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女》, 本章共3648字, 更新于: 2025-08-11 15: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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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小禾是我自己中意的,過門了,肯定好好跟她過日子,給你生十個八個大孫!」


 


爹哄起了不安的阿奶。


 


阿奶也確實被這句話給安撫了,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也許都是湊巧。」


 


她的嘴裡,喃喃自語的嘀咕著。


 


次日,隔壁張老三,和村尾的大牛哥,跟爹一道去接親。


 


之所以選張老三,是因為,他家有兩個兒子。


 


阿奶想沾沾人家的子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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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大牛哥,算是本家。


 


因為暴雨,原本的花轎迎親,改成了馬車。


 


爹他們一早放了喜炮,就出了村,阿奶則是在家中準備了甜湯。


 


照村裡的習俗,新娘會直接被迎到後院喜房裡。


 


爹和阿奶則會帶著賓客,去祠堂裡吃喜酒。


 


「咋這個時辰,還不回來,照理來說,一去一回的,三個時辰也足夠了。」


 


三嬸子一邊將紅糖丟入大鍋裡,一邊朝著外頭張望。


 


「轟隆隆!」


 


外頭雷聲轟鳴,雨勢瓢潑。


 


卯時出發,如今已快到酉時了。


 


暴雨日,天本就黑的比平時快許多。


 


現在哪怕屋檐下,掛上了燈籠,也依舊瞧不清屋外的情況。


 


「轟隆隆!」


 


又是一聲驚雷,雷電照亮了屋門口。


 


我隱約瞧見,掛著紅綢的馬車,從遠處的路口,朝著家門口駛來。


 


「來了,來了!」


 


一直立在門口候著的阿奶開了口。


 


村裡的長輩,趕忙拿出了鞭炮要放。


 


結果,無論如何,鞭炮也點不著。


 


15


 


「應當是沾了雨水。」


 


那長輩看了一眼鞭炮,同阿奶說著。


 


可又換了新的,還是一樣。


 


最後,等不及放鞭炮,爹他們就已經趕著馬車,到了家門前。


 


村裡最年長的孫阿婆,過來攙扶新娘。


 


這事兒,本該是羅婆子做的。


 


她接生的孩子多,是有福德的人。


 


可阿奶去羅婆子家請人時,才知曉,羅婆子病了。


 


這一次病的挺重,阿奶怕染了病氣給新娘,所以就換了別人。


 


「诶呦,這貴榮媳婦的手,可真涼啊,是路上凍壞了吧?趕緊送喜房,暖暖身。」


 


孫阿婆嘴裡說著,目光看向了我。


 


而我今日也難得的穿了新衣裳,阿奶第一次幫我編了小辮。


 


因為,我要將紅繩繞在新娘的手腕上,牽著紅繩,領新阿娘入喜房。


 


「說話啊!」


 


阿奶見我拉著紅繩,一聲不吭,立馬瞪了我一眼。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我張口說著阿奶一早叮囑我的吉祥話。


 


牽著新娘就朝著後院去,走出四五步,便聽到三嬸子在嘀咕。


 


「怎麼一股子腥氣?」


 


她一邊說,還一邊吸著鼻子。


 


「大家吃了甜湯,就去祠堂,都準備好了。」


 


阿奶則是看著新娘順利入門,高興的給大家端甜湯。


 


我領著新娘到了喜房門前,回過頭看向她。


 


燈籠的光很是昏暗。


 


可我卻覺得,這光將新娘的嫁衣照的比血還要紅。


 


「小禾姐姐……」


 


我推開喜房的門,她卻遲遲沒有抬腳邁入。


 


於是,開口喚了她一聲。


 


她那白如紙的手抬起,撫在我的後腦勺上。


 


這個動作,讓我想起了娘。


 


娘總是這樣,撫著我的後腦勺。


 


「青青,有阿娘在,不怕。」


 


爹總是動手打她,我年幼時,隻會哭喊,她便是這般安撫我的。


 


「小禾姐姐。」


 


我歪著腦袋,想看看紅蓋頭下的臉。


 


可她,卻是已經跨過了貼著喜字的門檻,入了喜房。


 


原本我想跟著進去,可一雙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滾開!別把晦氣帶到喜房裡!」


 


爹的手裡,端著還在冒著熱氣的甜湯。


 


他嫌惡的揮手,讓我走。


 


而我則是朝著屋內的新娘又望了一眼,此刻,她已經坐在了喜床上。


 


那雙慘白的手,交疊著。


 


「小禾啊,來,趁熱把甜湯喝了,你要是還覺著餓,就喚青女給你做喜面。」


 


爹用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嗓音,同小禾姐姐說著話。


 


小禾姐姐微微點頭,爹便歡歡喜喜的又從喜房裡退了出來,合上了房門。


 


「機靈些,好好照顧你娘,她要是喊你做事,你便利索些,知道嗎?」


 


爹瞪著我,那張臉黑青黑青的,隻有酒糟鼻,泛著紅。


 


16


 


見我點頭,他這才哼著曲兒離去。


 


前院的嬉笑聲,說話聲,也漸漸遠去。


 


我依舊立在喜房前。


 


因為,雨聲太大。


 


我擔心自己要是走遠了,就聽不到小禾姐姐喊我。


 


轉眼,便過了亥時。


 


我蜷在喜房門口,迷迷瞪瞪閉上了眼。


 


「簌簌簌!」


 


一陣熟悉的嗦螺聲,傳入我的耳中。


 


我猛然抬起頭,發現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正蹲在枯井邊上。


 


「娘,是你麼?」


 


我望著那背影,立即起身,快步走上前去。


 


對方,緩緩站起,微微側過臉,露出的卻是一張遍布青鱗的面容。


 


她的唇邊,還沾著碎螺殼。


 


「娘!」


 


我大喊一聲,猛的睜開眼眸。


 


結果,卻發現自己竟躺在木屋的床上,還蓋著厚厚的被褥。


 


「快起床,還等著我伺候你!」


 


阿奶推開了我的屋門,卻朝著爹的房間大喊著。


 


顯然,這話是喊給小禾姐姐聽的。


 


要知道,我娘在時,一早就起床準備一家人的早飯了。


 


可現在,都快巳時了,小禾姐姐還沒有起來。


 


「這飯還吃不吃了?」


 


阿奶提高了聲調喊著。


 


爹的屋裡,終於有了聲響。


 


「娘,你自己個兒吃。」


 


爹的聲音中,帶著疲憊。


 


似是打著哈欠,便又睡去了。


 


而小禾姐姐,則是一聲不吭。


 


阿奶氣惱,故意用竹掃把用力掃著地面。


 


發出嚓嚓的聲響。


 


她又開始叫嚷我,讓我去熬粥。


 


我起身,她的眸色卻一沉。


 


丟下竹掃把,便衝進屋來。


 


「誰讓你用這新被褥的?一個賠錢貨,慣會享受!」


 


阿奶大聲訓斥著。


 


將對小禾姐姐的不滿,都撒到了我的頭上。


 


「娘!能不能消停些!吵S了!」


 


爹的聲音,再度從喜房裡傳來。


 


阿奶當即閉上了嘴,一雙眼卻瞪的極圓,盯著喜房的方向。


 


「選的什麼好女人,一個成了婚的婆娘,睡到日上三竿!」


 


阿奶又開始喋喋不休,不過,都是壓著嗓子說的。


 


待她將被褥給抱走,我瞧見,喜房的門似乎打開了一條縫隙。


 


披散著長發的新娘,就立在門後,望著我。


 


「還愣著做什麼?去劈柴火,做飯。」


 


阿奶衝我喊著。


 


「小禾姐姐。」


 


我則是開口,喚了一聲。


 


阿奶回過頭,朝著喜房望去。


 


「還沒起,一個婆娘,也不曉得害臊!」


 


阿奶沒有看到小禾姐姐。


 


而我再朝喜房望去時,小禾姐姐已經不見了。


 


17


 


與阿奶一起去了後廚,我聞到了一股子臭味兒。


 


喜宴剩下的菜,竟都餿了。


 


阿奶心疼的端著葷菜,打算回鍋裡再炒一炒。


 


多加些粗鹽,對付吃一口。


 


待飯菜都做好了,阿奶讓我去喚爹來吃。


 


可不等我去叫爹,他便來了。


 


他披著昨日的喜服,哈欠連天。


 


那眼皮子黑青的,都睜不開了。


 


「做個生腌螺蛳,一會兒送到房門口。」


 


爹隻吩咐了這麼一句,轉頭就要走。


 


「诶,你什麼時候,喜歡吃螺蛳了?」


 


阿奶狐疑的蹙著眉頭。


 


「小禾稀罕吃,多做些啊!」


 


爹說完這句話,腳步虛浮,晃晃悠悠的走了。


 


阿奶追出去,拉住了爹。


 


「诶呦,你消停些吧,馬上就到吃午飯的時辰,你還回房做什麼?身子不要了?」


 


阿奶勸著爹。


 


爹則是一把將阿奶推開,踉跄著回了後院。


 


阿奶氣的直跺腳,但也無可奈何。


 


午飯她是吃不下了,我也沒有胃口。


 


於是,立在屋檐下,漿洗著娘的衣裳。


 


娘愛幹淨。


 


可連日的大雨,讓整個後院都變得潮乎乎的。


 


她的衣裳上,也生了霉斑。


 


「要S,還下著雨,你洗這麼多衣裳,做什麼?」


 


阿奶氣兒不順,又罵起了我。


 


「我怕娘回來了,沒衣裳穿。」


 


我說著,將衣裳一件件掛在牆檐下。


 


阿奶本在淘洗螺蛳,聽到這句話,當即僵住了。


 


「S丫頭,這幾日,給你好臉了是不是?你娘回不來了!」


 


她說著,衝過來,將那些衣裳悉數丟在地上,用力踩著。


 


我靜靜的看著她。


 


她的面色,也同爹一樣,開始變得黑青。


 


踩完了似還不解氣,直接將這些衣裳抱起,拿去丟了。


 


入夜,爹和小禾姐姐依舊沒有要出屋的意思。


 


他們的屋裡黑漆漆的,也不點燭火。


 


「阿榮,這螺蛳娘給做好了,出來吃吧。」


 


阿奶立在他們的屋門前喊著。


 


「阿榮!」


 


屋內,沒有回應,阿奶便又喚了一聲。


 


「放門口!」


 


過了許久,爹的聲音終於從屋裡傳來。


 


那聲音裡,有掩不住的倦意。


 


阿奶聞言,搖了搖頭,將一大碗生腌螺蛳放在了喜房門口。


 


可爹同小禾姐姐並未開門取。


 


直到阿奶回屋去歇息。


 


我才瞧見一隻白到毫無血色的手,從緩緩打開的門後迅速伸出。


 


眨眼之間,又消失不見了。


 


18


 


一連三日,爹都未踏出房門半步,小禾姐姐也一樣。


 


阿奶終是忍不住了,抬手「嘭嘭」砸著喜房的門。


 


「出來,都給我出來,這都成婚三日了,哪兒有讓婆子伺候的道理?出來!」


 


阿奶的叫罵聲,剛一出口,我就聽到了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滾!」


 


爹一聲咆哮,阿奶嚇的往後退了數步。


 


轉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不知是氣急了,還是如何,她捂著心窩子,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忙回了木屋,省的她又拿我撒氣。


 


阿奶今夜出奇的安靜,竟沒有再起衝突。


 


她好似朝著前門的方向去了,腳步聲壓的極低。


 


阿奶一走,爹的屋內便傳來了嗦螺聲。


 


那簌簌的聲響,好似就在我的耳畔一般清晰。


 


「鈴鈴鈴!鈴鈴鈴!」


 


但很快,那簌簌的聲響,就被一陣陣銅鈴聲取代。


 


銅鈴聲刺耳,許是擾了爹睡覺。


 


我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便是爹的咆哮叫罵聲。


 


那聲音粗獷的如同野獸一般,很是嚇人。


 


阿奶則是不住的念叨著什麼。


 


我仔細聽著,好似是「邪氣退散」。


 


「S丫頭,快來幫忙!」


 


阿奶竟連夜去了祠堂,將祠堂裡供著的風水銅鈴取了下來。


 


這銅鈴是爺爺年輕時從道觀裡求來的,是開過光的。


 


阿奶一搖晃鈴鐺,爹便躬身,開始疼的滿地打滾兒。


 


我看著爹捂著自己的肚子。


 


他的肚子,平日裡因為吃多了酒,本就大。


 


現在,竟如有孕的婦人般,高高隆起。


 


「疼啊!疼啊!」


 


他一邊打滾兒,一邊喊疼。


 


阿奶雖滿臉心疼,可搖晃鈴鐺的手卻沒有停下。


 


直到爹疼的趴在地上不再動彈了,阿奶才讓我過去。


 


見爹昏迷,阿奶麻利的將他捆了起來。


 


轉而,再次舉著鈴鐺,朝著喜房裡走去。


 


我跟在她的身後,喜房內有一股子奇臭無比的腥氣。


 


「她出去了?」


 


阿奶立刻回過頭,看向我。


 


我則凝視著空蕩蕩的喜房,搖了搖頭。


 


「沒瞧見。」


 


其實,我一直盯著喜房。


 


我總覺得,新娘不是小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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