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麼辦,他隻喜歡她一個人。
但是,她不見了。
第40章
十二月的北京, 迎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 整個城市一夜之間銀裝素裹。
學校組織了一上午的掃雪, 還是有學生在走路的時候, 不小心摔倒。中午, 食堂的人都沒平常多,早上沒課的人,慶幸自己不用下樓遭罪。
江憶綿跟宿舍的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到了食堂, 門口鋪著防滑的東西。
幾人準備上階梯的時候, 突然舍友指了指旁邊,“快看, 那邊的男生。”
眾人在她的提示下, 紛紛看過去。
站在不遠處的男生, 穿著淺灰色大衣, 黑色長褲, 手裡拿著一把長柄傘。在清華校園裡, 男生常見, 但是長得帥的男生, 就有些稀罕了。
別說大一入校隻有半年的那些男生,尚且帶著高中時候的灰頭土臉。
就是在大學裡浸淫了一兩年的大二、大三學長, 大多也是典型工科男生打扮。一身臃腫的羽絨服, 皺巴巴的褲子, 臉上架著一副眼鏡, 頭發是那種完全沒有發型可言的短發。
男生像是在等人, 淺灰色大衣裡是一件黑色高領毛衣, 下巴搭在領子上,白皙的皮膚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中,格外的晃眼。他安靜地站在那裡,但是身上自帶著一股驕矜貴重的氣質,路過他的人,總是不自覺回頭多打量幾眼。
“這男生好帥啊,我第一次在我們學校見到真帥哥。”有個女生激動的感慨。
“你說我偷偷拍張照片,會不會被發現?”
“算了吧,被發現太尷尬了。”
“你們猜他是哪個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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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應該是藝術系的吧,打扮得這麼時髦,他這件大衣真好看,看著也挺貴的。”
宿舍其他女生討論的時候,江憶綿一直沉默不語。
不管是什麼大學的女生,在路上看見這麼出眾的男生,總會多瞧幾眼。好在幾人都不是什麼花痴得走不動路的人,多看了幾眼,趕緊往食堂走。
不過她們上了臺階,站在那邊的男生,居然走了過來。
“江憶綿。”男生喊了一句。
其他女生立即看向江憶綿,一直沒說話的人,總算抬頭。
江憶綿望向季君行,低聲說:“季君行,你來食堂吃飯啊。”
“你沒帶傘?”季君行看著她頭上的雪花。
本來早上出門的時候已經雪已經停了,哪知道臨近中午放學的時候,飄飄揚揚地又落了下來。
江憶綿悶聲嗯了下。
季君行直接把手裡的傘遞了過來,“拿去吧。”
“不用。”江憶綿立即搖頭。
季君行已經把傘塞了過來,神色淡淡說:“我約了謝昂他們,有傘。”
江憶綿這才沒跟他客氣,拿了過來,點頭:“謝了啊。”
不過聽到某人的名字,江憶綿一陣心煩意亂,擺擺手說:“我先跟同學去吃飯了。”
她往食堂裡走,室友跟她在旁邊。
等進了食堂,幾個人開始圍堵江憶綿。
“好呀,江憶綿,我們討論半天,你還認識人家。”
“就是呀,你認識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害得我們白討論了半天。”
不過宿舍有個心思敏捷的姑娘,望著江憶綿手裡的傘,突然壞笑:“江憶綿,人家還主動借傘給你,說,是不是對你意思啊?”
本來江憶綿心不在焉,聽到這句話,登時跳了起來。
她腦袋搖地跟撥浪鼓似得,“你們別亂說話,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她宿舍的人,還以為她是害羞,笑著鬧她。
江憶綿有點兒受不了別人把她和季君行扯在一塊,趕緊說:“真沒關系,人家有女朋友的。”
果然這句話說完,幾個人一愣,滿臉失望。
“果然,帥哥永遠是別人的。”
“得,不用問我都知道他女朋友肯定很漂亮。”
“他女朋友是咱們學校的嗎?”
室友對季君行很好奇,一個勁地問個不停。
江憶綿還是那副遊離模樣,直到有個人從她身後拍了下她的肩膀。回頭一看是隔壁班的魏明雅,雖然是一個院的,平時上課總在一塊。不過江憶綿跟魏明雅接觸不多。
畢竟剛進學校的時候,不知道誰把她和魏明雅照片發在論壇上,說是今年新聞系的漂亮妹子。結果下面討論、討論著,居然開始投票選她們兩誰是新聞系的系花。
雖然她們沒參與,不過之後,總有點兒王不見王的意思。
“江憶綿,原來你跟季君行認識啊?”魏明雅笑著問道。
她眼睛朝江憶綿手上的雨傘望著。
因為兩人是一個系的,這節必須課是在一個教室上的。她跟江憶綿前後腳到的食堂,所以剛才她在後面看見江憶綿跟季君行說話,而且季君行還把自己的傘遞給他。
江憶綿在高中的時候,實在是見多了女生這幅模樣。
當即,她就懂了魏明雅的心思。
一想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的林惜,她立即嗯了一聲,點頭說:“對呀。我們高中同學。”
“下次咱們一起吃飯啊,正好上次我和他約好了,你一起來吧。”
聽到魏明雅這句話,江憶綿一下輕笑了出來。
季君行會跟她吃飯?做夢呢吧。
隻是她笑得太突兀,有種說不出是諷刺還是別的味道,讓魏明雅臉色一下變得難看。
江憶綿揚著笑臉,輕聲說:“好呀,要是你能請到他,咱們一起吃。”
這句話,算是徹底把人得罪了。
等魏明雅走了,江憶綿宿舍的一個人恍悟地說:“原來這個男生就是魏明雅一直在追的那個計算機實驗班的男生啊。可是我聽她們宿舍的人說,兩人都快要在一起了啊。”
“放屁。”
江憶綿看見室友震驚的臉,立即解釋:“我不是說你,我是指說這個話的人。”
“我覺得吧,高中談的戀愛,但是到了大學,如果不在一個學校,很容易出問題的。”室友朝江憶綿望去,小心翼翼地說道。
江憶綿表情淡然,直接說:“別人我不知道,季君行不可能。”
如果你們見過他在烈日下等了三天,直到暈倒才被抬回來,就不會說出這種話。
林惜是在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跟季君行失去了聯系。他一直給林惜打電話,可是一直沒人接。剛開始他以為是沒了話費,特地給充了話費。
結果,還是沒人。
本來他是想等林惜打電話給他,告訴他自己的分數,可是從聯系不到她開始,季君行有點兒慌了。
好在他記得林惜的準考證號,所以他幹脆自己打電話給林惜查分數。
當聽到那個分數的時候,季君行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又查了一遍,還是一樣。
673分。
怎麼可能,季君行握著手機,半天沒回過神。
沒一會,謝昂給他打電話,得意洋洋地說:“阿行,你猜哥們這次考了多少分?”
“684分。”謝昂聲音別提多開心。
“江憶綿這死丫頭居然比我還高一分,陳墨考了690分,雲朗考了691分。”謝昂在跟季君行打電話之前,已經把其他人的分數都了解一遍了。
“咱們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小分隊,這回真的成真了。”
謝昂嘰裡呱啦說了一通,突然想起來問道,“對了,咱們林妹妹考了七百多少分啊?”
他跟林惜同學了兩年,看著林惜那一直穩如泰山的成績,早已經習慣林惜比他們所有人分數都高。
季君行終於回過神,他說:“我先掛了,待會再說。”
沒等謝昂再說什麼,他直接掛斷電話。
掛完之後,他又查了一遍分數,還是673分。
去年清華在北京的錄取分數線是671分,如果今年跟去年差不多的話,林惜這個成績很可能是上不了清華的。
季君行一直給林惜打電話,可是手機那邊的人,再也沒接聽過。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拿上身份證,直接讓司機送自己去機場。因為去林惜家的最近一班航班,要三個小時之後,他一邊在機場等,一邊給林惜打電話。
直到他到了林惜家村子上,她的電話始終沒有接通。
當季君行站在門口,看著緊緊關著的小店,還有那個玻璃全碎了的窗戶。
他慢慢走過去,通過窗子,看向店內,櫃臺的玻璃砸碎了一半,貨架上的商品早沒了大半。
他站在原地,明明是熱夏,可是整個人像是置身與冰窖。
那種冷,從骨子裡竄了出來。
林惜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那個,你找林惜嗎?”
季君行轉頭,看見一個同樣十七八歲的女孩,站在他對面。
“你知道林惜家怎麼了嗎?”他一開口,平時清潤的嗓子,像是啞了一樣。
張涵詫異地望著他,她當然記得季君行。因為她知道林惜就是因為這個男生家裡安排,才會去北京讀書的。
她震驚地問:“你不知道嗎?”
“請你告訴我。”
張涵猶豫了下,還是說:“林惜爸爸出事了。”
接著她把林惜父親失手將人推下樓,然後那個人當場死亡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完,張涵苦著臉說:“我媽知道是我打電話給林惜,差點兒把我打死了。其實我也不是故意想害林惜不好好考試。我是想著她在北京,你們家裡這麼厲害,她請你家裡幫幫忙,林叔叔說不定有救了。”
季君行抬頭,望著她。
陽光下,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冰冷的無機物質。
張涵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她說:“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媽不僅罵了我一頓,還揍了我一頓。我已經知道自己沒腦子了。”
“林惜找過我家裡幫忙?”他終於開口,輕聲問道。
張涵點頭:“對呀,我媽說林叔叔的案子有厲害的律師幫忙,肯定能好人有好報。”
他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可笑。
還記得他跟她說過什麼,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可是當林惜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什麼都不知道。
“你能告訴我,林惜去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