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拉成一條尷尬線。
周臨川黑著臉,吃掉了那隻蝦。
陸予白把凳子挪到我和周臨川之間,夾著嗓子喊:「來了來了,老奴來幫少爺剝蝦了。」
我的臉快貼到地上了。
這不是我老公,不是我老公……
這特麼絕對不是我老公!
13
臨走時,陸予白問周臨川:「下次還約飯嗎周總?」
周臨川皮笑肉不笑:「哈哈,不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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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啊周總,陸予白就是有些孩子氣。」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喜歡這樣的。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會出國。」
「世事難料吧。」
陸予白一臉你們果然有一腿的表情看著我們。
周臨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隻是運氣好罷了。」
「再會。」周臨川上了車。
陸予白像被扣掉了電池,一下午悶悶不樂。
看來周臨川的話對他打擊很大嘛。
我暗笑,男人還是得男人治。
陸予白突然推門進來,遞給我一張便籤。
他眼神望向別處,不自在地說:「喜歡吃什麼,我……明天給你做。」
他羞紅了臉。
我勾勾嘴角,接過便籤:「那,你做得不好吃我可不吃。」
「就算你不吃,你也不許和那個姓周的一起吃飯!」
「憑什麼?你給江遇送東西的時候可比我瀟灑。」
陸予白噎住,憋了半天開口:「我心裡著急,看到你和他那樣我就心裡難受,我聽你的話不給江遇送東西了,你能不能隻吃我做的飯?」
我:「那看我心情吧。」
陸予白被我氣得哼哧哼哧跑了。
不過從那天起,放便當的地方再也沒有空過。
14
公司年會上,我代表集團慷慨發言。
下臺的時候,幾個商業新貴低語:「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做蘇總的老公啊。」
「說來也奇怪,陸氏大大小小的露面活動幾乎都是蘇總來,我還沒有見過蘇總老公呢。」
「哎呀,又美又颯要男人幹什麼,姐姐不卡性別的話我也可以呀,嘿嘿。」
我穿著高跟鞋,下臺很慢,於是都聽見了。
我一瞥,撞上兩個女孩子亮晶晶的眼神。
我點頭示意問好,她們激動得狂點頭。
一隻手臂突然伸過來。
陸予白見我愣住,上來扶著我的腰輕聲說:「慢點。」
我扶著陸予白,回到座位上。
工作人員遞過來一條毯子:「陸總,你要的東西。」
陸予白心虛地看了我一眼,「給她。」
我暗笑,十八歲真是藏不住事的年紀。
「你別多想,這裡溫度低,我有點冷才要的毯子。」
我「哦」了一聲。
「你哦什麼哦,我不是擔心你,你別多想。」
我:「你不會是聽到她們說的話,特意來扶我的吧?」
陸予白眼神躲閃,看來是真藏不住了:「原來你還……喜歡女人嗎?」
我差點沒岔氣。
主持人說話的聲音很大,我特意靠近陸予白的耳朵,輕聲說:「我不喜歡女人。」
他松了口氣。
「也不喜歡男人。」
我的氣息擾亂他的發絲,他緊繃著背。
「我隻喜歡你一個,老公。」
他瞳孔微張,心跳咚咚咚地作響。
我滿意地和他拉開距離。
小樣,撩你手到擒來。
15
今天是我刻意和陸予白分房睡的第三天。
他站在我門口很久了。
我:「有事說事吧。」
「你今晚又睡這裡?」
我撩開精心設計好每一根發絲的頭發。
淡淡的香味散開。
陸予白鼓足了勇氣,憋了半天還是沒有開口。
他走了。
我尋思這不對吧,和我想的不一樣。
半夜,一個大塊頭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起來一看,這不是陸予白嗎?
茸茸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一條手臂也緊緊摟著我的腰。
他常年健身,手臂肌肉又大又緊實。
我摸了兩把,久違的手感。
棒!
他哼唧兩下醒了,我立馬裝睡。
不對,我裝毛線啊?
以我的尿性,應該撲倒這個半夜爬床的嬌羞少男才對。
陸予白看了我兩眼,確認我沒有醒。
我的頭發被他繞在指尖把玩,他觸碰我的睫毛、鼻梁、嘴唇。
我甚至感覺他盯著我看了很久。
接著我身上一輕,人已經走了。
接連幾夜,我的黑眼圈大得嚇人。
不鬧了,我抱著枕頭回到陸予白的臥室。
陸予白不是很歡迎的樣子。
我:「我感覺晚上有男鬼找我,還摸我的頭發摸我的臉,還親——」
「好了別說了!你睡我這吧,這裡沒有什麼男鬼。」
他手指抵著唇,輕咳了兩下。
嘻嘻,欲蓋彌彰。
16
事實證明,人不能亂來。
陸予白好像被我撩壞了。
每次我揚起手他就把臉貼過來了。
我驚恐地問他:「你不會變成狗了吧?」
他貼過來的臉停在一半,不好意思地說:「我發現你扇我的時候力度很小,指尖有淡淡的香氣,一巴掌過來我先聞到香氣,才感受到細密的疼痛。」
「說人話。」
「有點爽。」
藏了五年都沒讓我發現原來你是個艾門?
陸予白還是把臉貼到我的手背上,「人是不是會在不同的年齡反復愛上同一個人?」
「老夫老妻的,別說這種惡心話。」
「我隻是突然知道,為什麼二十三歲的我會和你結婚了。」
陸予白追江遇那幾年鬧得盡人皆知。
他二十三歲那年和我閃婚,人人都說他隻是娶不到江遇,才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我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和我結婚,答案什麼的不重要。
聰明的女人不會自找麻煩。
……
情人節的前一天晚上,一條開房信息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
愛過。
但是財產,得拿大頭。
畢竟出軌是可以淨身出戶的。
看在老爺子對我像親孫女一樣的份上,看在陸予白車禍傷了腦子的份上,我放他一馬。
17
我準備好攝像機,讓酒店的工作人員刷開房門。
地上的花瓣形成一條小路,延伸到床邊。
行啊,挺浪漫的小子。
床上擺了一個心形花,中間的卡片上赫然寫著——我的名字?
我愣住,一轉身看見捧著玫瑰花的陸予白。
酒店工作人員心領神會地出去關上門。
蠟燭忽明忽暗的光照在陸予白臉上,我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十八歲的他,還是二十八歲的他。
陸予白的眼神瑩潤如玉:「肖肖告訴我,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在情人節。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未來的我會和你結婚。我以為我對江遇是真愛。但是我發現,人在不同的年紀可以反復愛上同一個人。
「蘇漾,不管是十八歲的陸予白,還是二十八歲的陸予白,都是真心愛你的。」
我的心跳很快,耳朵熱得發燙。
陸予白看見我手裡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我立馬把東西藏在身後:「沒啥,沒啥。」
隻不過是我準備的離婚協議(我是小醜)。
誰能想得到這小子真的沒有壞心思呢?
陸予白小聲問:「那我可以親你嗎?」
我一把拽過他的領帶,與他唇齒相依。
「老夫老妻了,還裝什麼裝?」
18
十八歲的陸予白不懂接吻,有些亂來。
我手指輕抵他的唇:「別著急,慢慢來。」
這一夜好像讓我回到了剛和陸予白結婚的時候。
那時候我不在乎他愛不愛我,因為我遲早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了。
陸予白是個不錯的對象。
陸予白對江遇的愛情感天動地,說明他專一不亂搞。
不亂搞在這個圈子實屬難得。
可他轉頭就說愛我,我是不相信的。
我以為,身在豪門我和他都有些身不由己。
那個時候我也是帶著一份協議找上陸予白,「商業聯姻你都懂的,我們互不幹涉。」
陸予白當時嘲笑了我好久,他說:「我父母不在乎什麼門當戶對,我也不在乎,我心裡清楚,我愛你才要和你結婚。還商業聯姻呢傻瓜。」
我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
19
我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搖醒。
「女人,你誰啊?敢睡本少爺的床!嗯?說話!」
我猛地驚醒。
隻見陸予白站在床上居高臨下:「說話啊,你啞巴了?」
我猛拽被子,陸予白一個滑鏟摔得狗吃屎。
「你丫犯病了嗎,滾,別打擾老娘睡覺!」
我側過身接著睡。
陸予白不放棄。
他十分用力地扒拉我:「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我回眸一瞪,陸予白下意識一抖。
不對,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我問道:「你今年多大?」
「小爺十六歲了。」
多少?你說多少?
十六!
我感到心梗。
……
20
醫生給陸予白做了全面檢查,也是騎虎難下。
他滿頭大汗:「這個,陸總情況似乎……可能不太樂觀……」
我一拍桌子,指著陸予白:「徐醫生,特效藥呢?他都十六了,十六!過幾個月他六歲了你讓我怎麼辦?」
陸予白硬是要橫插一嘴:「涼拌炒雞蛋,好吃又好看。」
「閉嘴!」
十六歲正是男孩子犯賤玩梗的年紀。
不能打,我克制住自己。
這算虐童。
醫生靈機一動:「其實我覺得,陸總腦子還是沒問題的,不如你們就這樣搭伙過,一天一個新口味也不錯嘿嘿。」
我氣成牛魔王,兩個鼻子直吭氣:「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庸醫。
21
誰家孩子誰來帶吧。
我打電話給陸予白爸媽,撥了一個晚上沒人接。
我把手機塞給陸予白,警告他:「給我一直打,打通了再把我喊起來,不然我每天晚上都逼你和我睡覺。」
陸予白咬牙切齒地撥到快天亮,電話終於通了。
我一個眼疾手快接住電話,甜甜地喊道:「爸,媽,環球旅行還開心嗎?」
「你哪位?」
「我蘇漾,你們兒媳婦啊。」
「詐騙電話啊老公,掛了吧。」
嘟嘟嘟——
我再打,「您撥打的號碼無法接通……」
被拉黑了。
我很高興地通知陸予白:「你爸媽不要你了。」
陸予白眼睛紅得像兔子,咬著牙不讓眼淚流下來。
什麼年紀還哭哭哭,好好的家都被你哭散了。
得想個辦法,讓我沒那麼頭疼。
我心生一計:「不裝了,攤牌了,其實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我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系統,你不會 low 到沒看過這種小說吧?」
陸予白:「當然看過!」
哎呀呀,沒想到陸予白還看過這種小毒物。
我:「你按照我的指令做事,不然——」
我做出一個手摸脖子的動作,「懂嗎?」
陸予白點點頭。
我:「有沒有信心?」
「有?」
「大點聲,有沒有?」
「有!」
得,比十八歲的好糊弄。
陸予白總不可能是突然變了吧,是不是我遺忘了什麼細節?
我問他:「你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感覺?」
陸予白想到什麼,扭捏道:「這個也要說嗎系統大大?」
「不是你想的那個!是別的感覺,感覺哪裡不對勁。」
他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我好像是從床上摔下來了,頭特別疼。」
那大概是我踹的。
難道說,要他改變記憶得攻擊他的腦袋?
我不懷好意地盯著陸予白:「現在是勇者時刻,明白嗎?」
22
「陸予白,看這裡。」
我一個腦蹦子彈他額頭上。
「有感覺嗎?」
他搖搖頭。
我又用兩根手指狠狠敲了一下:「現在呢,你幾歲?」
「十六。」
我要抓狂了!
助理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陸總,史密斯先生已經等您一個小時了,需要我派車去接您嗎?」
陸予白一臉蒙。
我突然想起來,外國大佬史密斯可是陸予白親自談下來的,除了陸予白誰都不認。
屋漏恰逢連夜雨。
我定神,告訴陸予白:「這個外國佬是你的第一個任務,搞定他,知道嗎?」
陸予白:「怎麼搞定他?」
這單你談的,我咋能知道?
難不成用愛國主義情懷打動他?
23
陸予白坐立不安地看著自己的鞋子。
史密斯操著一口外語侃侃而談,他突然停下來,微笑看著陸予白。
陸予白:「No.」
史密斯意料之內,又嘰裡咕嚕說了一堆。
陸予白:「No.」
史密斯瞪大了眼睛。
陸予白英勇無畏地對上他的視線:「No.」
史密斯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很為難:「Bai,巴拉巴拉鳥語……」
「No.」
史密斯扶額苦笑:「OK、OK……I'm loser.」
史密斯出來後給了我一個擁抱, 頭也不回地打車離開。
太好了, 我們指定是談了個好價錢。
我肘了一下陸予白:「怎麼樣?」
他信心滿滿:「放心好了, 穩賺不賠。」
幾天後我收到一份隻賠不賺的合同,史密斯郵過來的。
我把陸予白提進來「問候」:「說好的穩賺不賠呢?合同上說你願意花八個億買一個我們公司比他更先進的技術?」
陸予白抿抿唇,不好意思地解釋:「我這不是還沒學商務英語,姓史的老頭說什麼八個億,我以為他給我們呢……」
所以史密斯走得這麼快,是因為臉都要笑爛了。
我抄起枕頭攻擊陸予白:「你過來, 過來!」
「不過來,救命啊!」
陸予白滿屋子跑,突然砰的一聲頭朝下摔了。
我看著趴在地上的人型大餅, 不知所措。
大餅動了兩下, 爬起來。
「老婆,我怎麼在這裡?」
我狐疑地問一下:「你今年貴庚啊?」
24
陸予白冷笑一聲:「我今年二十八呀,你連我幾歲都不記得了嗎?」
我放下手裡的枕頭, 哇地一下跳到他身上。
「太好了老公,你的腦子終於恢復正常了!」
「什麼腦子正常, 我之前不正常嗎?」
我從陸予白身上跳下來,瞪著他:「太好了, 我們現在終於可以算算賬了!」
陸予白縮在沙發上, 雙手抱胸:「什麼賬啊老婆, 一定要在公司裡算嗎?」
我把拳頭捏得咔咔響:「先說說你給江遇割腰子的事情吧,嗯?說話啊男人!」
男人不語, 隻是一味地往人多的地方跑。
員工把他圍住。
財務:「陸總, 您腦子壞掉期間給江遇送車子房子票子,這些發票都還在我這,怎麼解決?」
陸予白嘴角抽搐:「姐,你非要這個時候說嗎?」
法務:「江遇小姐起訴您騷擾他, 法院也傳喚,您看怎麼處理?」
陸予白伸出爾康手:「求你別說了。」
律師:「您要求我們起草和蘇總的離婚協議,我們已經完成了, 您還需要嗎?」
陸予白:「你更是拉了坨大的!閉嘴吧!」
三個人同時抬了抬眼鏡, 露出邪惡的笑容望著我:「蘇總, 打了陸總就不能打我們了呦。」
我扛著狼牙棒, 義氣道:「行啊, 你們都閃開點, 我怕誤傷。」
眾人齊刷刷地退到一邊。
我舉起狼牙棒直攻陸予白的屁股。
「我錯了老婆, 我不該出車禍把腦子搞壞的,我真的錯了!」
我壞笑一下:「哎呀呀,我突然想起來, 你還要把咱倆的婚戒當了呢。」
陸予白捂著屁股到處跑:「不當不當!拋開事實不談, 我也有錯,求老婆原諒!」
我一記重錘,陸予白疼得嗷嗷叫。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我連人帶棒扛到辦公室, 鎖S房門。
單膝跪地,手捧鮮花。
「老婆,求原諒~」
「呵。」
看老娘心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