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長……什麼方……總？」秦老師的臉色僵硬。
園長轉過身對我弓腰賠笑：「方總，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下面的人對您做出這樣的事兒，我給您賠罪。您放心，我們馬上整改！」
我似笑非笑，平靜道：「《學前教育法》針對學前教育『小學化』問題，明確指出幼兒園不得採用小學化的教育方式。而在此前，教育部也已多次就幼兒園『小學化』問題發文制止。你們辦這個理科補習班是違反國家政策的。
「你們的老師還涉嫌對我兒子進行言語凌辱和教唆霸凌，我的孩子是不可能在這裡上學了。
「而我們方氏集團，也不會再給一個違反國家政策的學校贊助。」
園長聽完，臉上血色盡失，勉強扶住桌子才站住。
這個贊助是他不知道找了多少關系塞了多少紅包，求爹爹告奶奶求來的。
現在好了，贊助合作沒了，名聲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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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師畏縮著上前想扶一下園長，貼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園長看著楚楚可憐的秦老師，居然語氣ṱŭ̀₅一轉：「方總，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您說的我們都認，我們給您補償賠ţû⁴罪！
「但是小秦她年輕不懂事……年輕人難免犯錯，就不要追究她的責任了行嗎？」
喲，看來還真是「伉儷情深」呢。
我冷笑一聲，拿出手機給園長看了一下醫院的手術記錄。
隻一瞬，園長雙眼血紅，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我 xxx 的，你還說你自己是個雛，結果是做手術做的，騙老子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錢！」
「就這你還嫌不夠，還收錢補課！之前你收禮收的錢還少嗎？還 tm 補課！
「連方總都不認識，補補補，你 tm 自己去補補腦子吧！
「滾，你被開除了，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眼前！」
秦老師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膽怯地看了我一眼，屁滾尿流地跑了出去。
秘書對我低聲道：「方總，監控也拿到了。」
園ẗú⁻長本來還想挽留我一下，又看見門口的攝影。
一下癱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12
很快某幼兒園開設理科補習班收費和老師教唆霸凌一事就登上了熱搜。
輿論沸騰後，我又向有關部門提供了相關的聊天記錄和視頻證據材料。
沒過多久，我就聽說秦老師被辭退了，園長也被免了職。
秦老師之前用自己的「第一次」騙了園長好幾十萬，園長一個欺詐罪就把秦老師告上了法庭。
接著我就給孩子轉學到了另一家更好的育德幼兒園。
這家是幼小初一貫制的學校，小學和初中的教學水平在市裡也是數一數二。
為了辦事更加方便，我直接給這家學校注資，成為了校董事會的成員。
班主任李老師加上我微信以後，我客氣地問了問老師需不需要交班費之類的事情。
沒想到李老師說:「在我們幼兒園是不需要交班費的，我們所有的費用已經包含在學費裡了。學校裡的事情您不用太過操心，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老師都會一對一溝通的，家長們隻需要陪伴孩子們成長就好啦！」
新學校的老師和家長的氛圍都很好，兒子還根據自己的興趣選擇了一個足球班，每天放了學都鬧著要踢足球，很快就把之前學校的事忘了。
家長群裡也沒了舔狗，我也舒心了不少。
那天，我正帶著兒子在圖書館看書時，收到李思思媽媽發來的消息：【瘋了瘋了，趙雲龍媽媽他們這群家長要吃人了！】
原來，前幼兒園的理科補習班取消以後，趙雲龍媽媽不S心，去外面找了一個十八萬八證書包過的補課機構，還撺掇了十幾個家長。
【他們上周帶著孩子去參加比賽，結果每個人還真得獎了！】
【你猜是什麼獎？參與獎哈哈哈！笑S我了，參與獎也值十八萬八！】
【現在趙雲龍他媽帶頭，幾十個家長把那個機構的負責人辦公室都要擠爛了，非說考試成績有問題，要求重新閱卷，把他們孩子的得獎證書還回來。】
真是小刀劃屁股。
開了眼了。
這群家長還莫非真覺得自己孩子是華羅庚轉世，學了一個月就能數學競賽獲獎了？
要真是轉世，那也不能一群一群地轉啊。
李思思媽媽給我發來一個視頻。
視頻裡趙雲龍媽媽滿臉憤怒，堵在補課機構的辦公室：「當初是你們說我們孩子有天賦，保證上了這個補習班一個月就能得獎的，現在就得了個參與獎，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今天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要麼退錢！要麼換證書！」
其他家長也拼命往前擠，異口同聲：「就是！我們家孩子那麼聰明，從小就對數字敏感，不可能隻得參與獎！」
負責人臉上有點不好看，但語氣還是漫不經心：「各位家長，我再說一遍，這個 AMC 考試是統一組織的，不是我們組織ťů⁵的。一直都有專業的老師閱卷打分，成績不可能存在問題，證書也不可能換。
「當初籤訂協議的時候說了，保證得獎，也沒說是什麼獎，現在參與獎也是獎。沒有違反協議，錢也是不可能退的。」
趙雲龍媽媽的一口唾沫差點噴到他臉上：「放你媽的狗屁！不要臉的東西，你這就是欺詐！信不信我讓你坐牢！
「是你當初說的，隻要交了十八萬八保證給我們一個得獎證書！孩子馬上就要上小學了，你讓我們拿什麼去競爭、去申請！
「我告訴你，要是毀了我孩子的前途我跟你沒完！」
其他家長也群情激奮，唾沫星子都快把他噴沒了。
混亂中，機構負責人被推倒在地、眼鏡也被擠掉踩碎，頭頂的假發也不知道被誰扯了下來，隻留了幾撮頭發孤單地躺在地中海上。
他終於發出怒吼：「報警！給我報警！」
13
最後在警察的見證下，證實了考試成績沒有問題，參與獎就隻能是參與獎。
補課機構鑽了協議的空子，他們的錢也退不回來。
這些家長們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
趙雲龍媽媽更是當場坐在地上大哭。
有的家長氣不過，還在網上發了不少舉報視頻。
但最後也不了了之，反而是這些家長們的醜惡嘴臉在其他學校當中出了名。
用數學競賽證書的加持的希望落了空，本來孩子就沒啥特別的優勢，再加上這些家長「聲名在外」，聽說他們隻能到處擠破了頭找關系去上好學校。
其中就包括育德小學。
我笑了笑，隻當不知道。
那天，剛參加完兒子的幼兒園畢業典禮回到家，門口站了黑壓壓一片人。
看到那群熟悉的面孔，我就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趙雲龍媽媽提著禮物從家長堆裡擠出來。
「張印媽媽，诶，不對，方總！聽說您兒子轉學到育德幼兒園直升小學啦？恭喜恭喜呀！
「這不就巧了，我家龍龍呀差點又和小印成為同學了呢！」
其他家長也附和：「是啊是啊，我們也是，好有緣分呢！」
我不以為意，眉毛一挑：「哦？是嗎？我不知道呢。」
育德什麼時候說要收他們了，真不要臉。
「是的是的，本來育德都打算要我們孩子了，但是後來突然又說名額不夠了。」
「方總，聽說您在育德有關系，能不能看看什麼情況，幫幫我們……」
所有人看著我的眼神帶著迫切，語氣中滿是誠懇。
完全跟當初那批罵我要我孩子滾出學校的，不是同一批人。
我失笑：「不好意思，我隻是一個『自私』的單身媽媽，我自己的孩子都會被人欺負，我幫不了你們。」
一群成年人面面相覷，好像想起了什麼。
趙雲龍媽媽居然撲通一下跪在我面前：「方總，之前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都是我們嘴賤！不該那樣說那樣過分的話。
「小印這麼優秀可愛，大家想和他玩還來不及呢，那件事隻是孩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鬧罷了，哪裡有什麼欺負呀對不對？
「況且事情都過去了，求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其他家長也紛紛開始求我。
笑話，你們說過去就過去了？
見我不說話，家長們又開始道德綁架加彩虹屁吹捧。
「方總，人心都是肉長的，現在這上學事關孩子的前途，您也不忍心看孩子們的前途毀於一旦吧……我們知道您能力強，關系廣，一定能幫我們的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
眾人以為我這是要答應他們了，面露喜色。
14
我淡淡道：「之前你們的行為確實給我孩子帶來了困擾和傷害，你們的道歉我收下了。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吃飯陪孩子了，你們請回吧。」
這群人立馬急了。
「方總，您還沒說能不能幫我們呢！」
「哦，這個啊，能幫——」
趙雲龍媽媽激動得站了起來。
「但是我不想幫。」
說罷，我關上了門。
門外立馬傳來一片謾罵聲。
剛才還對我滿臉堆笑的人，立馬變了臉。
「拽什麼拽啊，真以為沒了你我家孩子就上不了學了！」
「什麼破方總，我看就是個幌子！」
罵完我, 這群人又開始相互指責。
「趙雲龍媽媽，你看看你幹的好事！誰讓你當初非要搞什麼送禮和補習班，惹到人家了，現在孩子沒學上了, 你說怎麼辦吧！」
「送送送, 送了這麼多禮有個屁用，最後把老師都送走了，搞錘子班委會！」
「天哪, 沒學上我家娃怎麼辦啊，總不能去上那個吊車尾小學吧！都怪你毀了我孩子的人生！」
趙雲龍媽媽也不是個好惹的茬, 直接怒吼。
「吵什麼, 現在就知道怪我！當初冷嘲熱諷的也不止我一個啊！」
其他人不甘示弱：「要不是你非說要去上那個十八萬八的補習班, 還非要在網上搞什麼舉報，現在那些學校也不至於見了我們就跑！」
「明明就是你兒子自己蠢笨, 沒有學校要，跟我有毛線關系！」
「你說誰兒子蠢？你兒子才是又蠢又壞，就知道欺負人！我撕爛你的嘴！」
「哎哎哎，別打架啊！」
外面吵得讓人腦瓜子疼。
我讓保安把人都轟走，才總算清靜了下來。 ṱů⁶
15
後來聽育德的老師說, 連續幾天有好幾個家長都跑到學校門口鬧事。
聲稱自己的孩子在這裡的上學名額被頂替了, 必須給個說法。
學校報了警, 這些家長才S了心。
兒子小學開學典禮那天，我遇到李思思媽媽。
她告訴我，趙雲龍媽媽那幾個家長找遍了全市的好學校都沒人收, 最後隻能去上了那個倒一倒二的小學，每天斥巨資請了家教輔導。
我笑了笑沒說話。
有一天放學，兒子問我：「媽媽，班上有同學說他們下課要去上奧數補習班, 問我為什麼不去？」
我摸了摸他的頭問：「你想去嗎？」
「嗯……不想。相比做數學題, 我更想踢足球！」
「嗯那咱就去踢球。」
「可是媽媽……他們都說, 數學很重要。」
「是的，數學很重要。
「但是媽媽認為，童年是那麼寶貴, 我希望我的寶貝能夠留下嬉笑玩鬧的最美好的回憶。
「而學習是一生的事情, 未來的路還很長。不管什麼時候, 愛上江河，愛上高山, 愛上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番外：
轉眼兒子就上了六年級。
這個周末我還是像往常一樣, 帶著他踢完球就去圖書館看書。
突然一個男孩衝到我們面前, 大聲問道。
「你作業寫完了嗎？
「你叫什麼名字？
「你考第幾名？」
我正想提醒他小點聲，卻覺得他有點眼熟。
男孩接著又拿起一本語文課本開始大聲朗讀起來, 完全不顧周圍人。
我趕緊問他：「你媽媽呢？」
他很大聲地喊：「在家裡哭。」
「那誰帶你來的？」我又問。
「我自己逃跑出來的。」
接著又開始重復大聲朗讀手裡的書本, 每讀一頁還會認真地摩擦兩遍。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又問道：「你喜歡學習嗎？」
男孩馬上又大聲喊道。
「我馬上就去學習！我馬上就去學習！
「學習就不挨打！學習就不挨打！
「龍龍最愛學習，媽媽不打，爺爺不打, 誰也不打！」
他一邊喊著一邊跑遠了。
在復雜的心情中我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
遠遠的，我看見有個中年女人抓住了那個男孩。
男孩的叫喊和女人的打罵聲混在一起，在安靜的圖書館裡久久回蕩。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