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尋遍天下玉石,請巧匠打造,你竟然……」
我早產,從小體弱畏寒,沈書淮送了我這暖玉,保我四肢不再冰涼徹骨,我也一直戴著從未摘下過。
「沈書淮,人都是會變的,我長大了,早就不畏寒了。」
我欲繞過他們前行。
江俞仍舊不依不饒。
「玉苓,若你還在因為我和沈書淮上書罰你去浣衣局的事而賭氣和親,大可不必。」
「浣衣局不過是讓你吃點苦頭,去北國和親可是會丟了性命。」
「孰輕孰重,你該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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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浣衣局孤立無援,任人欺辱,失了尊嚴,到江俞嘴裡就成了輕飄飄一句不過吃點苦頭。
「況且我和江俞也是迫不得已,朝中局勢瞬息萬變,你已失寵,我和江俞若與你走得太近,對家族不利。」
理性的沈書淮還在惦記著家族榮辱。
在他們眼中,相伴十餘載的我可以被隨意拋棄,而隻要他們勾勾手,我還會想以前一樣不計較他們做過的事。
可是,這次,我是真的累了。
我抬手擦去眼角滑落的淚珠,朝他們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
「還要多謝你們了,是你們親手將我推到這個地步。」
若不是江俞和沈書淮上書諫言,我也不會去到浣衣局,更不會心S逃離皇宮。
我要讓他們知道,是他們親手斬斷了我們之間的情誼!
「以後的路不勞二位操心,我心悅北國太子,甘願嫁去。」
沈書淮慌張起來,「你心悅那痴傻太子?你不是說此生非我們二人不嫁嗎?」
江俞則說:「你莫非是為了那太子妃之位?等我將來成了大將軍,立下赫赫戰功,我討一個爵位,依然讓你風光。」
我決然地推開江俞,往前方走去。
10
父皇雖恢復了我的公主身份,且將和親之事吩咐下去。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我並不上心,我不過是個廢棋罷了。
內務府拖著遲遲不置辦,我隻好自己縫制嫁衣。
珍珠來我寢殿冷嘲熱諷,說我是沾了她的光才能嫁去,成為太子妃。
「哎呀,我這些日子在置辦新衣裳,把姐姐的繡娘搶了去,害的姐姐要自己縫嫁衣。」
珍珠身上的布料是西域進貢的流光紗衣,僅此一匹,連皇後都沒討了去,被父皇送給了她。
「親手縫制的嫁衣,更顯得情真意切。」
江俞和沈書淮進來時剛好聽到這一句話。
江俞暴脾氣,腳高高抬起,想一腳踩在嫁衣上。
幸好我眼疾手快,給收了起來。
珍珠立馬變了副模樣,她虛心請教我,「姐姐好厲害,能不能教教我,等我日後和沈書淮成婚了,也能親手縫制。」
珍珠成了父皇的掌上明珠後,追求者眾多。
其中屬江俞和沈書淮最為出色,不僅樣貌好,家世更是顯赫。
在江俞和沈書淮之間,珍珠明顯更喜歡溫柔待人的沈書淮。
珍珠說完,羞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和沈書淮對視。
按照沈書淮的性子,一定會心疼珍珠,不讓她手縫嫁衣。
可沈書淮卻一皺眉,「珍珠莫要胡鬧,我還未婚配,這話若傳出去,有損名聲。」
11
珍珠一愣,她抬起頭瞪了一眼沈書淮,一路小跑過去拉著江俞的手。
「江俞,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嫁給他還委屈了他不成?」
江俞瞅了珍珠一眼,還是沒忍住脾氣,將她的手甩開。
「男女授受不親,公主自重。」
我幾乎快笑出聲來,一向自視甚高的珍珠居然也有吃癟的時候。
「玉苓,我最後問你一句,若你願意跟我走,我這就帶你離開。」
我不知道江俞是有何臉面問出這句話的,他掙扎了許久,在問出這句話後,臉上浮現釋然之色。
「玉苓,你曾說過的隱居一方,相夫教子,我陪你去實現可好?」
沈書淮寬大袖白中的手緊握成拳,他有些緊張的望著我。
珍珠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最後一委屈,跺跺腳掩面離開了。
「若是為了氣珍珠,那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可以去好好哄她了,不必在這裡羞辱我。」
近日來,珍珠仗著寵愛,囂張跋扈,多次口出狂言。
江俞和沈書淮今天這番話也是為了氣珍珠吧。
「不,我們是真心的!」
江俞和沈書淮竟異口同聲說道。
可我已經不再相信了。
「我乏了,小陶,送客吧。」
我讓人把他們趕了出去。
算算由gzh` hhubashi `提供全文日子,還有五日就快出嫁了,我很快就可以和他們再無瓜葛。
12
在我出嫁的前三日,朝廷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沈書淮拼S上書,勸誡父皇收回和親旨意。
江俞也跟著以手中兵權相挾,求娶我為他的正妻。
他們二人朝中根基尚淺,竟敢與父皇當眾叫板,惹得父皇龍顏大怒。
下令各杖責二十大板,在府中關禁閉。
聽到小桃和我描述時,我竟然有些恍惚。
他們這副模樣才像極了我相熟的江俞和沈書淮,可最後終究是變了啊。
他們二人被罰關禁閉,不得踏出府門一步。
正好不會來攪亂我的和親。
13
和父皇告別時,頭發花白的他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含淚揮手送我上了馬車。
和親隊伍啟程朝著北國而去。
在第一夜驛站歇腳時,我在睡夢中被人捂住了口鼻。
「唔…!」我睜開眼,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眸。
沈書淮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們來帶你離開,從此天高海闊,他們找不到我們。」
真是瘋了!江俞和沈書淮居然偷溜出來,一路尾隨和親隊伍,就為了把我劫走。
我瘋狂搖頭。
江俞拎著我親手縫制的嫁衣向我走來,他冷笑一聲,拿出隨身佩劍,將嫁衣毀了。
我瞳孔放大,拼命掙扎著。
那是我熬了三天三夜繡出來的嫁衣,江俞說毀就毀。
「沒了嫁衣,我看你如何嫁去北國,乖乖跟我們離開吧。」
江俞低聲威脅我,冰冷的劍刃挑起我的下巴。
江俞的話猶如惡魔低吟。
「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和沈書淮的人!」
我一顆心沉到底。
我向他們點點頭,保證願意乖乖跟他們走。
沈書淮松開了捂住我的手。
我扯起嗓子吼的撕心裂肺。
「救命!有刺客,快來人!」
等沈書淮反應過來再將我嘴巴捂住時。
隨行的侍衛已經提劍衝了進來。
14
沈書淮不會武功,單靠江俞根本對付不了這麼多人,更別說江俞身上還有傷。
那二十大板可是一點沒留情面,差點要去了他們半條命。
不過一會兒,侍衛就將他們二人抓了起來,押送到我跟前。
「你卑鄙無恥!」江俞狠狠叫囂道。
「玉苓,我們此行是為了帶你走,是真心誠意為你著想,你不該如此負我們。」
沈書淮很是難受,侍衛的手按在他背後的傷上,令他疼得臉色蒼白。
「我早已說過,我願意嫁去和親,是你們一意孤行,非要阻止我。」
侍衛問我如何處置這兩人。
江俞和沈書淮受了傷,不便於行動。
我想了片刻,決定將這二人帶在身邊。
就讓他們親眼看著我大婚,永遠S了這條心。
大婚後,他們可跟著和親使節一路返回。
後面一路順利,平安到達北國。
15
盡管我費盡心思修修補補,嫁衣都不可能再完好如初。
大婚那日,我身著破爛的嫁衣立於人前。
周遭的話語猶如一把利劍插入我的心髒。
「這便是南國公主?這嫁衣好生破爛,她怎麼有臉穿上這嫁衣的?我們家的婢女衣服都比這嫁衣要好。」
「聽說是南國不得寵的公主,其母妃還是個下賤的洗腳婢。」
我的臉隱於紅蓋頭裡,壓下眸中泛濫的情緒。
等了片刻,宮女扶著身著喜服的太子來了。
太子在我面前站定,伸出手好奇的擺弄著我的嫁衣。
「有洞!破的!」
痴傻的太子高興的拍著手。
周遭的笑聲更大了。
我險些站立不穩,下一秒,痴傻太子抽出一旁護衛的佩劍,將自己的大紅喜服也戳出了幾個洞。
「我也有洞!嘿嘿!」
太子一把拉過我的手,溫暖寬厚的手掌緊緊包裹著我。
我們拜了堂,在太子掀開了我的紅蓋頭後。
我看見南國賓客席上,江俞和沈書淮慘白的臉。
這一刻,我成為了太子的妻。
和江俞,沈書淮二人再無瓜葛。
16
和親使節把江俞和沈書淮帶回了南國。
我也開始了在北國的生活。
我原以為太子痴傻不堪,可他隻是單純如稚兒。
他不知妻子是何意思,卻竭盡所能對我好,會在我冷時拉著我的手,用小鹿般湿潤的眼睛望著我。
「姐姐,冷不冷?」將我冰涼的手緊緊握住塞入他的狐裘裡。
他最喜歡聽我給他講故事,他說自從母後走後,就再也沒有人給他講過故事了。
他沒有三妻四妾,後院唯我一人而已。
我許久未曾體驗過的親情,在太子這兒嘗到了。
北國皇上憐愛極太子,愛屋及烏,對我也是極好。
我想,嫁到這兒來,一定花光了所有的運氣。
17
一年後,兩國交戰,烽火連天。
我聽聞此次帶兵的是江俞,他攜帶的軍師是沈書淮。
江俞驍勇善戰,沈書淮善於排兵布陣。
兩人默契十足,互相配合著一路北上。
竟然連奪北國七座城池後要求談和。
唯一的要求是我去做談和使者。
侍衛們將我護送到連城城門外,南國大軍就駐扎在河對面。
遠遠的我就看到了對面駐立著的兩個身影。
走近了後發現江俞臉上多了一道疤,他一改平日裡的吊兒郎當,變得沉穩了不少。
沈書淮的書卷公子氣減弱了,倒是多了些S伐之氣。
我拿出一國太子妃的威嚴,沉聲開口問他們要什麼。
他倆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