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跟我站在旁邊,圖瑞與蘭珀面對面坐著。
而我的身邊還有兩臺一模一樣型號的光腦禮盒,聽阿瑞斯說,是最新款。
我覺得這兩個禮盒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
轉頭看過去,蘭珀坐得筆直,而圖瑞則蹺著二郎腿,沒個正形。
他倆更像是兩個不定時爆炸的大炮仗。
「不是,他倆的氣氛好不對啊,」我扯了扯阿瑞斯的衣角,小聲問道,「圖瑞跟我說,他和蘭珀上將認識啊。」
「……我的姑奶奶啊,這都哪跟哪,他們的確認識,但是卻是不打不相識。」
阿瑞斯微微彎腰,用氣音跟我解釋:「蘭珀上將是之前圖瑞在軍事學院裡面的教官,圖瑞好像不小心毀了他那本可寶貝的書,他就很生氣,差點S了圖瑞,最後他倆還是聯邦軍部出面調停才罷休。」
「圖瑞這樣子不像是從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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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困惑。
阿瑞斯嘆了口氣:「人家那狗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他們家有錢,就讓他回家從商了。但是他也不樂意,就天天無所事事,總之啊,不是什麼好人。雖然上將和你隻是一個月的假伴侶,但我站在過來人的一面跟你說,圖瑞可比不上蘭珀上將,咳,總之,選將軍就對了。」
我抽著嘴角點點頭,自動忽略了他最後一句話,原來兩個人還有這種孽緣。
那圖瑞為什麼一直過來?
「總之啊,留點心啊李瀟小姐。」
阿瑞斯拍拍我的肩,輕聲說。
就在這個時候,面對面對峙的那兩個人的目光突然齊刷刷轉了過來,落在了阿瑞斯那隻手上。
「阿瑞斯。」
蘭珀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阿瑞斯瞳孔地震,慢慢縮回了手。
隨後,場景又一次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我:「……」
我後悔讓圖瑞留下了。
「我覺得,一個未婚 Alpha 在未經允許進入別人的家裡是一件非常不合適的事情。」
蘭珀終於開口。
「我覺得你這伴侶當得的確沒什麼存在感,破破爛爛的小房子隨便一個 Alpha 踹一腳就能進來。」圖瑞掀起眼皮,用暗沉沉的眼睛盯著他,繼續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李瀟守寡呢。」
「這是在尊重李瀟的想法前提下進行的,我已經將一套房子移到了她的名下。」他淡淡地說,「不知道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查收這件事呢?據阿瑞斯所說,你和她已經分手了。」
我:「?」
圖瑞:「?」
阿瑞斯有些心虛地揉了揉鼻子,準備把天花板看出花來。
圖瑞看過來,噗嗤一笑,嫌不夠亂似的說:「我們剛剛復合了。」
三道目光射了過來。
一道八卦,一道冰冷,一道似笑非笑。
我在注目禮下,慢慢後退一步。
22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十分混亂了。
我連忙矢口否認,將引到我身上的火撲滅:「他瞎說,沒有的事。」
「嗯,我相信你,」蘭珀這才露出一個輕淺的笑,隨後看向面色不善的圖瑞,「現在是時候請你離開了。」
少年咧出一個笑容,也就這麼盯著蘭珀。
旁邊的阿瑞斯皺起眉,慢慢捂住了鼻子:「我去,不是吧,他倆動真格啊。」
「啊,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你一點都聞不到嗎,空氣中全是他倆信息素的味道。」阿瑞斯苦著臉,「媽呀,再這麼濃下去我都覺得我要被強制進入易感期了,這時候看你,我突然覺得當個 Beta 挺快樂的。」
我聳聳肩,嘿嘿一笑:「那確實。」
「好姐姐,你可別笑了,你快攔攔他倆吧。」阿瑞斯又扯了扯我的袖子,擠出一滴淚。
我抽了抽嘴角,說話老氣橫秋:「這哪是一個小 Beta 能攔的?年輕人,要認清自己的地位。」
阿瑞斯:「……我為什麼覺得你想看他倆打起來。」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嘿,可不是嗎?
之前在學校裡面我看兩隻貓打架都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光腦又響了。
「我得出去一趟,你們……你們繼續啊。」
我看了一眼消息,收了光腦,抬腳就往外面跑。
「哎哎哎,姐姐,我去送你,我去送你。」
阿瑞斯聞言,眼睛一轉,連忙追了過來。
兩位對峙的人也站起身來看我:「去哪?」
「坐我車。」
我:「……」
小小的客廳,三個高大的男人。
我眼疾手快,將三個人關在了門後,這才松了一口氣,鑽入電梯。
老化石遭不住,賺完錢趕緊跑路。
23
「喬琳,我來了,究竟發生了什……」
當我抵達工作地點的時候,才發現喬琳的臉色有些不對。
她看到我,神色更加蒼白:「李瀟,是誰把你喊來的?」
這時候,一個高大的青年攬住了喬姐的腰,垂眸看我:「Beta?」
「你是?」
我皺起眉,不自覺後退一步,抬頭看他。
「我是,喬琳的伴侶。」他冷笑一聲,將女人往他懷裡攬了攬,「你就是那個……跟她關系匪淺的,Beta 吧?碰我的東西,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真是活膩了。」
我:「……你腦子沒問題吧?」
不是,科技都進展幾千年了,還有這種油膩霸總??
聞言,他神色有些陰沉:「好啊,來人,把她帶走處理掉,我需要讓喬琳的視線永遠停留在我身上。」
我舉起光腦:「……錄音了,報警了,曝光了,變態。」
男人:「……」
24
警察來得很快。
於是我們一同去警察局喝茶了。
「摘除腺體的 Omega?」我差點把熱茶噴出來,「虐身虐心渣男文學?」
「啊?」
喬琳蒼白著小臉,沒有反應過來。
我十分深沉地回答:「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謝謝你。」喬琳輕輕抿了一口茶,聞言輕聲嘆了口氣,「但從摘除腺體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告別了過去的自己,不會再退縮懦弱了。」
「我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沒想到他竟然會再找過來。」
「這一次,我會解決掉的。」她的聲音變得冰冷,轉頭看向已經走出來的高大男人。
我被她剛剛的眼神嚇了一跳,喝了口茶壓壓驚,安靜如雞坐在一邊,看著她同那男人說了幾句話,衝我揮了揮手,便一同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踹門進來了。
「圖瑞?」我看著氣喘籲籲跑過來的圖瑞,有些驚訝,「你也犯事了?」
聞言,圖瑞那張臉更臭了:「沒有,我夜跑隨便逛逛行了吧?」
我:「……我覺得你犯事兒的可信性更大些。」
「李小姐,少爺可是一收到消息直接開車趕來了,連老爺開的晚宴都不打算去。」
他身後人高馬大的男人開了口。
我一臉驚悚指指自己:「為我?」
「不是,我沒那麼闲。」圖瑞撇著嘴,頭一轉,雙手抱臂,也不看我。
「少爺的意思是你這樣誤會他讓他很傷心。」
壯漢說。
我:「你真的因為我來的?」
「我闲著沒事幹啊?說了不是不是!」
圖瑞黑著臉,嘖了一聲就轉身往外走。
壯漢面無表情:「少爺的意思是想讓你哄哄一下他。」
「斯託克!你話有點多了!」
已經大踏步走出去的少年不耐煩的聲音遠遠傳來。
雖然我一腦袋困惑,聞言還是點點頭,衝了出去。
25
少年正靠著欄杆抽煙,見我來了,嗤笑了一聲,猩紅的火點在他唇邊明滅:「別聽他瞎說。」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你記掛我。」
我十分誠懇。
「嘁,不用勉強,我就是隨便來一趟,也沒有幫上什麼忙。」
他說著,慢慢吐出一口灰煙,神色晦暗不明。
「我沒有勉強,真的很感謝你,」我走到他一邊,同他一起看著河流,「在這裡我是一個人,還是第一次進警察局,我很慌張,但看到你之後心就定下來了。」
應該要這麼安慰吧?
少年頓了頓,側頭看我。
雖然仍舊一口氣不吭,但是臉色溫和了很多。
然後他將煙按滅,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會突然易感期嗎?」
「洗耳恭聽。」
我將面前的灰色煙吹散,笑道。
「你知道一種疾病叫作易感期紊亂嗎?」
「沒。」
我搖搖頭。
「就是一種,腺體脆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進入易感期的疾病。」
他說著將額前的頭發撩到耳後,望著奔騰不息的河流,嗓音淡淡:「當初我媽S了之後,我一個人在我媽屍體旁凍了好幾天,凍出來的毛病。」
「……節哀。」
「沒什麼好避諱的,」他聳聳肩,輕笑了一聲,「從那之後開始,我討厭任何以這種動物本能來捆綁的關系,我也討厭這種無法避免的生物本能,它讓我感到痛苦和憤怒。」
「直到——那一天你來了。」
「我?」
我有些驚訝,在那段記憶裡我的印象可是不好。
「是的,那是一種溫和的感覺,讓我所有的狂躁都安靜下來,」他輕聲說,「似乎,似乎我找到了我的基因為之匹配的那唯一一個人。我第一次想要去標記你,完全……咳,完全擁有你。」
「和你在一起,真的讓我感到舒適。而且,我覺得認識你很長時間了。」
面對少年的表白。
我一臉驚悚,內心已經百分百模仿《吶喊》那幅名畫。
艹。
我是從幾千年前甚至上萬年前來的人,因此總覺得自己跟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個物種。
所以,當我聽到他的這些話時,就油然而生一種割裂感。
就好像一個人深情款款地對著一個猴……啊不,元謀人說「哦,親愛的,我愛上你了」,一樣魔幻。
寫小說都沒人敢這麼寫吧?!
「李瀟。」
圖瑞喊我。
「我知道你和蘭珀的關系,等這個月結束之後要不要……」
他還沒說完,便聽到破風之聲,隨後立刻側頭,躲過了一片飛刀。
我有些驚訝,回頭看過去。
身後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提槍走來。
白發男人動作優雅地整理袖口,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掃過我們兩個人,最後落在我的身上,才揚起一點笑容:「李瀟,該回家了。」
26
在車上,他也沒有說話,隻是與我並排坐在後座上,一隻手緊緊握著我的手,隨後一直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你沒事吧?」
我試探性地問道。
他側頭看我,微微搖頭:「失禮了,很抱歉。」
「這你用不著向我道歉吧……」
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問他:「看你心情不好,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他靜靜地看著我,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光的折射下顯得淡漠疏離。
隨後,他輕聲說:「要不要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不是,今天一天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喜歡給我講故事?
我抽了抽嘴角,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好啊。」
「阿瑞斯。」
蘭珀聲音淡淡。
「知道了。」開車的阿瑞斯回了一聲,隨後擋板慢慢落下。
「我在初中時期,在圖書館找到一本書。」
他這才開口,慢慢講起。
「那本書裡,講了一個遠古人類的故事。在那個時代,人類建立關系依靠血緣和感情,而不是動物本能和信息素。而更神奇的是,這本書講述的那個女孩的故事,正在慢慢地更迭。」
「那是我第一次產生想要擁有某一種東西的欲望,於是我動用了一些關系,將那本書帶到了自己的身邊。我看著與我同齡的人慢慢地生活,成長。她有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喜歡面無表情地吐槽,當面對困難的時候會表現出來難得的一種堅韌。」
「後來,她談戀愛了,我第一次很慶幸,在那個年代裡,沒有所謂的標記,也沒有誰對誰完全地順從。」
「我覺得我和她會成為朋友。」
「但是有一天,那本書被毀壞了。」
「我的朋友消失了。」
他聲音此刻有些低沉,伴著胸腔振動。
「她的名字,也叫李瀟。」
「這是當初,我選擇你成為我的暫時伴侶的原因。畢竟這樣的名字,其實在整個世界都算得上少見。」
我在此刻停止了思考,聲音有些沙啞:「你以為那個李瀟,是我?」
他遞過來一張醫學化驗單。
「為什麼你的基因,與我們差了那麼多?」
「是不是你真的來了?李瀟……」
琥珀色的眸在晦暗的光影下變得黏稠且摧殘,疏離的偽裝被脫下之後,他那雙眼睛正在向我昭示何為熊熊燃燒的野心。
那一聲李瀟,不知是在念書中人,還是在喚我。
「隻是三個月,我已經不願意放你離開了。」
他慢慢靠近,彎起眼睛,「你身上總會有其他人的氣息,真是讓人感到厭惡。」
「是我第一個觀測到了你,你應該屬於我,你應該讓我標記,而不是隨隨便便就會沾染到其他人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以一種緩慢的,不容置喙的動作,將我壓倒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