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秦氏和江氏在江城消失，且永無翻身之日。」
Ṫů⁵夜色中，御梟高大的身影停在長廊拐角處。
他正在和助理談話，談話的內容和我有關。
9
次日一早，秦家江家一夜之間破產的消息傳得滿城風雲。
我的手機被打爆了，全是江淮之的來電與惡意短訊。
我神色自如翻動著，全然沒注意到御梟不知何時站在身後。
清冷的嗓音傳來：「一個 NPC，至於活得如此賣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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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主角與配角都深知自己的位置。
隻有 NPC 不知道自己是 NPC。
而我是個例外。
我面無表情，關掉手機，說：「因為我知道自己隻是一個 NPC。」
若不爭搶，下場隻會更慘，為人魚肉。
我知道男女主不會這麼一落千丈，隻要時間還在，他們永遠都有翻身之日。
御梟沒再說話，略帶探究的目光緊緊跟隨著我。
我打開冰箱，發現裡面還有兩個雞蛋和一捆掛面。
「謝謝你昨晚為我解圍，你還沒吃早飯吧？我來下碗面，很快就好。」
不等御梟開口，我已經廚房裡忙起來。
兩碗陽春面出鍋，滿屋飄香，是爺爺從前最愛給我煮的味道。
御梟有些微愣，軟滑的湯面入口，接著是第二口、第三口。
不一會兒整碗面條都下肚了。
「我常年在國外，極少吃到這樣有人情味的面。」
御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我微微一笑，自那以後，我會每天都在御梟的臥室插一株新鮮的百合，百合香氣有助於睡眠。
還有御梟晚上回來時，不論多晚，餐桌裡總有熱氣騰騰的飯菜。
這樣的生活按部就班，除了沒有實質性的接觸，我們就像夫妻一樣。
御梟也很大方，直接在我的卡上存了一千萬。
隔日，我和御梟一同出席一場新品發布會。
結束後，被許久不見的江淮之堵在停車場。
「時殷，時殷！我不知道御梟那家伙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但是時殷，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別被他騙了！」
江淮之滿臉胡茬，神情急切，這副模樣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又聞，秦明月由於江家落敗，早已榜上了其他大腕，毀了與江家的聯姻。
我拉開與江淮之的距離，「孰是孰非，我自己會辨認，請你讓開。」
「殷殷你聽我說，從前都是我錯了，破產我才知道，沒有哪個女人會像你一樣對我好……你別待在御梟身邊了，回來吧，我們白手起家，一定可以的！」
作為男主角的江淮之，他重振雄風隻是時間問題，隻要他一心投入在事業上，很快就能東山再起。
我眼裡沒有一絲情愫，說：「就像你曾說過的，我隻是個 NPC 而已，不是嗎？」
我不會對傷害過我的人心軟，誰都一樣。
江淮之雙眼通紅，面露難色，幾近哀求的口吻，小心拉扯我的衣袖說：
「我從前，隻是不懂愛，你走後我才徹底明白，能不能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原來昔日高高在上的江少也會求人。
或許他真有三分真情，可那又如何？
我甩開江淮之的手，平靜道：「不好意思，我從未愛過你。」
說完，我轉身就走，再也沒回頭。
身後傳來江淮之痛心疾首的哭喊，我毫無波瀾。
身為 NPC，就要有 NPC 的覺悟，我不是女主，我沒有眾星捧月，我隻能靠自己。
10
御梟實力強大，一己之力就收購了江家與秦家這兩個江城的龍頭。
他喜歡吃我做的菜，說有家的味道。
關於御梟的身世背景，我從來不會多問，亦不會過問他的生活。
外人看起來我是一個及其識趣的情人秘書，實際上我們從來沒有深入交流過。
這段時間，御梟對我很好，可以說十分好。
他會記住我的喜好，在空闲時間買Ťùₗ來我曾隨口一提的東西。
從不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甚至為我提供資金讓我發展自己的擅長。
但這些我都一一拒絕了。
說實話，不感動是假的。
不論御梟處於什麼目的接近我，他都是這個世上除了爺爺對我最好的人。
「什麼時候，你這雙眼睛能亮一亮？不再這麼空洞無神。」
這是御梟經常會問的一句話。
他豪擲幾個億，買來全球獨一份的夜明珠，懸掛在我房間的天花板。
我亦不會為此動容。
「真心，真心最重要，像我爺爺那般。」
每次，我都會這樣回答他。
其實也是在告誡自己，時刻保持理智，不要妄想不該得到的。
御梟看著我的眼睛，很是深情。
這目光仿佛攬過流年歲月、四季光年，透過我看向另一個人。
「人S不能復生。」御梟頓了頓，又試探性詢問：「你覺得，我對你不夠真誠？」
我沒說話，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那天凌晨，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本想去外面透透氣，卻發現御梟房間的燈還亮著。
處於好奇，我躡手躡腳靠近，
房門虛掩著，御梟背對著我，坐在書桌上。
手裡端著一張相框，手指輕輕摩擦。
我踮起腳，在勉強看清相框中的人。
那是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女人，黑長直，身姿纖細窈窕，膚色白淨，笑容明豔。
最重要的是，那雙眼睛，和我很像。
怪ṱű̂⁽不得秦明月的打扮和這個女人一模一樣。
而我則勝在這雙眼睛上。
我終於明白一件事，江淮之和御梟曾是情敵，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白月光。
女主秦明月隻不過也是個替身。
難怪相處幾個月，御梟從未喚過我的名字。
或許他一開始接近我，就不在乎我叫什麼名字，隻在乎我這雙眼睛。
沉默片刻，我們之間清晰的僅剩呼吸與心跳。
御梟深深看著我，還在等我的回答。
11
我順從地點點頭，輕輕說：「夠，你的真誠很夠。」
得到我的回答，御梟突然將我摟進懷裡。
撲面而來的檀香氣味籠罩著我，卻令我更加清醒。
御梟將頭埋進我頸間，低沉的嗓音略沙啞，說：「回國後，你是我失而復得的寶貝。」
這樣的情話可真動人啊。
我拍了拍御梟的背，溫柔道：「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御梟變得很粘人，一定要我陪在他身邊。
或許是看我露出笑意，他也得寸進尺了些。
「我想做個投資，你願意嗎？」
我沒拒絕御梟的邀請，在他情動之時，又開口要了一千萬。
御梟想都沒想就打給了我，又繼續他的動作，
這也是他第一次碰我，似乎很急切想把我融入他的身體裡。
折騰到很晚，御梟才沉沉睡去，嘴裡偶爾呢喃一個陌生的名字：「安安……安安……」
想來，這就是江淮之和御梟心間的白月光吧。
小說的設定都這麼奇怪嗎？
白月光這麼美好，這麼純潔無暇，怎麼就不會活下去呢？
我利落起身，來到衛生間，放了一槓熱水，將自己泡進去。
自從爺爺離開後，我就再沒做過自己了。
看著身上青紫的痕跡，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好好愛自己。
我閉上眼，兩顆淚珠緩緩滑落。
爺爺……我好想你。
我隻是一個 NPC，無權無勢，不能做到真正為爺爺報仇。
秦明月身為女主，S也S不S，隻能借助御梟的實力，讓她破產，以此來慰藉我心中的不公。
溫水沒過我頭頂，突然我被一隻手臂撈了出來。
是御梟，他緊張地看著我，聲線都染上輕顫：
「為什麼想不開？不要做傻事好不好？不要嚇我。」
這一刻，他在擔心他的白月光周邊，還是擔心我？
我抹去臉上的水，露出一個笑，說：「我不會尋S，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想不開呢？」
自那以後，御梟好像真的怕我出什麼意外，去哪兒都把我帶在身邊。
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安全的，意外還是來了。
失去家族的秦明月榜上了大佬。
誰料大佬也不是個安分的，沒幾天就厭倦了秦明月，將她趕出來。
陷入人生低谷的秦明月，逐漸心生扭曲與仇恨。
她跟蹤我和御梟許久，在我們約會的這一晚，掏出刀子向我衝來。
眼中決絕的意味，好似一定要與我同歸於盡。
其實秦明月用不了多久，就會重回巔峰，她有女主光環，可她沉不住氣。
「時殷！賤人！你害得我傾家蕩產，我要S了你！」
「你隻是個 NPC，你憑什麼超過我！？我S了你！S了你！」
秦明月的出現太快了，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
但那刀子卻沒插入我的胸膛，而是御梟SS將我護在身後。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我的白裙子。
「御梟！」我驚呼，連忙抱住他軟下來的身體，一邊大喊：「來人啊，快來人！」
這瞬間，我的緊張是真的，眼淚也是真的。
御梟的保鏢聽聞動靜，連忙趕來。
他們制服了秦明月，我撥通了 120，跟著一起上了救護車。
12
我坐在手術室外，內心五味雜陳。
回想起秦明月出刀的瞬間，大腦根本來不及反應，所以御梟為我擋刀，是本能反應。
我怔怔看著手術燈，御梟撲過來的瞬間，他心裡在想什麼？
是他的白月光，還是我？
從我們相處至今，御梟還從未問過我的名字。
我搖了搖頭，不敢相信自己會被這些問題困擾，
冷靜過後是漫長的幾個小時等待。
手術過後，御梟很幸運地脫離了危險。
病床前，我略帶歉意，為御梟的康復忙前忙後。
「謝謝你，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已經……」
御梟打斷我的話，說：「你沒事就好，笑一笑吧，你的笑最好看了。」
我無法避開這樣深沉的目光，擠出了一個笑。
那之後我一直陪在御梟身邊，直到他完全康復。
在外界中，我們的傳言也不減，大家都說我是御梟的掌上明珠。
而他康復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向我求婚。
御梟為我買下了一座海邊別墅，並用大片的櫻花鋪面了沙灘。
更是全金為我打造了一束手捧玫瑰。
這裡沒有別人，隻有我們兩個。
海風撲面而來，說不出的愜意。
御梟單膝跪地，朝我量出一枚瑩亮的鑽戒。
「嫁給我吧，好嗎？」他情深款款，滿眼都是我的臉。
我拉著御梟的手, 將他拽了起來,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問：
「御梟，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他愣了，手中的鑽戒也因為顫抖而掉在地上。
御梟說不出我的名字, 如同我被江淮之的朋友調侃, 隻是個獻殷勤的小醜。
我蹲下身子, 撿起那枚閃閃發光的戒指, 還給御梟，平靜看著他, 說：
「在你眼裡我是誰？你又想讓我代替誰呢？」
我實在太平靜了, 讓御梟甚至有些害怕。
他想伸手拉我, 被我躲開，他焦急向我解釋：
「不是的，我……在我心裡你叫什麼不重要, 我愛的是你這個人……」
我打斷御梟：「記得我說過嗎？真心, 真心最要緊，可是你問問你的心，是不是還有什麼無法釋懷的人？我雖然隻是個不起眼的 NPC，可我有自己的尊嚴, 我不做替身。」
這一刻, 我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
御梟的臉色瞬間僵住, 沒想到我早就知道了他白月光的秘密。
「不……對不起, 但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你可以現在告訴我，我一定記住，好不好？」
御梟幾乎用了懇求的口吻, 但我始終沒有動容。
海邊的別墅很美，往下看就是深藍的大海, 我一步步後退，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御梟慌了, 看出我的意圖, 朝我衝來, 大喊：「不要……不要做傻事！」
「我的名字，叫時殷。」
說完, 我閉上眼, 縱身一躍。
御梟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整片海域。
他卻不敢跳下來尋我，因為他舍不得他的產業。
而我也不會就此S去, 因為我會遊泳。
我拼命遊上岸，頓感一身輕。
用御梟給我的錢，我連夜買了機票, 徹底離開江城, 開啟了自己的生活。
後來聽說，江家和秦家都被御梟打壓了, 身為主角卻再沒起來。
御梟也因為未知的原因不久而亡。
也許是世界崩壞的反噬, 不過, 與我已沒什麼關系了。
我獨自生活在南半球，養了一隻貓作伴，帶著爺爺留下的口琴。
很慶幸自己在很多次的選擇中都沒有沉淪。
不論是江淮之也好, 御梟也罷，或者他們都曾愛上我。
但我不屬於他們。
即便隻是一個小小的 NPC，也可以為自己而活。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