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瑾薄唇噙笑,一臉鄙夷:「呵,我的皇帝舅舅,還真是疑心甚重!」
言罷,沈懷瑾擺手:「不必多管,當做沒有看見。」
墨染:「是,世子爺。」
男人看向我,嗓音又變得柔和:「夫人,別怕,為夫在。」
大可不必如此。
我根本不怕。
反正,我遲早要逃離京都的。
權貴的遊戲,我不想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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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捂著小腹,輕輕揉了揉,不知裡面有沒有懷上孩子了?
沈懷瑾瞥見這一幕,卻想到了其他,附耳輕笑:「怎麼了?還疼麼?倒是為夫的不是,昨晚太激烈了,今日為夫一定下手輕些。」
我:「……」
他可真自信。
20
當晚,沈懷瑾拉著我,又是一番深入交流。
我實在困乏,自行滾到了床榻裡側,擔心這人半夜又會鬧騰。
可隱約之中,我感覺到沈懷瑾吻了我的後頸,之後,他悄然下榻,離開了屋子。
外面有人恭敬道:「世子爺,邊關消息已送達。」
我睜不開眼,昏昏欲睡,隻餘些許殘存意識。
帝王一直在監視鎮國公府,沈懷瑾是如何與邊關保持聯系的?
罷了,與我無關,還是先睡吧。
次日,我繼續暗地裡轉移自己的財物。
我喜歡江南的風與月,所以,我打算將金銀都運去江南一帶。
沈懷瑾忽然朝著我大步走來時,我正與心腹丫鬟說話。
男人握住我的手腕,一股大力,將我拉拽到了他面前,他神色肅重,帶著慍怒:
「夫人,為何你僱佣了鏢師,你想作甚?你在金陵置辦宅子,又是為何?這些賬本是何意?」
沈懷瑾一連三問。
我啞口無言。
下一刻,沈懷瑾拉著我就走。
書房就在旁邊,他已經來不及去臥房,直接將我關入書房。
桌案上的書冊被他拂開。
我被摁在了桌案上。
男人另一隻手裡還捧著一束鮮花。
顯然,他不久之前摘花去了。
是要送給我麼?
衣裳半褪,外面有人敲門,沈懷瑾抬頭,朝著門扉怒喝一聲:「滾!」
他盯著我的眉眼:「夫人,咱們繼續。我若讓你滿意了,你就不會想著離開,是吧?」
書冊落了一地,鮮花紛落,花瓣沾染在我的雪膩肌膚上,沈懷瑾又將花瓣片片銜走。
從上午到日落西斜,我再次清醒,人已經躺在浴桶裡。
沈懷瑾與我面對面,他肩頭布滿錯落的牙印。
男人眼梢染媚,幾縷發絲貼在額前,魅惑眾生。但眼神委實算不得溫柔。
「若非我細查,竟不知夫人如此富庶。」
「夫人別想離開我,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
「你不是一直都想與我親密麼?為夫夜夜讓你如願。」
我:「……」
兄臺,饒命啊!
接下來數日,沈懷瑾雖沒有限制我的自由,但安插了人在我身邊。
這期間,渣爹數次命人登門,想讓我回去一趟,我皆拒絕了。
朝中局勢驟變,已經到了站隊的時候了。
渣爹是想遍地撒網。
轉眼,入秋。
長公主一病不起。
我與沈懷瑾一同去看她。
長公主拉著我二人的手,唇角含笑,似是頗為欣慰。
「本宮的S訊一旦傳開,邊關的舊部就會回京。」
「事到如今,隻能反了。一味的退讓,並不能換來安穩。」
「懷瑾,你且記住,你並沒有錯,隻是……懷璧其罪。你的皇帝舅舅不會放過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反!」
隻因,沈懷瑾是長公主與鎮國公的兒子,加上長公主早年積威甚重,帝王就容不下他。
可他又有什麼過錯呢?
隻是懷璧其罪罷了。
長公主言簡意赅,之後,便是猛烈的咳嗽,聲聲泣血。
當夜,長公主便歸去了。
沈懷瑾長跪不起,我隻好抱住了他的身子,安撫:「夫君,還有我呢。」
沈懷瑾一愣,旋即轉過身,埋首在我頸肩,失聲痛哭。
我抱緊了他的頭顱,莫名心疼。
有那麼一瞬,心尖抽痛了一下。
但很快,我就讓自己清醒過來。
心疼他隻是一時的,我始終最愛我自己。
21
長公主下葬之後,沈懷瑾開始忙碌。
府門外都是探子,但沈懷瑾總有機會脫身。
又過了一個月,鎮國公趕回府,他已至中年,但仍可看出年輕時候的影子,身體硬朗挺拔,但……已徹底白了頭。
據說,是聽聞發妻亡故的消息後,一夜白頭。
鎮國公將自己關在房中,一天一夜之後,才走了出來。
沈懷瑾領著我去拜見公爹。
鎮國公一看見我,稍稍愣了愣:「你……倒是隨了你娘。」
我問:「公爹見過我娘?」
鎮國公點頭:「嗯,當年邊關糧草告急,是你娘親用私庫購置糧草,押運去了邊關。你娘……是個奇女子。」
我久久未回神。
長公主是奇女子,被親弟弟逼著服用毒藥,久病不治,活活熬S。
我娘也是個奇女子,被自己丈夫的平妻毒S。
所以……
女子怎樣才能自保?
我自詡是個尋常女子,隻想苟活於世,倒是不懂那麼多的大道理。
不過,眼下關鍵之際,我還是贈出了一半的私庫,但我隱瞞了沈懷瑾,騙他說:「夫君,我所有的家私都在這裡了,皆贈你。你可隨意支配。」
才怪呢。
另一半財物已安然運去了西北。
即將江南去不了,那就改去西北。
沈懷瑾感動不已,他這人表面上冷漠無情,卻經常眼眶泛紅。
他似乎很容易被感動。
比方說此刻,他紅著眼眶,將我摟入懷:「夫人,我此生定不負你。」
我才不信。
任何人都可以辜負任何人。
沈懷瑾起勢那日,我帶著心腹離開了鎮國公府,直接潛入了相府。
渣爹在收拾金銀細軟,一看見我,就巴結道:「卿兒,我的好女兒,賢婿這次若是成功了,你可一定要在他面前美言幾句呀。」
我一刀捅入他的心髒,又反反復復攪了幾次。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渣爹不可置信,S不瞑目,倒地時,嘴裡還吐著血色泡泡。
我歪著頭,盯著匕首上鮮紅血漬。
嘖,是紅色的呀,我還以為是黑的呢。
22
「主子,二小姐逃了!」
得知二妹逃離,我也顧不得太多,且先繞了她一條小命。
宮廷政變,是我離開京都的最佳時機。
我按著制定好的路線,馬不停蹄趕路,半分不敢歇息。
入夜後,便直接在馬車內小憩片刻,蘇醒後繼續趕路,生怕會被沈懷瑾捉回去。
路上換了數匹駿馬,又換了水路。
水路之後,再改為馬車。
總之,不斷轉換乘坐的工具,讓人無跡可尋。
一月後,我順利抵達西北。
京都的消息也傳到了西北。
沈懷瑾順利登基了,但他發了瘋一般尋找發妻,恨不能將京城翻個底朝天。
就連西北小鎮都在傳,新帝愛慘了發妻。
「據說,孟氏傾國傾城,是新帝心尖上的人呢。」
「是啊,新帝當初可是吃了幾頓鞭子,跪了幾天幾夜,才求娶到了孟卿。」
「可憐見的,該不會是S了吧?京城政變,紅顏薄命吶!」
「新帝說,永不納妃,要替發妻守身如玉呢。」
我:「……」
誇張!
太誇張!
不過,我已無心理會。
因為,我有孕了。
孕吐讓人痛苦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臨盆,又是一夜的煎熬。
好在,母女平安,生了個康健的女兒。
小囡囡緊閉著眼,卻可以看出,她隨了沈懷瑾的好容貌。
日子還算安穩,我手上有足夠的錢財,也在人牙子手裡買了足夠的僕從。
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我明明替娘親報仇了,也如願以償逃離了京都,並且有了一個自己的孩子。
這一切,不都是我所期盼麼?
如今,達成所願,為何我依舊不悅?
尤其,每次聽說沈懷瑾如何發瘋, 如何傷懷, 如何尋找發妻時,我更是心中難安。
23
囡囡三歲這一年,我的玉石生意做到了京都城。
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女商賈。
沈懷瑾找上門時,我正抱著囡囡,看我的男寵們舞劍。
這些男寵, 都是十四五歲的孩子,皆是我從男風館買下來的。
所謂男寵,不過是我的幌子。
我得讓外界知道,我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妻,斷了所有媒婆的念頭。
男人留了短須,身著絳紫色錦袍,整個人既威嚴矜貴, 卻也透著滄桑。
我僵住,很想逃離,卻無法動彈。
因為, 整座府邸已被官兵團團包圍。
懷裡的小團子拍著巴掌, 咯咯的笑。
血緣太過神奇, 縱使是第一次見面, 小團子也半分不懼怕沈懷瑾。
「美、美男……」
囡囡已會說話, 平日裡跟著我學了幾句葷話, 瞧見沈懷瑾, 就喚他美男。
我嚇傻了, 以為沈懷瑾不會放過我, 誰知, 他走上前, 一把將我和囡囡抱住, 哽咽道:
「一定是朕不夠好, 所以,你才想帶著孩子逃離。都怨朕。」
「卿卿,朕是不是哪裡讓你失望了?」
「隻要你不離開朕, 這幾年的事, 朕……既往不咎。」
「千錯萬錯, 皆是朕的錯。你這幾年在外,一定受苦了。」
我:「……」
不, 我半點不苦。
沈懷瑾將一切都怪罪在他自己身上,我反而無法反駁了。
男人哭了。
他斷斷續續訴說著這幾年的事:
「卿卿, 朕差點就不想活了。」
「幸好, 朕又找到了你。」
「你的二妹已S,你的仇人都S了。」
「跟朕回去好不好?朕會知錯就改的。」
倒也不必如此。
他錯在哪兒了?
我和囡囡被接入了宮。
後宮當真沒有一位妃嫔。
這幾年,已經足可以證明, 沈懷瑾不是濫情之人。
我順理成章坐上了皇後之位, 沈懷瑾依舊沒有限制我的自由,他卻將囡囡圈養了起來。
他這是「挾女兒以令妻子」。
隻要囡囡在宮裡, 我就不可能再逃。
我痴迷商賈之道, 沒用幾年時間, 商隊就去了海外,還帶回了不少奇珍異寶。
對此,沈懷瑾非但不反對, 反而大肆褒贊。
他時常問:「卿卿,朕現在令你滿意了麼?」
現在,輪到我口是心非:「也就……尚可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