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來，揚起下巴。
裴望一步步朝我逼近，雙手抵在椅子兩側，將我禁錮在懷裡。
他的身上是濃烈的煙草味。
我不禁失笑。
裴望大概是會錯了意，喜色在眼底一閃而過。
「染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你和祁宴合作，就是故意為了氣我對吧。」
「我可以不計前嫌，就當作之前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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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必須和祁宴劃清界限，恢復我們的合作。」
裴望在說話時一直觀察著我的表情，見我沒有反應，他頓了頓。
我抬了抬眼皮，「還有呢？」
裴望的惡心再一次刷新我的認知。
他說他會出面幫我澄清霸凌醜聞，會幫我爭取更多的角色。
而代價是，他不僅要我繼續和他訂婚，甚至還要我把溫氏的股權轉讓給他。
美其名曰，減輕我的負擔。
我看著裴望一臉希冀的表情，忍不住反胃。
我將他推開，站起身子和他對視。
我的眼裡滿是嘲諷。
「裴總，和我訂婚，那秦婉呢？」
裴望面色一緊。
然後眸子沉了沉，聲音也冷了下來。
「染染，你不要得寸進尺。」
「婉婉那邊，我會處理好的。」
我啞然失笑。
我抬步靠近他。
在他馬上就要抱住我的時候，我攔住了他。
我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
「裴望，是不是這些年給你的臉太多了？」
「你就真的把自己當做太子爺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最多算個童養夫啊。」
8
我故意激怒裴望。
他在我的辦公室大發雷霆，又在公司大吵大鬧。
直到我報警。
直到他被警察請出去。
裴望總是這樣，他什麼都想要，所以什麼都不會得到。
而我要的就是，一點一點將裴望的尊嚴踩在腳底。
窗外突然下起雨。
電閃雷鳴間，我陷入了回憶。
裴望父母去世那天，裴望一滴眼淚都沒流。
年少的他已經懂得什麼叫寄人籬下。
我故意欺負他時，他也總是沉默不語。
後來，我逐漸喜歡上了他。
他會包容我所有的任性妄為。
他會拒絕所有的告白隻對我好。
他會在課後不厭其煩地幫我補習。
他會在我來姨媽時準備好熱水袋，煮好紅糖水。
我認認真真喜歡了他好幾年。
我沒等來他的告白，卻等來了他和他的白月光。
他們牽手走在大學校園，他們在夕陽下散步，他們在星空下接吻。
後來白月光出國深造，甩了裴望。
那是我第一次見裴望哭。
裴望一直以為他的白月光是被我逼走的，是我讓我爸媽對她家的生意下手。
裴望對我的態度恢復了曾經的冷漠。
直到後來，他需要我們家的支持。
他對我千依百順，對我爸媽殷勤妥帖。
我爸媽因此給了他一個舞臺，讓他自力更生。
可他還是忘了，所謂的自力更生也是建立在溫氏的扶持上。
電話響起，我從回憶中抽離。
工作室的人說，我又上熱搜了。
那些曾經對霸凌事件沉默的演員，一個個站了出來。
他們為我叫冤，為我證明清白。
所謂的片場霸凌，不過是對戲時的場景被惡意剪輯。
曾經第一時間回應的秦婉，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
我看著漫天的烏雲，會心一笑。
這一次，裴望會怎麼救他的婉婉呢。
9
祁宴邀功似的約我去了酒吧。
這是達成共識後，我們第二次見面。
我和他邊聊天邊喝酒，氛圍正好。
幾道不和諧的聲音卻在我身後響起。
「呦，這不是大影後嗎！這麼快就換男人了啊！」
「這是傍不上我們裴爺，就去找小白臉了。」
「可真是一分鍾都離不開男人。」
我擰著眉回過頭去。
果然是裴望和他的狐朋狗友們。
我冷下了臉。
祁宴則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
我打量了一下，這才發現裴望他們好像正在辦什麼慶功宴。
秦婉小鳥依人地靠在裴望的肩頭。
聽說這幾天裴望拉了不少投資，解決了資金鏈的問題。
秦婉的回應好像也得到了妥善處理。
一切仿佛有如神助。
我冷笑一聲。
見我看到自己，秦婉施施然從裴望身邊站了起來。
她踱著步子走到我面前，一身白色緊身裙襯得她身姿曼妙。
「溫染姐，對不起。」
「我是真心想感謝你對我的幫助，沒想到給你帶來了那麼多麻煩。」
茶香四溢，我皺了皺眉。
秦婉故意湊近我，撞向我手中的酒杯。
杯子應聲落地碎片亂飛，秦婉的裙子湿了一片。
裴望看到後迅速趕了過來。
他把秦婉護在身後，正準備朝我發難時，看到了一旁淡定看戲的祁宴。
裴望的臉色瞬間黑成一片。
認識十幾年，我知道這是裴望即將生氣的表現。
果然，下一秒他就出言不遜。
「溫染，你還真的是人！盡！可！夫！」
10
我正準備甩裴望一巴掌時，祁宴的拳頭已經砸在了裴望的臉上。
秦婉被驚得猛地往後退了幾步。
其他人也都傻在了原地。
京圈太子和科技新貴扭打在一起的場面，怎麼都要上頭條吧。
費了好些力氣終於把他們兩人拉開，場面被堪堪控制住。
祁宴好看的桃花眼下青紫一片，嘴角滲血。
我的心跟著抽了一下。
「疼嗎？」
我問祁宴。
祁宴彎起嘴角，一把將我攬在懷裡。
他得意揚揚地看向裴望。
「太子爺是吧？」
「我告訴你，溫染是我的女人。」
「你要是在滿嘴噴糞，我幹S你！」
我：……
怎麼說呢，祁宴這個狠話放的。
我的注意力隻放在了祁宴的最後一句話上，以至於實在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我的反應，實實在在地扎了裴望的眼。
裴望的面目逐漸變得猙獰，嘴裡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
「溫染，你！別！後！悔！」
我點了點頭。
我後悔當初瞎了眼幫了你。
從酒吧出來後，我抓著祁宴去醫院。
可祁宴S活不願意，蹲在路邊哼哼唧唧。
可憐巴巴的樣子和以往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
感激、愧疚混合著酒精作祟，我把祁宴帶回了家。
我拿來藥酒小心翼翼地給他處理著傷口，直到他灼熱的目光燙得我實在面紅耳赤。
我穩了穩心神，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祁宴，下次不要這麼衝動。」
我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把裴望罵了一遍又一遍。
都說打人不打臉，裴望可真的是一點兒規矩沒有。
祁宴挑了挑眉，「好。」
祁宴是我的大學校友兼學長。
我們的父母有生意往來，所以關系還算熟絡。
裴望和白月光恩恩愛愛時，祁宴擔心我想不開，總陪著我。
後來我和裴望還是走在一起，祁宴氣得咬牙切齒，發了好一通火。
我閃了閃眸子，看向祁宴。
「祁宴，我是你的女人？」
酒吧的一幕不斷在我腦海裡打轉。
心裡的小鹿久違地亂撞了起來。
祁宴抿了抿嘴，耳尖泛起了紅。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腦子一熱，就吻了上去。
11
那天之後，裴望正式官宣了和秦婉的戀愛關系。
兩人即將訂婚的消息鋪天蓋地。
全網都在磕京圈太子爺和新晉流量小花的愛情。
而我這個前女友，當然也適時地被拉出來溜了溜。
我坐在辦公室，享受著風雨欲來前的暖陽。
敲門聲響起。
順著聲音看去，是祁宴。
祁宴的眼神裡有些……算是擔憂。
「看到新聞了？」
「你沒事吧？」
他走到我的面前，聲音有些低沉。
我有些訝然，輕輕蹙了蹙眉。
其實那天之後，我和祁宴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微妙。
我對我那晚的行為感到抱歉。
我從不見色起意。
我隻能刻意躲著祁宴。
但沒想到，祁宴會主動來找我。
祁宴雙手撐在座椅的兩個扶手上，我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地薄荷香。
「我擔心你知道裴望訂婚的消息會難過。」
我啼笑皆非。
他的表情出賣了他，顯然他知道我不會難過。
緊接著，他又繼續開口。
「既然你不會難過，為什麼不聯系我。」
「你搶走了我的初吻，可你想不負責，是不是。」
祁宴的聲音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我的臉瞬間爆紅。
辦公室裡，曖昧氛圍被瞬間拉滿。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時，裴望帶著秦婉一起出現了。
裴望緊握雙拳，指節咯咯作響。
我輕咳了一聲，祁宴才緩慢站起身。
祁宴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耐。
裴望恢復了曾經高貴清冷的形象，但在看到祁宴時臉還是黑透了。
秦婉挽著他的胳膊，朝他親昵撒嬌。
「望哥，別愣著呀。」
「我們今天可是專程來給溫染姐送請帖的呢。」
裴望這才收回緊盯祁宴的目光。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辦公桌前，將訂婚宴的請帖扔在了上面。
「溫小姐，歡迎你來。」
裴望咬牙出聲，話裡的不滿情緒呼之欲出。
我勾唇。
「好啊，一定。」
我一定會送你一份終生難忘的大禮。
裴望，期待一下吧。
12
訂婚宴那天，全市權貴悉數到場。
記者媒體更是數不勝數。
訂個婚，比我獲封影後那天的典禮還要有排場。
我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禮裙，化了個精致的妝容。
我總覺得這樣，才能配得上送給裴望的大禮。
我到場時，全場一陣哗然。
太子爺的前任和現任面對面，堪比修羅場。
裴望看到我來，嘴角一勾。
我也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
裴望看到我的表情，眼底的雀躍甚至掩飾不住。
在我站定時，裴望又立刻換上了一副嘲諷的樣子。
裴望趾高氣昂，清清了嗓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舞臺中央，我在臺下，裴望在臺上。
裴望的聲音通過麥克風，響徹全場。
「溫染，當初我是給過你機會的，你現在想後悔，恐怕晚了。」
一陣唏噓聲響起，裴望的自負心理被充分滿足。
「當然，如果你肯跪下來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裴望的聲音落下後，全場鴉雀無聲。
秦婉拽了拽裴望的袖子，面上沒有絲毫尷尬。
仿佛她根本不是這場訂婚宴的女主角。
我點了點頭，朝著舞臺招了招手。
裴望大概以為我在喊他，抬起步子就要過來。
我輕蔑地笑了笑。
裴望這是做狗做習慣了，我招招手就想來呢。
隻是不等裴望走一步，秦婉就已經拎著裙擺喜滋滋地朝我小跑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