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沈時庭當著全家人的面,帶回來一個懷孕的女大學生。
這次我什麼都沒說,沒鬧,面色如常,還給孕婦加了兩道菜。
卻在大年初一的清晨,離開了沈家。
沈家眾人都在猜測我是不是賭氣出走了。
沈時庭仍是不以為意:「大過年的,餘悅一個孤兒能去哪裡?」
但直到元宵,我都沒回沈家。
同時,一條我做飯的短視頻火爆全網。
背景裡,有道男聲親昵地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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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庭終於忍不住,給我打來電話:「餘悅,你去哪了?我、,我們一家想你做的飯了。」
接起電話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韓以言語帶嘲諷:「沈總,聽說您喜歡偷吃,正好,以後就吃外面的吧。」
1
我將最後一道板慄雞湯端上桌時,沈時庭回來了。
身邊跟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小腹微微隆起。
沈家大大小小三十多口人,皆是一靜。
「蘇軟軟有了我的孩子。從今天起,在我們沈家養胎。」
沈時庭說完,將防備的目光投向我:
「餘悅,我需要一個孩子,沈家需要一個繼承人。」
無數道視線看向我,這個沈時庭名義上的妻子。
多滑稽的一幕。
丈夫帶著懷孕的女人回家,理直氣壯地要妻子包容。
這竟然是 2025 年發生的事。
但是我卻沒有任何理由反駁。
我苦澀地笑了一下,主動起身讓出沈時庭身邊的位置。
「蘇小姐,你坐這吧。」
沈時庭默許著我的舉動,斜睨著我:「軟軟最近孕吐得厲害,喜歡吃酸的,你去做幾道酸的菜來。」
我不想做。
沈家有保姆,很多保姆。
但公婆長輩們都說我做的飯好吃。
所以我主動攬下沈家的一日三餐,以及各種節日的聚會宴請。
今天的年夜飯我從早上八點開始準備,累得腰酸背痛,到現在才歇一口氣。
我看向蘇軟軟,她的眼神怯怯,讓我想起我第一次來沈家祖宅的場景。
也是這樣,膽戰心驚,不知所措。
我有點可憐這個懷孕卻依然沒有名分,以後還會骨肉分離的女人。
就好像,在可憐我自己。
最終,我還是木然點頭。
轉身剛進廚房,就聽親戚們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哎,你們知道嗎?餘悅不能生。」
「時庭年紀輕輕,接管公司後市值翻了幾倍,是咱們沈家未來家主,他想要個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這太大膽了吧,竟然把情婦都帶回家來了。」
「那怎麼了,餘悅一個孤兒,能嫁到我們沈家是天大的福氣,她敢說什麼呀。」
還有平時對我嚴厲疏離的公婆,正在熱情地招呼蘇軟軟。
「軟軟你快坐,想吃什麼給餘悅說,她都會做。」
「是呀軟軟,你懷的是我們長房長孫,現在是我們家最金貴的人兒,不用拘謹。」
我聽著,眼淚和自來水混在一起,不受控制地流淌個沒完。
過了好半晌,我才將洗好的菜撈起,關掉水龍頭。
在心底告誡自己。,
餘悅,這是最後一次為沈時庭哭了。
2
這不是沈時庭第一次出軌。
半年前,我們戀愛十周年的紀念日的當天。
我發現沈時庭在外面養了一個女孩兒。
那天我去常去的超市,猝不及防,迎面碰見沈時庭。
他身邊的女孩兒眉眼很像我,但比我年輕。神色並不意外。
倒是沈時庭,面上閃過驚慌。
但很快他又坦然說:「悅悅,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就不瞞你了。」
「她懷孕了,是我的。」
「我們籤了協議,她生下孩子,我給她五百萬,從此兩清。」
我難以置信,盯著沈時庭看了許久。
他面色認真,沒有戲謔。
是真的。
我聲音顫抖:「沈時庭,當初是你說的,我不能生孩子也沒關系,可以領養或者過繼。為什麼現在,你要和別的女人生孩子?」
「悅悅,我不想我親手打造的商業帝國,最後都隻能留給外人。你放心,我的妻子永遠是你,孩子的母親也永遠是你。」
「悅悅,別鬧了,你隻有我。」
這句話沈時庭經常說。
我知道,潛臺詞是——,
餘悅,除了我你沒有依靠,無論我怎麼對你,你都隻能接受。
我流著淚推開沈時庭,踉踉跄跄跑遠。
身後,那女孩兒聲音裡隱隱有些得意:「時庭哥哥,餘悅姐姐生氣了,你不用去追她嗎?」
男人聲音冷冷:「不用,除了沈家,她沒有地方可去。」
確實,我在京城舉目無親。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了很久。
第一個打來電話找我的,竟然是婆婆。
她讓我快點回家做飯。
天黑了,沈時庭也打來電話。
「那個女人不老實,是她故意約我在商場,讓你發現的。孩子我會讓她打掉。你也快回家,別鬧了。」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輕輕問:「那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嗎?」
其實,我就像隻被遺棄的小狗,坐在沈家祖宅外不遠處的路邊。
隻要沈時庭擔心我,出來找我,一眼能看見。
但他沒有。
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沉默中,我就已經預料到了結局。
我們注定要陌路。
猶豫掙扎了半年。
在他帶回蘇軟軟的這一刻,我終於不想再自欺欺人。
3
我獨自一人,在房間裡看著窗外的漫滿天煙花,迎接新年。
與樓下沈家一家人的歡聲笑語相比,更顯寂寥。
昔日大學最好的閨蜜喬喬,準時打來電話送新年祝福。
我告訴她,我和沈時庭要離婚了。
喬喬罵了沈時庭十分鍾不帶重樣,然後一拍桌子,當即要給我訂飛往杭城的機票。
她問我訂定幾號的。
我想了想,而後堅定說:「要明天最早的。」
我怕自己會後悔。
收拾物品時,我看見首飾盒裡躺著的兩枚戒指。
我將那枚黃金素圈戴在無名指上,很細,細到我輕輕一捏就會變形。
可是十年前,沈時庭將它送給我時,我是那麼歡喜。
那時沈父沈母不同意他和我談戀愛,停了他所有的生活來源。
少年拿著辛苦打工、省吃儉用半年買來的戒指,神採奕奕地對心儀的女孩許下承諾:
「悅悅,等你嫁給我的時候,我會親手給你戴帶上大鑽戒!」
後來結婚,沈時庭的確送了我一顆十克拉的大鑽戒。
不過,我終日忙碌在廚房,幾乎沒有戴帶過。
想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我枯坐一夜。
天光將亮,我拉上行李箱,關門離去。
留下那枚黃金素圈和鑽戒,並排靜靜地躺在首飾盒裡。
4
畢業以後,喬喬一直留在杭城,還和同學合伙創立了一家 MCN 公司。
趕上了風口,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喬總」了。
她熱情地為我接風,逛街、看電影、按摩通通來了一遍。
晚上又約了一幫朋友去夜店。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覺得耳膜都要被吵破了。
喬喬將盛滿琥珀色液體的杯子遞到我手上,附在我耳邊說:「喝一點,放松些,說不定今天晚上會有豔遇!」
我一口悶下,辛辣的刺激順著喉嚨流向全身。
這時,一道溫潤的嗓音在我們面前響起:「餘悅,好久不見。」
正是我們的同學,喬喬的合伙人,韓以言。
喬喬拉過那男人坐在我旁邊:「韓大帥哥,平時喊你都不來,今天怎麼肯賞光啦?」
男人一身休闲裝,隨性自然,面部輪廓如刀削般立體,劍眉星目。
當得起一聲大帥哥。
他和沈時庭當年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但兩人氣質不同。
沈時庭身上自帶富家子弟的矜貴傲氣,韓以言則是要更接地氣一些。
「聽說給老同學接風,我當然要來。」
他笑得和煦,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許久。
「好久不見呀,老同學。」我大方伸手。
韓以言溫暖的大掌回握住我。
不知是不是我多想,總覺得他似乎握得很克制,但還是多停留了兩秒。
喬喬開始還能顧著我,喝嗨了以後跑進人滿為患的舞池去了,不見蹤影。
留我尷尬地坐在卡座。
「餘悅,你我餓不餓?陪我去旁邊吃點東西吧。」
夜店的 DJ 舞曲震天響。
韓以言本來和我隔著一個身位,此時他湊近了一些,徵詢我的意見。
我點頭,又怕光線眩目炫目他看不見,大聲回答道:「可以。」
從裡面出來,我的耳朵總算是得到了解放。
杭城沒有京城冷。
喬喬專門為我選了一身吊帶配短裙,說能展露我的好身材。
但現在,我裹著薄薄的外搭,在接近零度的夜風裡瑟瑟發抖。
韓以言看出了我的顫抖,脫下他的厚外套為我披上。
我沒矯情拒絕。
男人衣服上淡淡的香水味鑽進我的鼻腔。
好聞的烏木沉香,和他上大學時慣用的一樣。
莫名令我很安心。
我們在旁邊面館坐下,相顧無言。
還是韓以言先打破了沉默:「大過年的,怎麼會來杭城?」
也許是夜風一吹,有些酒精上頭。又也許面對的是老同學,心裡放松。
總之,我坦然道:「我離婚了。」
他一驚,隨後抱歉:「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沈……他會辜負你。」
我搖搖頭:,「過去的事別提了,新年新氣象。」
「你說得對。」
韓以言終於不再掩飾眼裡的愛意,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餘悅,留在杭城吧。」
5
等我們回去,局已經散了。
喬喬發來微信:【我約了個帥弟弟先走嘍,你今晚加油,睡了韓以言!】
我漲紅了臉,回她:【胡說什麼。】
【我記得他大學時就喜歡你,今天看他眼神,很明顯是餘情未了。】
【可是我沒有戀愛的打算啊。】
【餘悅,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這麼純情。】
【誰說睡了就是戀愛關系?各取所需嘛。】
【沈時庭都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了,你還何必為他守身如玉。】
【韓以言那麼帥,是時候犒勞犒勞自己了。】
我正在風中凌亂之際,韓以言出聲詢問:「我送你去喬喬家?」
「她應該不方便。」
想到喬喬的話,想到沈時庭那一個又一個懷孕的小女孩,又想到我痛苦辛酸心酸的十年……
「韓以言,我今晚,可不可以去你家?」
最後,我聽見我自己是這麼說的。
6
剛進韓以言的家,燈都沒開,他就迫不及待吻了我。
他的唇瓣微熱,好像帶著電流,輕柔地一下又一下遊移。
似乎想克制,卻又渴望萬分。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愣了一會兒,才開始回吻。
韓以言得到了我的鼓勵,唇舌的試探一次比一次更深,一次比一次更熾熱……
良久,我們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分開。
他緊緊箍著我的腰肢,仿佛想將我揉碎,融進他的身體裡。
韓以言嗓音低啞,還在向我確認:「悅悅,我沒有誤會你的意思吧?」
我雙手回抱住他,將火燒似的臉頰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在他耳邊小聲問:「韓以言,你家有小雨傘嗎?沒有的話,下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