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南淵國兵臨城下,我不願意,他們都得推我出去。
「南淵國和皇上早就達成共識了,選我就是認為王爺不會犧牲女人止戰,到時,南淵國起兵,民不聊生,百姓罵的就是王爺。
「我不嫁,就是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什麼狗屁皇上,攻打南淵國是假,他想除掉的是王爺。
「毀了王爺名聲,王爺想造反都名不正言不順。
「我偏不讓他如意。
「待我離京後,城裡安排好的文人書社就會大肆宣揚此事,狗皇帝,敢算計老子,老子要他扒層皮下來!」
想起顧承景,我又嘆息一聲:「原本還想著等他回來做皇後呢,這下,皇後是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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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撩開簾子看了看一身臭雞蛋的南淵皇子,嫌棄地搖頭:「果然眼光一旦上去了,就降不下來了,這癟犢子比夫君差遠了。」
星回也看了看,呸一聲:「就這癟犢子,主子真嫁?」
我掏了幾個臭雞蛋,狠狠砸上他後腦勺:「做夢吧,老子要他雞飛蛋打,他想往王爺身上栽罵名,做他大頭夢吧!」
為了彰顯兩國止戰的誠意,皇上特意安排迎親隊伍從戰場穿過,到時兩國將士夾道送行。
他此舉何意,眾人心知肚明。
誠意是假,他就是盼著顧承景能搶親。他做夢。
我可不信,這勞什子皇子真的對我一見鍾情,不過是拿我當活靶子罷了,他壓根沒想我活著進南淵。
13
行了半個月,到了邊界。
我同闫統領提前研究過地形,這附近有一處山崖。
幾十萬將士已經列隊,山谷裡一片寂靜。
「阆王殿下辛苦,孤的皇妃說殿下這些年一直在外徵戰,為百姓鞠躬盡瘁。
「如今戰事已休,阆王殿下也可以回朝好生休養了。
「說起來,孤還要感激阆王殿下的大義割愛,阆王放心,孤定會好生對待阿卿,讓她猶勝從前。」
南淵皇子笑得張狂,肆無忌憚的笑聲在山野間回蕩。
我撩開簾子,看向遠處,顧承景一襲盔甲立於馬背,一雙眸子如黝黑的潭水,表情陰沉地看向南淵皇子。
他身後是數十萬將士,滿臉肅穆,同南淵國將士一臉的幸災樂禍截然不同。
我雖常常說他貪圖女色不務正業,可我知道,顧承景是個城府極深、做事有條理的男人。
他不會意氣用事搶親,讓自己立於被動之地。
他有自己的謀劃,更明白輕重緩急,我隻需助他一把。
我不會對他出手救我心存希冀,那是蠢貨才幹出來的事。
喜轎開始往前走,顧承景的眼光徐徐移了過來,即便那麼遠,我也瞧見他漆黑的瞳仁在陽光下泛出幾點光波,溫柔又有幾分浪漫。
我衝他勾唇笑笑,即便他壓根看不清。
從前我一直不知情為何物。
如今想來,情之有毒,我卻願為之百S不悔。
待喜轎離懸崖最近時,抬轎的一個南淵國侍衛掏出刀震碎轎子,架著我走到懸崖邊。
這一操作太突然,南淵國皇子都愣住了。
「你做什麼?」
我看著皇子,低聲道:「眾目睽睽之下,我S在你的人手上。你猜,北晏的將士會不會士氣大震,阆王會不會砍下你這癟三的腦袋用來祭軍旗?」
他的眼神現了幾絲慌亂,可仍舊在強裝鎮定:「這是萬丈懸崖,掉下去你會S,你不必嚇孤。任青安說過,文墨卿是個自私自利之人,眼中隻有錢財。為了個男人犧牲,於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任青安這渣渣果然從一開始就是裝的,什麼狗屁不知我是哪家姑娘,根本就是和夏溪雲一邊一個攻略。
結果,這倆傻缺一個都沒攻下。
從那日在賭坊,見到簾子後的人是任青安,我就明白了。
皇上想S顧承景,可顧承景手握重兵,又武功高強,對他下手最容易的就是同床共枕的女人。
所以夏溪雲適時救了顧承景,而任青安也順利通過各種由頭對我示好,有了交集。
我或者夏溪雲,不管誰得手,受益的都是皇上。
我看了一眼南淵皇子,開始扯著嗓子驚聲尖叫。
一瞬間所有將士都看過來。
「你竟然同任青安是一伙的!任青安是皇上的人,你們早就沆瀣一氣,什麼和親,你們就是想趁機S了王爺。
「狗皇帝自己沒本事,凡事靠著王爺,如今帝位坐穩了便想卸磨S驢。
「他身為皇上,自己通敵賣國,德不配位不堪為帝!
「北晏的將士們,狗皇帝不仁,自私自利,貪圖帝位安穩,根本不顧念百姓。
「南淵無意和親,他們意在王爺,王爺一S,你們便會被南淵國瓮中捉鱉。
「我雖一介女流,可身為阆王妃,若能為百姓作出貢獻,我S不足惜,可百姓何辜?
「諸位若今日放走了南淵國皇子,明日他便會發兵屠城,屆時,生靈塗炭,諸位都要妻離子散。
「生逢亂世,壯志難酬,諸位一定要投奔明主啊!」
北晏將士士氣受到鼓舞,長槍已經握在手中。
顧承景看著我,眼眸透著落寞,好像蒙了層淡淡的薄霧,眼裡也像覆了層化不開的冰。
他是聰明人,從我被侍衛擄出,他就明白我的選擇。
這是最好的選擇,我的S換將士士氣高漲,換百姓對阆王的傾心愛戴,順勢一舉誅滅南淵,永絕後患。
「文墨卿,你怕S,你不敢跳。」
南淵國皇子被任青安洗腦太徹底了,咬牙切齒地認定我不敢跳。
我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小癟三,我告訴你,我爹是言官,打小就教我撞柱,我們文家世代都不怕S!」
我戳了戳侍衛,小聲道:「情緒到位了,你特麼推啊!」
侍衛哦一聲,大喝一聲:「阆王該S!你也該S!S到臨頭還敢辱罵我們皇子,我S了你!」
我墜崖之前深深看了一眼顧承景,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眼底卻波瀾洶湧。
他是主將,在戰場上,應當保持情緒穩定。
很好,優秀!
墜崖墜到一半的時候,我聽到崖上S聲震天……
好了,我S也瞑目了……
14.男主視角
娶文墨卿,是突發奇想。
那日下朝,文大人叭叭什麼,我一句沒聽見。
除了下人那句:「文大人家那禍害把咱們場子砸了……」
文大人確實是兩代言官,說話整日咬文嚼字,應當也有些學問。
可他家那女兒,可真是出名的禍害。
打小就翻牆打鳥,四處溜達尋釁滋事,酷愛打架。我沒見過她,可我經常聽人說起她。
雖是個女子,比紈绔還紈绔。
不然,這麼多年,一戶上門提親的都沒有。
新婚之夜,是我見到她的第一面。
我進房的時候,蓋頭早扔地上了,一地的瓜子果核。
小姑娘吃著東西,長得明豔豔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同她爹那副醜樣子是一點不像。
嗯,我這小夫人,真是個美人。
尤其是那張小嘴,叭叭地張口閉口就是家產,我充分懷疑,她嫁過來就是奔著繼承家產來的。
她是真的愛財,疼得直哭還皺著眉頭問我:「王爺,家裡有沒有礦啊?你給我說句實話,讓我止止疼唄……」
就衝她這句話,讓原本打算草草了事的我折騰了她一夜。
讓她多疼一疼,待我走了,她才不會紅杏出牆。
第二日送行的時候,小姑娘哭得很不走心,可我莫名覺得挺有意思,尤其是她跌倒的時候,故意左腳踩右腳,屬實有點刻意了……
可一想起,文大人平時胡謅那架勢,我又覺得的確是親生的。
那幾年,闫統領每個月都要寄她的日常來。
從一開始的【王妃醉酒後跪在街上求佛祖,想一輩子守寡……這是盼王爺戰S沙場啊,其心可誅!】,到後來【王妃今日又砸了個賭場,咱們場子已經獨霸京城了,都是王妃的功勞!王爺可要好生寵著王妃!】……
嗯。她收買人心是有一套。
我看著那些小本本,甚至能想到她張狂的小模樣。
那麼個小小的漂亮美人,怎麼就那麼能作呢。
今日打了知府的兒子,明日端了一個賊窩。
給她個皇冠,她當場就敢稱帝。
我跌落懸崖的時候,莫名地就滿心遺憾,那麼有意思的夫人,還沒同她好好過幾日呢。
故而被夏溪雲救起時,即便明知她有所圖謀,我的心裡也充滿感激。
活著真好。
回京後,小姑娘已經長大了。
嫁過來的時候她才十五,如今都十八了。
原本有幾分嬰兒肥的臉頰,如今也成了標準的美人臉。
嘴唇是紅潤潤花瓣的顏色,最漂亮的是一雙眼角上揚的貓眼,漆黑盈潤得仿佛要滴淚,整個人精致得像個洋娃娃。
從前,我是不愛回府的。
大概因為覺得回府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練練兵,讀幾本兵書。
可墨卿在府裡,我心底竟然生出幾分暖意。
如今,我也是有夫人的人了。
皇上同南淵國勾結,我很早就發現了。
我這皇兄,打小心術就不正,他軟弱又貪婪,沒本事,還總想霸著皇位。
有事做縮頭烏龜,沒事就出來蹦跶。
留下夏溪雲,也是想著,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我也懷疑過墨卿,闫統領曾說過,她有一段時日同任青安走得很近。
任青安是皇兄的人,不可能那麼巧。
直到她砸了皇家賭場,我才發現,她真的就是單純的愛財。
說起來,她爹是個言官,家裡也不缺錢,她有必要如此執著於錢財?
我聽說,文大人也是個奇葩,總覺得自己指不定哪日就撞柱了,將銀票鎖在小箱子裡沉了塘,囑咐府裡的人,什麼時候他S了,才能取出來給墨卿……
後來墨卿告訴我,她幾年前偷摸趁夜潛入了塘底取出了箱子,發現銀票泡得連渣都不剩了,頓時如遭晴天霹靂,痛哭三日後開始瘋狂斂財……
我覺得他們父女倆腦回路絕對是一家的,一個敢將銀票沉塘,一個敢不信邪地潛下去瞧瞧……
不是一家人絕對幹不出這事。
墨卿還一本正經地勸我:「王爺,你銀票都藏哪了?沒沉塘吧?你可別想不開,沒地藏你告訴我,千萬別跟我爹似的。荷塘裡真不適合藏銀票,我告訴你,我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銀票打水漂的事呢,要不然,我估計他得撞柱。」
我勾勾唇,告訴你?告訴你還不得連夜卷錢跑路?
同任青安比,我還有勝算,可要和銀票比,我有自知之明。
和親的書信送到軍營的時候,將士們都氣憤不已。
我在山上坐了一夜,她再怎麼作也是個姑娘,我若丟下她,她會恨我吧?
這是個S局,墨卿隻是個由頭。賭的是民心所向。
我若一力保她,便會失了民心;我若不保她,將來南淵國拿她做威脅,一樣也會給我扣上不仁不義的帽子。
從理智上來講,和親並不能解決後續問題,她S,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她S了,我便沒有後顧之憂。
「王爺準備舍棄王妃嗎?」
阿旭是我隨身侍衛,他提了一壺酒坐到我身邊:「在國家大義面前,她隻是個女人。」
他頓了頓:「可在王府,她是王爺的發妻,在文府,她是文大人唯一的女兒。」
我喝了一口酒,腦中浮現墨卿靈動的模樣。
她是個古靈精怪又可愛的姑娘,有她的日子,每一日都很開心。
以至於回來軍營快一個月了,每日早上,我都習慣性想將她摟進懷裡。
晚上睡到半夜,懷裡少了那抹溫熱,心裡都覺得空落落的。
如果沒有她,我的生活又會回到從前無波無瀾的模樣。
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