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傳聞中宮辰養的金絲雀?他此時帶人回家又是什麼意思?
我蹙眉站在離宮辰兩米的距離處,嘴角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雙腿如灌鉛般難以前行。
「齊悅,那個三番兩次讓你違背諾言也要見的男人,是你的真愛吧?」
宮辰冷著臉,怔怔地盯著我,強硬的語氣裡卻讓我看到他更多的試探與不甘。
我紅著眼角,想要解釋:「我和他……」
忽然宮辰身後那道瘦弱的身影側身露出了半個腦袋,抬手輕輕拉住了宮辰的袖口。
是她,程樂。
兩個小時前,我收到鑑定結果,程樂其實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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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生坎坷,我作為姐姐又怎麼能和她爭搶幸福,更何況我和宮辰之間本就是由一個陰謀開始。
剩下的那半句解釋最終還是留在了嘴邊。
我扯扯嘴角,望著宮辰深不見底的眸子,露出一個生硬的微笑:「是的,如你所見」。
宮辰似是被我的回答激怒,握緊的拳頭暴出了根根青筋。
但隨著程樂將手覆在宮辰手背,青筋瞬間消失,臉上也多了一絲輕松:
「很好,其實我也早就遇到了真愛,之前一切不過逢場作戲!」
我紅著眼,微笑點頭。
然後走到程樂身邊,拉過她的手,將別墅的鑰匙交給了她。
宮辰臉色鐵青。
他不知道,其實我比他,更愛他的金絲雀。
「齊悅,你現在就給我滾!」
宮辰SS地看著我,咬著後槽牙發聲。
我不敢看他,隻是抓住程樂的手,欣慰地笑:「祝你幸福!」
程樂一臉滿足:「謝謝姐姐。」
出了別墅,我失魂落魄,城市很大,我卻無家可歸。
電話響起,是宮辰。
「齊悅,別忘了你還欠我三百萬!」
「我,我沒錢,你知道的。」
「那明天開始來公司上班,如果你表現好,也許三百萬可以一筆勾銷。」
除了同意,我別無選擇,因為我的身後無人可依。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等待我的是整個大樓的廁所衛生……
14
「齊小姐,這是您的工服。」
我穿上保潔的衣服,拎著水桶、清潔劑,穿梭於每層樓的衛生間。
「這麼年輕的保潔,還真是頭一次見!」
「是啊,還蠻漂亮的哎!」
女廁還算正常。
而男廁……
「美女,加個微信唄!」
「美女,這麼漂亮,不如我給你介紹個別的工作……」
擺脫了糾纏,我筋疲力盡地坐在休息間,汗水打湿了發梢。
不等我休息片刻,一個妝容精致的小姐姐已立於跟前。
「齊小姐,宮總辦公室的衛生間,每天也要打掃消毒。」
我蔫蔫地跟著她來到宮辰辦公室。
真是好大一間房。
「宮總現在不在,你趕快收拾吧!」
說完,美女刷卡關門,獨剩我一人站在房中。
偌大的落地窗外,江城最好的風景盡收眼底。
整面牆的書櫃,錯落有致,但我猜宮辰應該都沒打開過。
視線自然轉移到一旁的衣架上,一套熟悉的西裝安靜佇立在那。
上次見這套衣服,還是宴會宮辰親吻我的時候。
短短數日,物是人非。
我長嘆了口氣,拿起消毒劑走進了衛生間。
15
「昔日裡金尊玉貴的少奶奶,新工作還適應嗎?」
許是衛生間的門隔音太好,我竟一點腳步聲都沒聽到。
等宮辰推開門奚落我的時候,我一個慌張,掰開了花灑的開關。
水花四濺,我原本隻是被汗水暈染的領口一角,此刻已徹底浸透。
「嘖嘖,看來你適應得不太好!」宮辰一臉的譏笑,眼神晦暗不明。
我緊了緊領口,反駁:「宮辰,夠了,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此話一出,宮辰原本上揚的嘴角立馬變換了形狀。
他氣憤地將我堵在牆角,用磁性的聲音在耳邊低啞道:「你求我,或許……」
我抬眼看他,眸子裡滿是惱怒,我不允許他背叛程樂。
「宮總,渣男的形象可對你很是不利,畢竟你們現在談的並購案還在考察期。」
宮辰劍眉微蹙,身體又向我逼近了些:「怎麼?你關心我!」
咫尺的距離,急促的呼吸,伴隨著起伏的胸腔,滴水的發梢。
宮辰的眼神越加迷離,我一瞬間有些恍惚,這眼神和那夜一樣……
眼看唇齒就要相依,媽媽抱著程樂的照片忽然在腦中閃過,我猛然側頭,忍不住提醒他,也是告誡自己:「宮總,我們已經結束了!」
宮辰聞言直了直身子,雙手插入衣兜,剛才的旖旎瞬間不見。
隻是一副冷面厲聲道:「滾!」
16
手中的照片看了又看,我猜想在孤兒院長大的程樂肯定吃了不少苦。
所以我不能和程樂相認,不能讓這復雜的關系影響她現在的幸福。
說來也快,三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離我還完欠款的日子屈指可數。
這日,我照例打掃衛生。
彎腰清掃之際,一雙大手將我帶到牆角,隨即門已被反鎖。
我剛要大叫,嘴就被堵上了棉布,眼前的人陌生又恐怖。
男人眼裡閃著興奮的光:「別怕,我已經觀察好久了,現在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我瘋狂地搖頭,祈求他放我一馬。
可他眼裡跳動的亮光,讓我知道我S定了,此刻,我忽然很想宮辰,很想很想。
17
衛生間的門是被踹開的,不知道誰那麼大的力氣。
宮辰將衣服披在我身上,用腳狠狠地踩了踩那男人的臉,然後把我抱回了他辦公室。
「別怕,什麼也沒發生,有我在!」宮辰半跪在沙發旁,溫柔地將我臉頰上混著淚水的碎發別向耳後。
我當然知道什麼也沒發生,因為我趁機用隨身攜帶的消毒噴霧給他的眼睛消了下毒。
隻是我哭得太累了,現在真的有點睜不開眼了……
等我睡醒,夜色已深,宮辰拿著酒瓶站在窗邊,一身酒氣。
「宮總,我能請天假嗎?我想休息下。」我虛弱地發聲。
宮辰轉身,放下酒,坐在我旁邊。
「悅悅,別鬧脾氣了,回家吧!」霸道冷酷的總裁溫柔起來,真要人命。
我低頭不語。
「我發誓,我真和那個女孩沒什麼,我隻是看她有幾分像你,故意找來氣你的!」
我抬頭有些幽怨地看他。
宮辰,你可想過,她為何如此像我?
你又可知,你親手斬斷了我們之間的可能。
宮辰小心翼翼地把我擁入懷中:「別生氣了!我就是看不得你和那個江濤約會,才……」
淚不知何時滑落,想來,我們應是有緣無分,一步錯,步步錯。
「宮辰,別忘了我們還有那份三個月的協議,好好對程樂,她是好女孩。」
「傻瓜,那是無效協議,我並沒有籤字。悅悅,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宮辰用近乎乞求的語氣懇求我。
看著眼底泛著淚光的宮辰,視線一陣模糊。
那個飯後拉我散步,陽光下被我拿水戲弄,人群中深情擁吻我的男人不斷在眼前重疊。
心揪痛得無法呼吸,我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這夜,他比任何以往都要溫柔細膩,卻又貪婪無度,像是要把我吞進身體,與他合二為一。
18
【宮辰,我已工作滿 2 個月 29 天,算上昨晚,300 萬已還清,今生兩不相欠。】
這是我最後留給宮辰的紙條。
我固執地以為,隻有他恨我更多,才會對程樂好一點。
我換了號碼,搬了公寓,做著離開這個城市的最後準備。
「爸,我要出趟門,可能會有點久……」
「齊悅,回家一趟,有事商量。」父親的語氣有些陰沉。
果然,有事發生,繼母為了節省成本,使用的便宜原材料被人舉報有致癌風險。
「悅悅,你去求求宮辰,這次要是處理不好,我們家就完了。」
繼母聲淚俱下,散亂的頭發露出大片的白發,和之前耀武揚威的女人判若兩人。
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
我借口會想辦法先行離開,父親送我到門口。
「爸,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有沒有對不起我媽?」
「你這孩子,什麼時候了還問這些。」
「你知道嗎?我媽媽很多年前車禍去世了。」
他愣了一瞬,然後隻是淡淡地回了一聲:「哦。」
父親的冷漠讓我心寒,走了很遠,我心有不甘地轉身回去,才發現父親蹲在地上抽煙,煙蒂散了一地。
父親老了,脊背不再挺拔,白發也逐漸明顯。
我想了想,轉身離開。
這個時候,也不是說清一切的好時機。
19
危機還沒解除,離婚協議又送到了父親那裡。
父親一時氣急心髒病發,住進了醫院。
繼母一會兒罵我沒出息,留不住男人。一會兒又跪地求我,再去找找宮辰。
看著病床上唇色青紫的父親,我顫抖著撥通了程樂的電話。
她似乎早有預料,對於我的約見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咖啡廳內,程樂冷靜地開場:「我是該叫你齊悅,還是叫你姐?」
「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你是齊雷天的女兒。」程樂戲謔的語氣。
我試探地發問:「舉報是你幹的?」
程樂一臉的無所謂:「監督舉報,公民應盡的義務而已。」
「可他是你父親!」
「我沒有父親,我是孤兒院長大的。」
程樂平復了下心情又繼續道,「齊悅,你隻想著你爸爸,難道你不想見見媽媽嗎?」
我像是被雷擊中,癱坐在側。
我一直告訴自己隻要我找不到她,她在我心裡就還活著。
程樂開車將我帶到了墓地,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眼神空洞的照片。
我跪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
「齊悅,你要是還認這個媽媽,就不要插手舉報的事,齊雷天拋妻棄子,罪有應得。」
「你那麼小,你又怎麼知道?」
「我有母親留的遺書,這麼多年,我吃再大的苦,都沒有想過去認他,就是因為他不配!」
我胃裡一陣翻湧,一直以來的擔心得到了證實,卻仍然難以接受。
「齊悅,宮辰待我很好,你不必掛心,還有,不要和齊雷天提我,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我想母親也希望如此。」
20
父親的公司最終宣告破產,繼母的兒子連夜帶著家中所有的積蓄跑路了。
多虧有些債款要了回來才填補了虧空。
現在的父親每日買菜做飯,照顧時醒時瘋的繼母。
也許是終於體會到了世事無常,父親給我打電話的頻率也越發頻繁,每次都是噓寒問暖,可我已無法面對他。
不隻因為程樂揭發的真相,還因為我,懷孕了。
冰冷的手術臺,看著一旁的各式器械,想象著這個小生命被扼S的場景。
我最終還是逃了出來,這個孩子我實屬不舍。
秋風漸涼,我裹緊大衣,穿過一陣黑暗,不遠處一點星星之火格外醒目。
宮辰點了支煙,斜靠在車邊。
是啊,在江城,隻要他想,怎麼會有找不到的人。
既然避無可避,就直面吧。
我踱步到他跟前,下意識地擋住煙氣對寶寶的傷害。
宮辰嘴角一側上揚,擠出個難看的微笑,然後將未抽完的煙扔到地上蹍了兩腳。
「怎麼,現在就這麼嫌棄我?」
我不敢抬頭,我怕我會忍不住告訴他寶寶的存在。
「齊悅,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齊家出事,你寧願去找程樂,都不來找我,你究竟把我當什麼?」
語氣裡是滿得要溢出來的憤怒。
我始終沒有抬頭看他。
「宮辰,我說過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糾纏。」
沉默了片刻。
宮辰冷聲道:「齊悅,別人都說我冷酷無情,今天,你讓我自愧不如!」
說完,一張紅色中式請柬遞到眼前。
裡面程樂兩字格外刺眼。
我鼻子一酸,迅速合上請柬。
抬頭,看著宮辰,用盡所有演技,微笑:「宮辰,祝你幸福!」
宮辰沒有看我,眼神凝重地望著前方,冷聲道:「剛才都是逗你的,咱倆雖不算朋友,畢竟也曾是床伴,結婚自然是要通知你的!」
我輕聲回了個「嗯」,便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窗前,我透過窗簾的一絲縫隙看著宮辰離開的背影,不禁撫了撫肚子,寶寶啊,你將來會不會更像爸爸呢!
21
最近孕吐得厲害,加上宮辰的婚訊,我心情一直低落。
周末,在父親的軟磨硬泡下,我回了趟家。
剛進門,出來迎我的竟是江濤。
席間,父親將我平時愛吃的魚特意放到跟前。
孕吐終究是沒忍住。
等我回到座位,父親語重心長道:「既然有了孩子,你倆就趕緊領證吧!」
江濤一臉蒙。
我趕忙解釋:「哪有的事,您別亂說,我和江濤是……」
「是,叔叔,我們找個好日子就去領。」江濤搶在前面接住了我的話。
父親滿意地點點頭:「抓緊辦,沒結婚證,醫院不讓生的。」
有這規矩?我表示懷疑。
回家路上,江濤主動拉了我的手。
我抬眼看他,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茄子,一臉的緊張,不禁讓我想起那個我擋在他身前,替他挨打的下午。
也是從那時起,他成了我的跟班。
再後來,他發育得人高馬大,變成了保護我的人。
「江濤,剛才的話,我就當是玩笑,你踏實找個媳婦,我等著喝喜酒!」我故作輕松。
「悅悅,我是認真的,我以為宮辰能給你幸福,但是我錯了。現在,我不想讓別人再傷害你。」
「可是我懷了宮辰的孩子,而且我要把他生下來!」我想讓他知難而退。
「我不介意,我隻想保護你!」
「可是我不愛你。」我必須誠實面對江濤。
「沒關系,合適比相愛重要!況且,你需要結婚證。」
22
昏是早上發的,證是上午領的。
宮辰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起,江濤微笑:「接吧。」
「齊悅,別忘了,明天來參加婚禮。」簡短的通知,沒等我回答對面就掛斷了電話。
江濤拍拍我的肩:「別怕,我陪你去。」
參加婚宴的人不多,其間,我一直在搜索程樂的身影。
忽然燈光亮起,宮辰從舞臺一端出現,光束跟著他緩緩而來,像是落入塵世的王子。
大屏幕上放映的是我們在一起的日常點滴。
這是什麼修羅場……
宮辰停到我面前,單膝下跪:「齊悅,我欠你一個求婚,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戒指大得直晃眼,江濤輕聲咳了咳。
「宮辰,我……」
不等回答,戒指已戴在手上。
然後就是一個橫抱,嚇得我趕緊捂住肚子:「宮辰,輕點。」
這一聲嬌嗔讓宮辰像是接收到了某種指令,興衝衝地把我抱離了會場。
23
房間裡,一片旖旎。
宮辰將我壓在身下,時而溫柔時而暴躁地親吻。
「程樂,怎麼辦……」
溫暖有力的大手已經延伸到小腹,我用僅剩的清醒抵抗。
「宮辰,不可以。」
他一個伸展,我的背包順勢而下,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其中那個紅色小本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