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回頭看著我,眼裡隱隱有焦灼和迷茫。
「去吧,她可能有事有你。」
顧宴忽地生出愧疚,不敢直視我。
「我很快就回來。」
言罷,他們就離開了。
柳依依憤憤地跟在顧宴身後,還不忘回頭瞪我。
周圍賓客們的歡聲笑語仿佛與我無關,我的目光始終落在前方那個漸漸遠去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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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和柳依依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柳依依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不安。
「真的隻是做戲嗎?可是……我為什麼覺得你是認真的呢?」
看著柳依依眼裡擠出來的眼淚,顧宴覺得更加煩躁。
印象中,我幾乎沒在他面前哭過,一直都表現得很堅強和倔強。
「依依,我昨晚考慮了很久,我不能這麼做。」
「你說什麼?」
「她對我一直很好,我……我實在下不去手。」
柳依依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是愛上她了嗎?」
顧宴愣了一下:「當然沒有,我隻是不想把場面鬧得那麼難看。我不會娶她,等這次訂婚宴結束,我就和她說清楚,我會和她分……分開。」
不知為何,說到「分開」這兩個字,顧宴會覺得難以說出口。
「顧宴!」
柳依依面對顧宴從來沒有那麼慌亂過,她總覺得自己不能再完全掌控顧宴了。
而此時的顧宴心亂如麻,根本沒空理會柳依依的哭鬧。
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回到他的未婚妻身邊。
等他回到大廳,見我正乖乖地站在那裡招呼賓客,他的心沒來由地松懈下來。
「清清。」
「我在。」
此時,我聽到了顧宴的心聲。
【她,今天好美,結婚那天穿婚紗一定更美。】
「伯母找你,你去看看有什麼事?」
「好,你在這等我。」
顧宴離開後,我低頭看了眼手機。
上面是柳依依剛發過來的挑釁消息:【你真可憐,我都要同情你了。】
還附帶一張她和顧宴的親密照。
我捂了下心口的位置,那裡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這就是心髒病突發的感覺嗎?
為了看起來效果更好,我沒有讓系統幫我屏蔽痛覺。
「好……疼……」
倒下去之前,我看見賓客們倉皇後退,驚叫四起。
猝S就是一瞬間的事。
剛一倒地,我就沒了呼吸,靈魂緩緩升起。
現場一片混亂,很多人在大喊求救,有人在打電話,還有人已經上來給我做心髒復蘇……
待顧宴家人以及顧宴慌慌張張趕來,卻隻看到被人群圍在中間的我。
我平靜躺在地上,給我做心髒復蘇的醫生已經停止了動作,悲憫地看著我的屍體。
「她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
顧宴嚇得臉都白了,倉皇抱住我屍體。
醫生搖搖頭:「她已經走了。」
「你胡說,她剛才還好好的!」
顧宴聲音都在顫抖,我的身體在他懷裡軟塌塌的,臉上很平靜,像睡過去那樣。
他的淚不受控制地砸落在我的臉頰,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我的衣角,仿佛隻要他用力,就能將我從S神的手中拽回。
「你怎麼能這樣丟下我,你說過是為了我而來到這個世界,你說過你會永遠陪著我……」
他喃喃自語,往日的冷靜與沉穩早已消失不見,如今隻剩下無盡的絕望與悲慟。
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我的臉上,試圖在這熟悉的眉眼間找到一絲生機。
「顧宴……」
柳依依想要上去拉住他,卻被他一把甩開。
「滾開!」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隻有他的嗚咽聲在大廳裡回蕩,那聲音像是受傷的野獸在低鳴。
「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沒人能勸住他,隻能看著顧宴把抱著我的屍體離開。
8
我S後,系統幫我公開了柳依依訂婚前挑釁,以及她和顧宴商討如何戲弄我的監控視頻。
這些視頻清清楚楚地表明了,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向S亡的過程。
視頻一經公開,輿論瞬間哗然。
人們紛紛指責柳依依的惡毒和顧宴的薄情寡義。
網絡上的聲討鋪天蓋地,柳依依和顧宴原本光鮮亮麗的形象瞬間崩塌。
他們成為眾矢之的,被淹沒在一片罵聲之中。
柳依依的生活陷入了噩夢,出門便會遭受路人的唾棄和白眼,她的工作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合作伙伴紛紛撤資解約,曾經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所謂朋友也都作鳥獸散。
而顧宴,他的家族企業股票暴跌,商業信譽受損嚴重。
我一直以靈魂的形態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可顧宴像瘋了一樣,什麼都不管不顧,整日守在我的屍體旁。
不讓我的屍體下葬,為此竟然買了一個冰棺,把我封在裡面。
「清清,對不起,對不起。」
他日夜守在冰棺旁,不吃不喝。
顧宴時而輕撫著冰棺,時而低聲訴說著我們曾經的誓言,仿佛這樣就能將我喚醒。
「是我太蠢了,我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喜歡的人是你。我……我隻是對她不甘心,才會幾次三番忽略你。」
「你一定是太失望了,才會離開我。」
身邊的人都來勸解,顧父顧母都驚動了,可他充耳不聞,隻是固執地守在我的屍體旁邊,他幾近崩潰。
我的靈魂冷眼旁觀,隻覺得他這副樣子很可笑。
這時,顧宴的助理走過來。
「顧總,查到了,這些都是柳依依發給林清小姐的。」
顧宴終於有了反應。
他伸手接過電腦,上面赫然都是我留下的證據,全部都是柳依依發給我的挑釁消息……
「砰!」
電腦被砸在牆上。
「柳依依,好樣的,我不會放過她。」
我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體太遠,就隻能待在冰棺附近。
等到顧宴他們再次回來,就看見柳依依被扔進來,她鼻青臉腫,身上都是傷。
顧宴抓著她的頭發,惡狠狠地對她道:「你真該S啊,是你逼S了清清。」
柳依依被我蒼白如紙的臉嚇到,想要後退,可顧宴抓得很緊,讓她的頭皮都要撕裂。
「放開我,我疼。」
「你疼,她比你更疼。」
柳依依疼得目眦欲裂,卻突然癲狂地笑出聲:「你怪我?顧宴,你真可笑,你別忘了你才是傷害她最深的那個人。」
「閉嘴!」
顧宴狠辣地踹到柳依依身上,眼神陰毒殘忍,全然沒了之前的柔情蜜意。
「宿主,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顧宴喜歡S人吧。」
也是在這個時候,別墅外響起警鳴聲。
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衝進來。
「抓住他們。」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柳依依被警察扶起來,接著就是銬上手銬,顧宴也被控制住。
柳依依嚇得花容失色,原本看到警察出現,她以為是來救她的。
「你們幹嗎,憑什麼抓我?」
警察冷冷地看著她:「有人舉報你S人,證據確鑿。」
柳依依聽聞「S人」二字,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不,不可能,你們肯定弄錯了!」
她試圖狡辯,聲音卻因恐懼而變得尖銳刺耳。
然而,警察手中的鐵證讓她的一切抵賴都顯得蒼白無力。
顧宴被警察SS地摁在地上,他的目光仍緊緊地盯著冰棺的方向,眼神中滿是癲狂與不舍。
「清清,我不會離開你,誰也別想把我從你身邊帶走!」
他的呼喊聲中飽含著無盡的絕望與深情。
幾個警察按住他,把他摁在地上,他又哭又笑,狀若瘋子。
9
我飄在空中,冷眼看著這一幕。
「活該。」
兩人被押出別墅時,柳依依還在辯解:「不是我,不是我S的,不是我。」
顧宴則是不斷回頭望向別墅的方向,好似這樣就能離我近一些。
別墅外圍了很多人,記者也來了,一見人露頭,閃光點就噼裡啪啦響個不停。
「請問你為什麼校園霸凌自己的同學?為什麼逼S她?」
「聽說林清女士猝S在自己的訂婚典禮上,也和你有關,你為什麼會那麼狠心,視人命如草芥?」
記者當然也不會放過顧宴。
「顧先生,你當年可是故意包庇S人兇手啊,那麼多年過去你不會良心不嗎?」
「你和柳女士一起逼S自己的未婚妻,意欲何為?」
「……」
柳依依因S人罪,被判處 20 年有期徒刑。
當年涉事的醫生也被判了十年。
而顧宴因為顧家出面保他,加上他當年並沒有直接插手S人案件,所以他就被判了緩刑兩年。
他被保出來這天,第一時間就是回冰棺看我。
「清清,我會永遠陪著你的,我們永遠都不會再分開。」
聽到他這番話,我隻覺得無比諷刺。他以為的深情陪伴,不過是建立在我的痛苦和S亡之上。曾經我對他的愛意,在他的所作所為下早已消散殆盡,如今剩下的隻有深深的憎惡。
「系統,你聽聽他這虛偽的誓言,難道就沒有辦法讓他真正嘗到痛苦的滋味嗎?」
系統意有所指:「快了,他真正的報應要來了。」
「嗯?」
系統亦是贊同:「他雖然沒有直接插手,但他當年對受害者的家屬威逼利誘, 才讓他們不敢再繼續上訴,還賄賂法官,把真相瞞天過海。」
「是啊, 我交上去的證據都這樣確鑿了,還是讓他逃脫,該S的資本家。」
我氣不過,但也沒辦法。
這世界上的天龍人總是有很多特權。
可就在我要跟著系統離開時, 我看見一個神情瘋癲的婦人舉著刀衝過來, 她穿過我的靈魂,把刀刺進顧宴的身體。
顧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低頭看著腹部的刀柄。
「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鮮血已從傷口處緩緩滲出, 染紅了他的衣衫。
「我的女兒在絕望中跳了樓,老天憐憫, 讓她撿回一條命,可你們!卻依舊不願意放過她, S了她……她S了那麼慘, 你卻依舊逍遙自在,這公平嗎?今天,我就要為她討回公道!」
她緊緊握著刀柄,仿佛那是她所有的力量與勇氣來源。
此時,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隻剩下顧宴微弱的呼吸聲和婦人悲痛的啜泣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充滿悲哀與仇恨的畫面。
我呆立在原地,望向那婦人, 被她義無反顧的絕望震撼。
「是你做的, 對嗎, 系統?」
「是,我強行進入她的意識, 指點她來這裡為她女兒報仇。」
「可……她S了人, 不會有好下場的。」
系統笑了:「宿主,這一點我應該比你了解人類,我看過人類的發展史——世界上, 總有很多東西,比活著更加重要。」
她用力拔出刀, 顧宴在地上痙攣著身體,嘴裡不斷吐著血。
顧宴已經說不出話,但我聽到了他的心聲。
【我好後悔啊, 清清。】
【清清, 下輩子,我一定要向你贖罪。】
臨S前, 顧宴看向放著我屍體的冰棺, 嘴唇嚅動,然後就再也沒了生息。
「警告!警告!男主S亡,世界開始坍塌。」
「警告!」
周圍的一切開始出現片段式地破碎, 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轟然裂開。
也是在這時,一道白光將我徹底吞沒。
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恭喜宿主回家。」
「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
我在自己的身體裡醒來,已然淚流滿面。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這洶湧的情緒, 可心口依舊像被什麼重重地壓著。
「宿主,五千萬已到賬。」
「恭喜您已經成為我們快穿局的優秀員工,期待您下次任務也同樣圓滿完成。」
「我們下次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