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裡,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許淮頌的唇落了下來。
她嚇了一跳,想問“怎麼了”,嘴一張恰好被他誤會了意圖。
許淮頌交纏了上來,迅猛的,直接的,不留餘地的,像要把她拆骨入腹一樣侵蝕她。
他把她死死壓在牆上,跟她嚴密貼合,一絲縫隙不剩。
阮喻被動地接受著這個吻,腦袋裡一陣又一陣泛起浪潮,迷迷糊糊裡感覺到他在顫抖。
他在這樣強烈的攻勢下顫抖。
明明是一個侵略者,卻在害怕恐慌著什麼,似乎想要從這樣的親密裡得到一個安全的信號。
阮喻漸漸喘不上氣,抬起手來推他。
但許淮頌這次卻沒有停下。
他吞咽著她,滾燙的手掌開始在她腰後遊移,像要找到一個宣泄的口子卻遲遲不得其法。
他放過了她的唇,輾轉把吻落上她耳後,與此同時,右手從她衣擺探入,上移。
阮喻渾身一顫:“淮頌,淮頌你怎麼了……”
許淮頌執拗地動作著,直到那顆頑固的紐扣徹底繳械投降,阮喻嚇了一跳,去奪他的手。
他頓住動作,瞬間靜止成一座雕像。
第49章
沉默的房間裡,所有的熱烈剎那灰飛煙滅,隻剩彼此的喘息還交織在一起,和客廳滴滴答答的水聲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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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頌靜止片刻後,松開手退後了一步。
失去倚靠的阮喻膝蓋一軟,差點貼著牆滑下去,被他扶了一把才站穩。
阮喻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失控,但這短短一分多鍾的親密,讓她領悟到——現在已經不是八年前了。
已經不是牽著手壓壓馬路,就把彼此擁有到極致的年紀。
或許早在之前,他離開當夜的那個吻開始,這種屬於成人世界的情愫就已經起了頭。
可是兩人分離近一月,肢體的感受被迫冷卻,所以初初再見,阮喻一下沒適應過來,在這樣突如其來的進攻裡下意識叫了停。
直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緊張,以及體內湧上來的,一絲遲到的異樣酥麻。
她一張臉漲得通紅,視線變得飄忽不定,最後垂眼盯住了自己的鼻尖。
許淮頌落下來的目光和她背後松開的排扣,讓她無所適從。
就在阮喻猶豫要不要伸手去扣的時候,卻看他先動了,抬手繞到她後背。
他的掌心燙得驚人,叫她瑟縮了一下,但動作卻是細致的。
與剛才的狂風驟雨不同,他隔著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尋找到她的排扣,捏住兩頭,輕輕摩挲辨認形狀,像打算把它們重新扣回去。
在此之前,阮喻從來沒想過,這種情況下,男方竟然不是匆匆掉頭走進浴室去“冷靜”,而是耐心地收拾留下來的“爛攤子”。
笨拙又溫柔。
像是接到了一記重錘,阮喻的心變得又酸又軟。
想到她剛才的舉動一定觸傷了許淮頌,在他還在費勁與扣子作戰的時候,她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許淮頌動作一頓,低頭看她。
阮喻小聲咕哝:“這樣扣不上的……”
許淮頌的手還捏著排扣沒松:“什麼?”
“可以……”她把頭埋在他胸前,聲音悶在他襯衫裡,模模糊糊地說,“可以伸進去扣……”
許淮頌的喉結滾了滾,“嗯”了一聲,重新探入她衣擺,一路繞開她光滑的皮膚,企圖一針見血地找準排扣。
但並不容易。似乎是因為怕再次親密接觸,引起她的拒絕,他遲遲沒有下手。
在這樣讓人窒息的沉默裡,阮喻心髒狂跳,咬咬牙說:“也可以碰我的……”
許淮頌又吞咽了一次,默了默“嗯”一聲,下手去摸索。
再次肌膚相貼的一瞬,兩人同時打了個戰慄。
許淮頌把扣子扣回,退出來,沒有對剛才的行為作解釋,低頭說:“你先洗個澡,我打掃客廳,時間久了會漏水到樓下。”
阮喻點點頭,轉頭去了。
再出來的時候,就看一片狼藉的客廳已經恢復整潔。
許淮頌拿著吹風機,在吹她放在茶幾上的,一疊作了很多文字批注的稿件。
看她湿著頭發出來,他摁掉吹風機,把它拿在手裡晃了晃。
阮喻走過去,剛要接過吹風機,忽然看他手一縮,說:“坐著。”
她坐上了椅子,仰頭說:“你幫我吹嗎?”
許淮頌“嗯”了聲,右手打開吹風機,調到中溫,左手揉上她的頭發,一縷一縷把它們理順。
阮喻像曾經被他伺候的貓,舒服地眯起眼,歪著腦袋枕著他的手臂。
許淮頌也沒覺得妨礙,一聲不吭地撥弄她的頭發。
等到吹風機聒噪的聲音停下,她睜開眼,仰頭說:“許淮頌。”
他的情緒看上去依舊不高:“嗯。”
“你真好。”
他的目光微微閃了閃:“可能也有別人很好,隻是沒有這樣對你的機會。”
阮喻皺了皺眉,剛要問他什麼意思,卻看他放下了吹風機,說:“不早了,去睡。”
她確實很困了,打了個哈欠說:“那你呢?”
“我洗個澡然後也睡。”許淮頌指了下客房,“剛才整好房間了。”
阮喻隨他這一指看過去,稍稍愣了愣,看他轉頭進了浴室,心裡隱隱一陣壓抑。
她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在他出來的時候遞給他,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在美國發生了什麼事嗎?”
阮喻問完,不等他答卻又已經自我否定。
他是在她去了一趟十五樓以後才不對勁的。那就跟之前的事沒有關系。
許淮頌揉揉她頭發,笑了笑:“沒有,飛機坐累了。”說著拿起牛奶走向客房,“你早點休息。”
阮喻隻好轉頭回了自己的臥室,進了被窩又一陣鬱悶,抓著頭發眉頭緊皺,趟了好一會兒睡不著,她摸索到床頭櫃上正在充電的手機,指紋解鎖。
然後一眼看見十七個未接來電。
李識燦的。
阮喻愣了愣。
看了眼來電時間,又翻了翻通話記錄,自顧自低低“啊”了一聲。
她從十五樓下來的時候,許淮頌人在她臥室。而李識燦又恰好在那段時間對她進行了奪命連環CALL。
再看這一條通話記錄,一切水落石出。
她苦著臉懊惱地嘆了口氣。
早該想到的。
阮喻幹坐了一會兒,覺得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一個寧願寫327條短信也不肯說一句“我喜歡你”的男人,她絕對不能妄圖他會在這種問題上主動過問。
但如果就這樣下去。
他會先憋死自己,然後再把她也憋死。
阮喻一鼓作氣下了床,臨要打開房門,又頓了頓。
他剛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又是跟物業處理事情又是打掃客廳的,會不會已經累得睡著了?
她因此放輕了動作,躡手躡腳走到客房附近,把耳朵貼上他的門。
聽了半天辨不出動靜,正猶豫是不是明天再說,半夜不睡的許皮皮忽然來了,在她腳邊發出長長一聲“喵嗚”。
她立刻比個“噓”,但裡面許淮頌已經聽見了動靜,問了一句:“怎麼了?”
她隻好清清嗓子說:“我能進來嗎?”
得到肯定答復,她摁下了門把手。
許淮頌剛坐起來開了床頭燈,正要問話,就看她深呼吸一口,關上門,衝過來跳上了他的床。
他愣了愣:“睡不著?”
阮喻點點頭。
“那怎麼辦?”
她都上他的床了,他說怎麼辦?
阮喻也是豁出去了,吸了口氣說:“你不請我進被窩嗎……”
許淮頌挪了一下位置,掀開被子。
阮喻鑽進去。
他說:“這樣睡得著?”
她點點頭躺下去。
這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同床同被窩。但許淮頌抬手關了床頭燈後,卻與她隔了半臂井水不犯河水的距離。
阮喻悶得慌,思忖著怎麼開話閘子,過了會兒說:“你知道十五樓出了什麼事嗎?”
他“嗯”了聲:“大概猜到了,你做得很好。”
“那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許淮頌似乎愣了愣,偏過頭來:“我認識?”
她搖搖頭:“之前沒跟你講過,是我電影的出品人。”
許淮頌沉默下來,在黑暗裡皺著她看不見的眉頭。
在這之前,他還以為這隻是一場普通的,已經收尾的見義勇為而已。然而對方是她電影的出品人,那麼這件事的後續也許就復雜了。
但阮喻此刻的想法跟他沒在一個頻道。
她解釋說:“上回李識燦之所以衝進茶水間,就是因為當時,我和那個魏董在同一個樓層。他提醒過我,不要跟這個人走太近。所以今天遇到狀況,我第一反應就給他打了電話,問他魏董的情況。”
“我想,他跟魏董認識,也許會有辦法。不然不會打電話給他的。”
許淮頌擱在被子裡的手微微一顫,隨即捏緊了拳頭,側過身來面對她:“有這麼個危險人物在,怎麼沒早跟我說?”
他的語氣變得強勢起來。很顯然,這是心結解開了。
阮喻心道一句不容易,撇撇嘴說:“你在美國,告訴你不徒增你煩惱嗎?我注意著沒跟他接觸,你看今天之前,也沒出什麼事,今天之後,你就在我身邊啦。”
許淮頌閉了閉眼,似乎在後怕什麼,片刻後,把她拉進懷裡:“這種事,以後第一時間讓我知道,不管我在美國還是西伯利亞,都要第一時間讓我知道。”
阮喻低頭撞一下他肩膀:“你去美國不夠,還要去西伯利亞啊?”
“……”
許淮頌捏起她下巴,擺正她的姿態:“舉個例子。跟你說認真的。”
阮喻笑嘻嘻抱住他脖子:“嗯,知道了,那你還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