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心跳過快的提示。
謝酌察覺到我的視線，扯了扯袖子蓋住手表，手忙腳亂地打開手機。
「姐姐，這手機一天天的消息怎麼這麼多哈哈……」
我勾了勾唇角，配合他也打開手機查看。
恰好這時，芝芝學姐在群聊裡分享了剛發布的視頻鏈接。
並豪言壯志立起了 flag：【如果這次點贊破百萬，我直播倒立洗頭！】
大家紛紛跟著捧場。
攝影組兩百斤的小胖：【破百萬我穿女裝在操場上跳《晚安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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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已經有畫面了。
我也跟著湊了個熱鬧：【破百萬我將刷完這次競賽的所有歷年考卷！】
【倒也不必這麼折磨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謝酌在大家的催促下壓軸發言：
【破百萬我將邀請我喜歡的人來看我的籃球賽！】
【……】
【戀愛腦叉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看著點贊一百一十五萬已經衝上熱門的視頻，出奇地沉默。
昨晚激情發言的大家全都老實了。
小胖弱弱發了句：【我能向學校再申請補償點學分嗎？】
看完了芝芝學姐的倒立洗頭和小胖的 jk 版《晚安大小姐》後，我默默打開了歷年考卷。
兩眼一睜就是寫！
酣暢淋漓地寫了兩個小時後，我終於看到了謝酌兩個小時前發的消息。
他截圖了視頻的最熱評論：【哇哇哇，磕到了，這麼多翻拍，終於有一對眼裡愛意滿滿，不是對學分的渴望了。】
已經點贊的小紅心格外顯眼。
謝酌發了個委屈小狗的表情包。
【不好意思姐姐，我不小心手滑點贊了，怕取消又顯得太刻意了，姐姐要是不高興的話，我立馬刪掉。】
【……沒事。】
綠茶小狗得寸進尺道：
【姐姐，我周五下午有一場籃球比賽，姐姐要是路過的話能看我一眼嗎，我很好滿足的，一眼就好……】
10
周五下午，我和方冉冉一起去了籃球場。
誰知剛到座位坐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屁顛屁顛飛奔過來。
我弟穿著火紅的球衣，呲著個大牙衝我傻樂。
「姐，你怎麼來了？這幾天忙著訓練我都忘記跟你說我今天比賽了，沒想到咱們還是這麼心有靈犀！」
我突然有點心虛，餘光瞥見不遠處穿著黑色球衣的謝酌。
少年身姿挺拔，五官輪廓利落而鋒利，深邃慵懶的眸子微微閃動。
看到我的一瞬間，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
我錯開視線，盯著我弟身上的紅球服，心裡咯噔一下。
聲音艱澀：
「知樂，你和謝酌不在一隊嗎？」
「嗐，我這次運氣不好，沒跟酌哥抽到一個隊，而且最倒霉的是，酌哥那隊還是我們的對手。」
「……」
我弟隨口問道：「姐，我和酌哥是對手你會給誰加油呀？」
隨後，他夾著嗓子自問自答道：「當然是你啦，你可是我最最親愛的弟弟。」
他自己給自己哄樂了，又風風火火地跑回自己的隊伍中。
「唉……」
方冉冉萬分同情地拍拍我的肩：
「寶，沒事噠！沒事噠！你還有一場比賽的時間可以想個借口出來。」
「……我真的會謝。」
球場上，恣意張揚的少年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黑發被汗水沾湿，順著運球的動作，小臂肌肉線條顯得更加緊實利落。
周朝是不斷起伏的瘋狂尖叫聲。
哪怕是不懂籃球的人，也看得熱血沸騰。
這場比賽最後以謝酌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收尾。
一時間，觀眾場上歡聲雷動。
下了場，我弟耷拉著腦袋，秒變嚶嚶怪向我這邊跑來。
「姐，不是我方太菜，是敵方太強了嗚嗚嗚。」
說著，他就習慣性伸手去接我手裡的礦泉水。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越過他把礦泉水遞給跟著他身後的謝酌。
我弟瞪大了眼睛，捂著胸口滿臉不可置信。
「姐！」
「我才是你唯一的弟弟！」
謝酌將礦泉水塞進我弟手裡，狗狗眼無辜澄明，垂下眼睫：
「沒關系的姐姐，姐姐能特意為我加油我已經很滿足了，這個還是給弟弟喝吧。」
我弟裂開了。
他S亡凝視著手裡的礦泉水。
「姐，所以你剛剛喊的加油也是加他的油嗎？」
「……」一場比賽的時間還是不夠找借口的。
11
我如坐針毡地繼續看比賽，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是快遞取件的短信。
之前給我弟買的樂高提前到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這快遞來得太及時了。
賽程過半，我讓方冉冉幫我看一下位置，趁著比賽中場休息的時間去外面取快遞。
拿完快遞，我一路小跑回去。
卻在半路上碰到一個極其晦氣的身影。
「莳與，好久不見啊。」
是我的人渣前任，徐川柏。
徐川柏穿得西裝革履，和旁邊一個領導模樣的男人告了別後就向我走來。
我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扭頭抱著快遞盒就要走。
徐川柏卻攔在我面前，狹長的眼眸微眯，目光一寸寸地打量著我。
「莳與，學校宣傳視頻裡的那個小男生，是你的男朋友？」
我唇邊漾起一抹嘲諷的笑：
「和你有關系嗎？」
「怎麼沒關系？咱們好歹有過一段啊。」他語調懶散，混合著曖昧不清的意味。
我怒極反笑。
時至今日，我都無法理解，他怎麼做到這麼不要臉的！
當年我剛考進大學，徐川柏作為大我兩屆的直系學長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他生得溫潤儒雅，做事又成熟穩重。
對所有人都禮貌疏離，偏偏對我極盡溫柔。
會認真幫我整理復習題，哪怕不是節日也會給我準備小驚喜，甚至輾轉兩個小時的車程就為了幫我買一份隨口提到的小蛋糕。
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在一起。
又過了兩個月，他開始不顧我的意願對我動手動腳，並隱晦地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
我感覺不太舒服，婉拒了幾次後，他對我的態度就冷淡了下來。
我那時候患得患失，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
直到我無意間看到他在兄弟群裡對我開黃腔。
看到那些惡心的字眼時，我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困惑不解。
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人怎麼可以那麼割裂。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他不是割裂，他就是個善於偽裝的爛人罷了。
我跑去質問他時，他沒有一點被拆穿的驚慌愧疚。
隻是懶散地看著我，環著手臂似笑非笑。
「寶貝，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女朋友那麼漂亮，我隻是隨口調侃了幾句而已。」
「你想多了，別把人想得那麼壞，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一股無力的疲憊感在心口彌散。
我當場就提了分手。
之後他又來找過我幾次，很誠懇地向我道歉，我一次都沒有見他。
一年後他畢了業，事情到此為止。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他。
時隔兩年，他變化不大。
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臉上是我熟悉的縱容的笑。
現在我隻覺得惡心。
「莳與，至於嗎，就為了那一點小事，和我鬧了這麼多年脾氣。
「跟你那個小男朋友分了吧，他就一個剛上大一的學弟，能給你什麼未來？我現在在上海的公司當經理，收入穩定，能給你想要的未來，你以後不需要工作，隻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可以，我願意養著你。學校這次請我回來，本來我是沒時間過來的，但我想你了，特意推了個項目回來看你……」
他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看起來有幾分深情。
我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自我感動。
「滾！」
徐川柏被我罵了倒也不惱，視線定格在我手上的快遞盒上。
臉沉了下來。
「給你的小男朋友買的嗎？」
我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直接繞過他往籃球場的方向走。
徐川柏卻一把搶過我手裡的快遞盒，眸中閃過一抹陰鸷。
「你就那麼喜歡他？上趕著送！」
他將我的快遞盒扔到地上，砸了個稀巴爛，又狠狠踩了幾腳。
他步步緊逼，SS攥住我的手腕，湊過來想要親我。
「莳與，原諒我吧，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12
就在我S命掙扎時，手上的力道驟然一松。
徐川柏被踹翻在地，昂貴的西裝上沾滿了灰塵，顯得有幾分狼狽。
謝酌將我護到身後，擋住徐川柏毒蛇般的視線。
謝酌在我面前一向是賣乖討巧的小狗，此刻他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冷意，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狼，下一秒就要撲過去咬下敵人的一塊肉。
徐川柏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口不擇言造謠道：
「呵，不過是個被我睡爛了的人，你還當個寶似的。」
謝酌雙眼猩紅，猛地衝過去，拳拳到肉的悶哼聲不斷響起。
「人渣！」
「你特麼再造謠試試！」
「你這種垃圾也敢來騷擾姐姐！」
我不想讓謝酌因為這個爛人搭上自己，在他失去理智前攔住了他。
徐川柏趁機撿起地上的公文包落荒而逃。
「徐川柏！」我叫住了他。
謝酌眸中閃過一抹錯愕，指尖微微顫抖。
我看著徐川柏臉上浮現的那一抹竊喜，再看看地上爛了的快遞盒，冷笑道：
「先賠錢再滾！」
13
徐川柏狼狽離開後，謝酌去醫務室幫我買了藥膏回來。
我坐在涼亭的凳子上，謝酌蹲在地上一言不發用棉籤蘸了藥膏小心翼翼去塗我被捏紅的手腕。
他垂著頭，看不清神色，隻是拿棉籤的手微微顫抖。
我微微俯身，正對上他發紅的眼圈。
心口突然被燙了一下。
謝酌先打破沉默，「姐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眸中閃過痛苦和自責，不停地責怪自己。
「我應該早點發現不對勁的。」
「比賽時看到你的座位空了，我以為你討厭我了先走了。」
「要是我沒有約你來看籃球賽，說不定你不會碰到他，我……」
我喉嚨幹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謝酌仿佛被人點穴，呆呆地看著我。
看著有點乖。
發絲隨著微風滑過我的手背，激起一片酥麻Ţū́⁶的痒意。
我不由伸手順了順毛。
發質蓬松柔軟，很好摸。
我眨眼微笑，認真道：
「不討厭你。」
「謝小酌，你剛才揍他的樣子，帥爆了！」
謝酌的臉瞬間爆紅，噌的一下起了身，就要往校外的方向跑。
我瞪大了眼睛。
「你去哪兒？」
謝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我再去揍他一頓。」
……
我弟和方冉冉知道徐川柏來騷擾我的事氣瘋了。
這對臥龍鳳雛，一個往他車裡噴粑粑味噴霧，一個把他的聯系方式和照片掛到了男同網站。
配字：【寂寞騷 0，在線求 1，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哦，人家喜歡霸道滴～】
沒想到一周後徐川柏還敢回學校上臺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演講。
但他眼下多了一層烏青，擦了粉之後還隱隱透出一些。
看樣子，在那些猛男的窮追不舍下他睡得並不好。
但他一向是個會偽裝的，臺上的他依舊是那個彬彬有禮年少有為的優秀學長。
他皮相生得好，又會說話，一番慷慨激昂的正能量發言很快收獲了一群迷弟迷妹。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到臺下的我身上，如附骨之疽。
身邊的謝酌不著痕跡地偏了偏頭，擋住了那黏膩惡心的視線。
就在徐川柏進展到給公司做招生宣傳時，上面的 PPT 陡然一變，變成了他在群裡各種開黃腔，腳踏好幾隻船的聊天記錄，甚至他其中的一個對象還是他們公司老總的女兒。
他還在群裡當起了「老師」，教他那些兄弟們怎麼裝好男人，把女生騙上ṱùₚ床……
剛剛還一臉崇拜的學弟學妹們被惡心得不行，激憤地鬧了起來，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在天際鋪開，我和謝酌穿過人群，一路向外狂奔。
一直跑到沒人的山坡，謝酌突然朗聲大笑起來。
我心中的鬱氣消散，也跟著笑出了聲。
謝酌撐著膝蓋，微微下蹲，視線與我相平，眉眼含笑凝視著我的眼睛：
「姐姐，我們好像在私奔啊。」
許是他的笑容太過明媚，我揚了揚眉，鬼使神差地問了句：
「謝酌，《月光》的最後一句歌詞是什麼？」
謝酌脫口而出，「我喜歡你，莳與。」
「好巧。」
謝酌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不可思議繞著路燈轉了好幾個圈，「我在做夢嗎？」
我抓住同手同腳的謝酌, 掐了一把他的臉，「笨蛋。」
14
剛確定關系, 謝酌嘻嘻了沒幾天，我就進入了備考狀態。
兩周後我飛到哈爾濱參加比賽，校園戀愛秒變異地戀。
謝酌體貼地表示理解，但我意外發現他每天在某抑雲聽傷感情歌的時長高達四個小時。
「……」Ṭũₖ冷落小狗太久了，回去之後得好好哄哄。
一切塵埃落定後，我剛準備訂票回去, 閨蜜就打電話過來, 告訴我她正在過來的路上。
我：「？」
方冉冉語氣裡滿是興奮：「好不容易來這一趟, 怎麼能不試試那邊的滑雪呢。」
我想到她之前分享給我的視頻，這邊的滑雪場有兩百塊錢就能讓一八五帥哥抱著滑雪的活動。
無奈一笑：
「你是惦記上了滑雪場上可以抱著滑雪的一八五帥哥吧？」
方月嬌羞一笑：
「如果不能讓哈爾濱帥哥公主抱我滑雪，那麼我的一些美好的品質，我的容貌，我的身材，還有我的社交的禮儀, 甚至是靈魂都會被毀掉的嗚嗚嗚。」
「大饞丫頭。」
我把需要晚回一天的消息和小狗報備了一下。
謝酌第一次沒有秒回我, 估計是在忙吧。
我收起手機，跟著雀躍的閨蜜去了滑雪場。
一排穿著滑雪服的一米八五帥哥站成一排，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閨蜜眼都看直了，故作矜持地溜了一圈，很快就挑走了一個最帥。
我會一點滑雪，沒打算找代滑，綁了個烏龜護具打算自己慢慢滑。
沒想到剛到場地，就有一個笑起來有兩顆虎牙的帥哥，過來熱情地推銷自己。
「你好，要不要找代滑。」
我剛要開口拒絕, 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姐姐。」
新鮮出爐的小男朋友孔雀開屏般出現在我面前。
虎牙帥哥看了看謝酌身上專業的滑雪設備，估計以為他是來搶生意的同行，頓時警鈴大作。
「美女, 我們這邊還可以幫忙拍視頻，包出片的。」
謝酌眨了眨眼, 茶裡茶氣道：
「我免費帶姐姐滑, 幫姐姐拍照, 滑完再給姐姐轉五二零。」
虎牙帥哥：「……」
謝酌歪頭看我：「所以，姐姐你選誰呢？」
真是怪了, 這滑雪場這麼一股茶味啊。
正巧這時, 閨蜜滑了一個來回回來。
她衝我擠眉弄眼一會，哼了起來：「憑什麼後來者居上，因為後者又爭又搶～」
「我選……」我停頓了一下, 輕笑一聲, 「你，男朋友。」
謝酌又幸福了。
最後，拍的那張滑雪的照片，成了我們的官宣照。
我弟看到後炸了, 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大嗓門炸得我不由得把聽筒拿遠一點。
【姐姐！我就知道謝酌是想取代我成為你新的弟弟！】
【我才是你最好的僕人！】
我輕嘆一口氣, 不知道我弟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你永遠是我唯一的弟弟。】
我弟得意起來，【我就知道……】
我接著道：【至於謝酌，不是弟弟, 是男朋友。】
我弟：【……】
謝酌偏偏這個時候湊過來添如亂，尾調上揚：【弟弟，叫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