜜，才顯得周奇越身上那仿佛刻進骨子裡的薰衣草香，那麼令人惡心。
我抽回袖子，「既然累了，那就早點休息。」
3
我坐在桌前，剛打開學習資料，手機就響了，是科室主任。
【卓顏，進修的事你當真考慮清楚了嗎？】
【不再變卦了？】
我自嘲一笑，我可真是為周奇越活成了一個蠢蛋。
我認真回道：【主任，我考慮好了，這次絕不會變卦。】
醫院爭取為年輕醫生爭取到了幾個進修名額，主任說我表現好，而且沒結婚牽掛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我為了周奇越拒絕了。
因為周奇越說想和我結婚生子，說不想離我太遠。
進修一去就是一年半載的，他舍不得和我分開。
還說這種普通進修，去了也沒多大好處，不如不去。
我和周奇越之間從來都是他佔據主導。
因為周奇越救過我的命。
大三那年，我出門買東西，卻在街上遇到了一個突然衝出來喊我老婆的人。
抓著我就要把我往路邊停靠的車子上帶，我S命掙扎吶喊，說我不是他老婆，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
男人跪在地上就衝我磕頭，說他不該出軌，求我原諒他。
我想跑，又被一個大媽攔住喊兒媳，拽著我讓我有氣回去再發，不要在外面鬧。
他們一唱一和做足了戲，讓許多路人真以為我是這家的媳婦。
我扒著車門S活不肯上車也沒人來幫我。
就在我快絕望時，周奇越出現了。
是周奇越與人販子鬥爭，爭取到了警察營救的時間。
但周奇越也被打得很慘，鼻青臉腫，一身的血，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
從警察口中得知，那群人販子跨省作案，已經拐賣了好幾個我這樣的年輕女大學生。
有的賣到深山裡給人當老婆，有的賣出國，做活體器官的供體。
我聽得一陣陣後怕，完全不敢想自己如果真的被帶走了會是什麼下場。
於是越發感激周奇越，往醫院跑得更勤了，幾乎天天去看他。
我曾問過周奇越為什麼要救我。
周奇越當時玩笑似的說：「大概是年少輕狂，想當英雄吧。」
「更多的是不想你這樣的好姑娘落入那群人渣手裡，不然你得多難過啊。」
那個時候的周奇越大概也不會想到，將來有一天，我會因為他那麼難過。
主任格外欣慰：「這就對了，年輕人，腳下有路，眼裡才有光。」
「做我們這一行的，幹什麼不比談戀愛攢功德。」
我擦掉眼淚，笑了起來。
是啊，做什麼都比跟個變心的男人糾纏強。
4
第二天是早班，我早早起床準備去醫院。
路過客廳時，看到了蜷縮在沙發上的周奇越。
還有餐桌上的殘羹剩菜和一瓶沒蓋蓋子的辣椒醬。
大概是賭氣不肯吃有番茄的菜，自己用辣椒醬拌飯，現在遭報應了。
我沒管他，徑直往外走。
周奇越卻突然從沙發上蹿起，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眉頭緊鎖，因胃疼，顯得臉上毫無血色。
「顏顏，我胃疼，你都不問一句嗎？」
我順著他的話問道：「你胃怎麼樣？」
大概是我的平淡和敷衍讓周奇越不滿意，他多了幾分火氣：
「卓顏，你到底在鬧什麼？就因為你生日的時候沒陪你？」
「我不是說了我在出差趕不回來，生日年年都能過，就少一次，你就非得不依不饒，搞冷戰嗎？」
我甩開他的手，「可我們不就是在冷戰嗎？」
不久前，我闌尾炎突然發作，我痛得臉色慘白，渾身大汗。
我下意識給周奇越打電話，想讓他回來一趟送我去醫院。
但不管我打多少個電話，發多少條消息，都聯系不上人。
最後還是清清找過來送我。
我人沒進醫院就已經痛暈過去了，等我做完手術醒來，天已經黑了，還是沒有周奇越的消息。
我擔心不已，顧不上自己不舒服，到處聯系周奇越的朋友、同事，詢問周奇越的下落。
我一夜沒睡，直到天亮才接到周奇越的電話。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林顏，我的工作性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隨時要出差要忙，哪有時間守著接你電話！」
「一個闌尾炎而已，你就非要弄得人盡皆知嗎？」
那天，我和周奇越在電話中大吵一架。
更可笑的是，我過後才知道，那天周奇越根本沒去上班，而是陪他心血來潮的小青梅爬山去了。
小青梅不小心崴了腳，他們孤男寡女在山上住了一整夜。
從那天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冷戰。
直到看到衣櫃裡的婚紗，我以為是周奇越示弱的信號。
卻沒想到，不過是讓自己又成了一次笑話而已。
周奇越脫口而出：「一點小事就讓你記這麼久，卓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不是，顏顏，我不是這個意思……」許是意識到自己話說太重了，周奇越連忙補救。
我自嘲一笑，換上平靜的語氣：「你說得對，是我小心眼。」
「所以，周奇越，我們分……」
我的話被周奇越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備注是妹妹，是周奇越的小青梅。
電話裡先傳出了一陣咳嗽，然後是趙欣悅甜糯的聲音：「哥哥，我發燒了，你來陪陪我好嗎？我好難受。」
「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人陪，我會不會燒出毛病啊？」
周奇越臉上下意識多了幾分擔憂：「怎麼突然發燒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周奇越已經邊說邊拿著外套往門口走了，「悅悅你別著急，我馬上過來。」
他嘴上安慰的話不停，直到換完鞋，才在百忙之中抽空應付了我一句：「顏顏，悅悅發高燒了，我擔心她，先去看看。」
「你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他的胃似乎也沒那麼疼。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
周奇越又一次為了趙欣悅將我留在了原地。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