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含襄》, 本章共4061字, 更新于: 2025-08-12 15: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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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生下我就S了。


 


那年大荒,家裡還有好幾張嘴等著吃喝。


 


爹沒辦法,給我扎了朵大紅花推到了集市上賣。


 


買我的人,什麼也沒說。


 


我偷偷看他,一身華服,眉眼似玉。


 


他允許我髒兮兮地坐在馬車裡。


 


後來皇宮大亂的那天夜裡,隻有我在屍海裡翻他的屍體。


 


我翻到筋疲力盡,他站到我身後捂住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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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道:「阮含襄,我勝了,你抱抱我。」


 


1


 


我娘懷我,是個意外。


 


又抱著必S的決心生下我。


 


說來可笑,我就是為了被賣錢而存在的。


 


女嬰不好賣,可是女孩好賣。


 


爹笨手笨腳地給我扎大紅花,旁邊盯著我的幾雙眼睛滿是期待。


 


集市上被晾了好幾日。


 


我終於被一輛路過的墜著銅鈴的馬車注意到。


 


馬車主人極為大方地出了十兩銀子買了我。


 


爹牽著我腕上的繩子,就要往馬車上拴。


 


不料,車上的人掀開了簾子的一角。


 


「上車吧!」


 


爹的表情僵了一下,生怕我是去享福的。


 


他罵道:「她髒得很。」


 


可車裡的人依舊不鹹不淡:「上車。」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成了榮親王的通房妾。


 


府裡的人都稱我一聲「含襄姑娘。」


 


「含襄」這兩個字,是榮親王薛央起的。


 


本意是覺著我原來的名字太過青樓。


 


親自挑著古書給了我這麼一個名字。


 


薛央念著我太小,更是從未碰過我。


 


雖為妾,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府裡的灑掃闲雜活計,我一日未曾缺過。


 


隻是偶爾得一些空闲,要做更重要的事情——


 


念書。


 


薛央說,女子要念書,才不至於目不識丁連一字都不識得半個。


 


府裡的很多地方,我都不能靠近。


 


唯獨書房可以。


 


我從不敢問薛央為什麼買下我。


 


因為我怕問了就要給薛央暖床。


 


但是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我也彌足珍惜。


 


薛央生辰的時候,我歪歪扭扭地練了一幅《萬壽圖》。


 


他看得眉頭一皺,我心頭一緊。


 


「罷了,讓你寫字,著實是為難你了。」


 


說完,他將那幅字放在了一旁的書卷裡,再也沒看一眼。


 


可半晌,他又喃喃自語:「這個世上,可能隻有你希望本王長命百歲了。」


 


我不解。


 


人活著,不都希望長命百歲嗎?


 


那天晚上,薛央送了我一支碧玉簪子。


 


叮囑我:少練字,多讀書。


 


我氣不過,仍舊練字。


 


因為,畫畫實在太難了,經卷又太過枯燥。


 


2


 


即便薛央不過壽辰,但宮裡還是來了人。


 


送了一個紫檀木的大紅箱子,轟隆一聲地擱在了院子裡頭。


 


薛央謝完,來人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


 


那神情更像是要逃離什麼可怕的瘟神一般。


 


我圍著箱子轉:「這裡是什麼?」


 


薛央不動聲色:「燒掉。」


 


活脫脫一尊冷面閻王。


 


我壯著膽子攔了一下:「萬一是好東西呢?燒了不是可惜了?」


 


也許是我看錯了。


 


薛央的神色竟然軟了一分:「你要是不怕,就瞧瞧。」


 


瞧瞧就瞧瞧。


 


S人堆裡我都翻出過饅頭吃,一個箱子怕什麼?


 


可在打開箱子的那一剎那,我呆愣住了。


 


眼前的場景比阿鼻地獄更加令人發顫。


 


周圍的下人都忍不住扭過頭去小聲地吐了起來。


 


我的雙腳像是釘在原地似的無法挪開。


 


雙眸一暖,一片昏暗壓了下來擋住了我的眼睛。


 


「都叫你不要看了。」


 


他輕輕哼了一聲:「拿去燒掉。」


 


我的身子不停地顫抖,嘴裡喃喃自語——


 


「那是......那是人頭。」


 


滿滿一箱子的人頭,個個都睜著眼睛。


 


滿眸的恨和不甘。


 


那天晚上,薛央破天荒地來了我房裡。


 


但也隻是坐在我床邊。


 


我抱著被子瑟瑟發抖:「是人頭啊,活著的人頭。」


 


薛央嘆了口氣,扯了扯我手心裡的被子:「沒有人頭。」


 


此後月餘,我常常陷進那日的夢魘之中。


 


夢裡,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它們看著我,問我,糾纏我,要我下去陪葬。


 


「我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陪葬?」


 


我瘋狂地喊叫,奔跑。


 


那些眼睛未曾放過我,緊緊地貼著我的耳朵囈語。


 


「因為你夫君是薛央,他S人不眨眼,滿手人命,連七歲的孩童都不曾放過。」


 


「不是的!沒有!他很好!」


 


我滿身大汗地從夢裡醒來。


 


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我梳妝臺前的薛央。


 


他斂著神色,問我:「又做噩夢了?」


 


「沒有。」我發著蒙搖頭否認。


 


恍惚間,我看見了他嘴角一瞬即逝的笑意。


 


3


 


往後,薛央時而忙碌時而清闲。


 


清闲的時候,就帶我去野郊騎馬。


 


我坐在馬背上手忙腳亂的樣子,惹得薛央直皺眉。


 


「你怎麼那麼笨?馬都騎不好?」


 


我緊緊地夾著馬肚子,努力地穩住身體。


 


馬兒啊馬兒,你一定要慢慢地走。


 


誰料,薛央狠狠地抽上了馬屁股。


 


馬兒吃疼,長嘶一聲就蹿了出去。


 


我差點被掀得人仰馬翻,又在慌亂中強行穩住心神,壓著腰身,努力控制著馬匹的方向。


 


時春三月,京中一夕之間有了流言——


 


直言榮親王在朝堂之上,公然參與黨羽之爭,野心漸顯。


 


皇帝大怒,於皇城之中賞了薛央四十鞭,抽得皮開肉綻。


 


我連跑帶爬地跑進書房看日子。


 


薛央已經連著五日沒回了。


 


他走的那日,說好五日後的初八要帶我一起去看京郊那片蔥茏春草。


 


我心裡發悶,整夜睡不熟。


 


一整夜我都想著薛央如何,傷勢可重。


 


迷迷糊糊地睡著,大汗淋漓地醒來。


 


「醒了?」


 


眼前是帶著風霜氣的袍子,聲音沙啞。


 


我蹿出被窩,抓住他的手:「你受傷了?我看看。」


 


說完便想去扒拉他的衣裳。


 


他抵著我的額頭將我塞回被子裡:「沒大沒小,本王好得很。」


 


我愕然,盯著他的臉。


 


他不好,臉色蒼白,幾天時間,臉更是瘦削了一大圈。


 


「不去看春草了。」我噙著眼淚搖頭,「不去了。」


 


他沒作聲,霍然起身:「給你一刻鍾梳洗。」


 


薛央轉身出了房門,留下淡淡的血腥氣。


 


猶豫再三,我還是換上了利落的男裝。


 


府門前,薛央正翻身上馬,我四處瞧:「沒有奴的馬?」


 


薛央衝我伸手:「上來。」


 


陽光灑落,微風乍起,我恍然看見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


 


薛央御馬一路帶我奔騰至京郊。


 


漫山遍野的春草,迸發著蓬勃的生命力。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我記得這句詩。


 


「你可知那是哪裡?」


 


薛央指著一個方向,那裡隱約有房屋的影子。


 


我搖搖頭:「奴沒去過遠的地方。」


 


「含襄,你記住,如果京城有難,就騎著馬往那個方向跑。」


 


他字字鏗鏘。


 


我不解:「那王爺您呢?」


 


他看了我一眼,隨即挪開了目光,似乎不太想回答我的問題。


 


半晌,他喉頭動了動:「含襄,下月初九,本王大婚。」


 


我的心猛然漏了一拍。


 


風呼呼地吹過我的耳畔,我揚起臉,努力地擠出一絲笑意。


 


「恭賀王爺,願王爺與王妃琴瑟和鳴,白首到老。」


 


他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4


 


又幾日,就是我的及笄禮。


 


窮人家的女兒,沒有什麼及笄。


 


府上的管家鄧伯說含襄長大了,及笄禮要好好過的。


 


及笄那日,鄧伯給我做了一碗他家鄉味道的長壽面。


 


願我從此以後平安順遂,萬事順意。


 


我吃著面,直掉眼淚。


 


鄧伯以為是面太難吃。


 


我連忙搖頭,不是面,是我的心有些疼。


 


晌午前,薛央讓人送來一隻金手镯。


 


錦盒裡,黃澄澄地物件看得人眼睛放光。


 


可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王爺大婚又如何,不還是疼姑娘?這一看就是宮裡的好東西。」


 


有人勸我。


 


我將錦盒收進了櫃子裡,藏得緊緊的。


 


餘暇時日,我偶然聽聞王妃是骠騎大將軍的女兒,肚大腰圓,是個肥婆。


 


我突然來了一點信心,每日對著銅鏡比劃自己的腰圍。


 


楊柳細腰,盈盈一握。


 


小臉也是幹淨的鵝蛋臉,杏眼細眉。


 


直到大婚那天,王爺身穿大紅色的婚服,從累贅的喜轎裡牽出一位纖瘦的姑娘。


 


我才突然間明白,肥婆的故事都是鄧伯他們騙我的。


 


王妃美得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弱柳扶風,纖纖素手。


 


更有著江南水鄉一般細膩的聲線,柔柔地喚薛央:「夫君。」


 


洞房花燭,薛央喝得爛醉如泥地被人扶進了婚房。


 


我躲在牆角,眼看著那紅燭熄滅。


 


心也跟著被吹滅了。


 


妾終究是妾,野丫頭就是野丫頭。


 


做什麼青天白日夢。


 


大婚之後,王妃賞賜了府裡所有的下人。


 


自然也有我。


 


一個荷包,裡面是十兩銀子。


 


【王妃真大方,出手就是十兩銀子。】


 


所有人都這麼說。


 


隻是晚些時候,王妃差人給我送來一壺酒。


 


送酒的人是王妃的貼身丫鬟紅纓。


 


她用鼻孔瞧著我:「這是望鄉酒,王妃說了,讓姑娘別忘了來路。」


 


我讀了很多書。


 


她是警告我,妄想。


 


我遙遙拜謝王妃,回道:「奴一介粗鄙之人,得王爺救命之恩,尚已足矣,不敢妄想。」


 


紅纓輕哼:「算你識相。」


 


此後,我便從廂房搬去了偏院的破房子。


 


下雨漏水,刮風漏寒。


 


王妃時常指給我一些粗使活計。


 


寒冬臘月漿洗衣裳洗得我滿手凍瘡。


 


天一熱便痒得厲害。


 


薛央視而不見,而我不聲不響。


 


我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


 


而變故,就發生在同年九月,烈陽似火的時候。


 


5


 


那日,我跪在王妃面前,滿身被抽得都是血痕。


 


原是我打碎了正堂裡的一個花瓶。


 


那花瓶被動了手腳,就等著我跳進去。


 


「那個花瓶對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嗎?」


 


王妃美眸之間全然是怒意,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剐。


 


我拼命地磕頭:「奴知道錯了,奴知道了,王妃饒命!饒命!」


 


「饒命?」


 


她忽然起身,踩著一雙金絲繡鞋站在我面前。


 


抬起腳尖拼了命地撵我的手,咬牙切齒:「阮含襄,你憑什麼得王爺喜愛?」


 


我愣了。


 


薛央從未說過喜歡我。


 


「王......妃,弄錯了,王爺並不喜歡奴。」


 


我疼得說話斷斷續續,雙手被撵得鮮血淋漓。


 


「要不是王爺說了不能S你,阮含襄,你早就S一百次了。」


 


她的話,回蕩在我耳邊。


 


我已不受寵愛,為奴為婢。


 


S了又何妨?


 


是夜,噩耗傳來。


 


榮親王在宮中忤逆犯上,被賜了毒酒。


 


屍身已朝府中送來。


 


王妃聞訊,癱倒在地。


 


她不過才成婚一年不足。


 


榮親王驟然離世,她身為王妃,必定是要殉葬的。


 


而我,用王妃賜的十兩銀子買了一瓶成色最好的鶴頂紅。


 


就在我即將一飲而盡的時候,一雙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脖頸邊有溫軟的鼻息:「帶著銀刃,去湖城,等我。」


 


再回眸,屋裡什麼也沒有。


 


一夕之間,王府亂了。


 


聖上命人抄家。


 


王妃帶著一封假的和離書連夜逃回了將軍府。


 


而我揣著身上的銀子,趁著夜色牽走了薛央的那匹寶駿銀刃。


 


大難臨頭各自飛。


 


鄧伯逃回了尹城,而我逃去了薛央說的那個「湖城。」


 


入城盤查嚴峻,而我又沒有戶籍文書。


 


掏了一半的銀子,才勉強躲過了盤查進了城。


 


【湖城。】


 


我抬頭盯了一眼城門上的字。


 


突然有些感念薛央教我讀書識字。


 


夜幕降臨,我找了個破廟棲身。


 


廟中有座無人供奉的大佛。


 


我雙手合十:「佛主佛主,保佑薛央,平安無事。」


 


一夜風雨交加,我卻睡得香甜。


 


湖城商貿繁華。


 


薛央一句「等我」,我便拼盡全力在湖城活下來。


 


我租了一間小院,化名春草,每日汙泥抹面,就這麼養著銀刃。


 


這馬倔強又挑食,我給別人做農活掙得錢,不夠它一天的糧草。


 


時不時還要翻我一個白眼。


 


我洗衣服總是又幹淨又快。


 


時間久了,附近的林阿婆總喜歡給我介紹活計。


 


看我單身,又張羅著要給我說一門好親事。


 


「春草,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就養著一匹馬,不如賣了作嫁妝,嫁個好人家。」


 


我笑笑:「謝謝林阿婆,我嫁過人,是個寡婦。」


 


林阿婆也不惱,接著勸我:「隔壁村的李阿牛,能幹活,壯碩得很,他不嫌棄,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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