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我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神女,迷戀清雅矜貴的墨問仙君。
我賜他神力,授他神殿,無限真心卻換來他的背叛。
神魔大戰時,他為救心愛的仙子,盜用我的法器,迫使我隻能自毀仙骨封印魔尊,當眾隕落。
千年後,他在凡間尋得我殘存的神識,紅著眼眶求我原諒:「遙遙,別不要我。」
我連忙後退,生怕被他碰到衣擺:
「別搞,我家裡那位吃起醋來可嚇人。」
1
我上山採藥時,被一個從天而降的俊俏男子攔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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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是他的仙侶,在神魔大戰中受傷失憶了。
他說要帶我回家,重塑我的仙骨,從此與我再不分離。
我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臉,然後一腳將他踹下山:
「人販子都給老娘去S!」
傍晚,我回到仁心醫館。
燕淮正在幫陳大爺包扎額頭的挫傷。
見我回來,他立刻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跟我邀功:
「小爺今兒這手藝怎麼樣?」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陳大爺額頭的絹帛被系成了個精巧的蝴蝶結,還透著股淡淡的苦參和牛黃味。
我忍不住答:「包得不錯,但你為什麼要給他的頭上塗痔瘡膏?」
燕淮:「……」
陳大爺罵罵咧咧地離開後。
燕淮又開始殷勤地幫我整理剛摘的草藥。
我勸他傷好了就早點離開。
燕淮黑亮的雙眼直勾勾地看向我,斬釘截鐵地說:
「我說過,除非你答應嫁給我,否則小爺就在這兒不走了。」
我:「做夢。」
燕淮:「那我嫁給你也行。」
燕淮是兩個月前被我帶回來的。
彼時他受了重傷,暈倒在山裡。
我看見他時,正好有一頭雪狼聞著味兒湊近他。
我連忙將特制的迷藥撒在雪狼身上,燕淮才沒缺胳膊少腿。
據燕淮事後描述,那天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一個天仙般的美人兒正為了他勇鬥雪狼,風姿綽約,令人終生難忘。
於是他便下定了決心要娶我。
可我糾正過他很多次。
那天我並不是要救他,而是看中了那頭雪狼。
雪狼渾身是寶。
我怕倒在路邊的野男人身上有什麼毒會影響雪狼的藥用價值,才會出手迷暈雪狼寶寶。
可燕淮聽到這些解釋,卻一臉自信地搖頭:
「既然你說要把雪狼拿來當藥材,那為何遲遲不S它,還將它豢養在後院?
「妙妙,你分明是對本少爺一見鍾情,而這雪狼,是你我二人愛情的見證,所以你舍不得S它,將它好生照顧著。」
我:「我……」
燕淮抬手打斷我,繼續道:「我懂,我都懂,本少爺的表白太過直接,你擔心我隻是一時興起,所以想考驗我。
「放心,妙妙,我比你想象的更加愛你。所以無論你想考驗我多久,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都願意等。」
他看著遠處的夕陽,說得信誓旦旦,豪情萬丈。
我默默嘆了口氣。
外傷好治,但腦疾難醫啊……
我準備回屋再看看醫書,想辦法把燕淮這腦子給治治。
但剛起身,院子後面就傳來雪狼的嚎叫。
看來是有不速之客來了。
2
那個自稱我男神的人販子又回來了。
身上雖然有些狼狽,但皮膚細膩得跟瓷器一般,氣質溫潤如玉。
他可真裝啊。
他身邊還跟著個白衣飄飄的美人。
見到我時,美人愣了愣,一臉的不可置信:「上神……真的是你?」
我一臉冷漠:
「第一,我不叫上神,我叫妙手。
「第二,看病請走正門。
「第三,不要試圖假裝跟我很熟,熟人也不打折。」
美人嘴唇張了張,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人販子則沒有怪我把他推下山,一臉深情地走到我面前。
他說我是路遙上神,而他是墨問仙君,我們情投意合,原本要在千年前大婚。
可魔族突然掀起戰亂,為禍蒼生,仙魔大戰就此展開。
路遙上神為了守護蒼生,自毀仙骨封印魔尊,隻留一塊神識飄入人間。
墨問尋了千年,才終於找到了她。
「也就是你,妙手。」
自稱墨問仙君的人販子凝視著我,眼底滿是柔情。
美人也連忙眼淚汪汪地湊上來,情真意切地道:
「上神,我隨仙君尋了你千年,眼見他吃了很多苦,著實心疼。如今總算是尋到你了,你可莫要再辜負他……」
墨問感激地看了美人一眼。
我卻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們說自己是神仙?」
墨問:「沒錯。」
我直截了當地伸出手:「變一箱金子送我,我就信。」
墨問:「……」
美人:「神仙不得直接插手人界因果……」
我收回手,冷冷地瞥他們一眼:「騙子。」
墨問見狀,連忙握住我的手:
「可以!當然可以,若你想要錢,我立刻讓山神施法,山崩?洪災?周邊村民受了傷,便要來你這醫館求診,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他原本溫潤的臉漸漸露出一抹癲狂。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美人便低聲抽泣起來。
她看向我的眸子裡滿是失望:
「路遙姐姐怎麼會變得如此市侩貪婪……」
我忍不住問她:「你剛剛說你叫什麼?」
美人:「姐姐,我是露姹。」
我:「哦,綠茶,麻煩你搞搞清楚,現在天快黑了,你們倆雌雄大盜似的溜進我家裡,跟我說我是神仙,要帶我回天上成親,結果我出個小小的測試你們都做不來,我憑什麼要信你們?
「還說我市侩,我看是你們腦子缺兩塊。」
我話音剛落,人販子墨問便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綠茶大驚失色地扶住他:「仙君!你本就有傷在身,眼下切不可再動怒了。」
墨問並沒有理會她,隻是SS拽著我的手:「我沒騙你,遙遙……跟我回去好不好?別不要我……」
他臉色蒼白,眼眶泛紅,任誰看了都會心軟幾分。
可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枚石子就結結實實地飛過來,打在墨問手上。
他吃痛,松開了緊握我手腕的手。
「誰他娘的敢拐小爺的女人?」
燕淮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糟了,這小子吃起醋來很難搞的。
3
上個月,鎮上一個年輕小伙子摔傷了腰,來我這兒求醫。
我細心地幫他包扎好傷口,才發現他耳朵臉頰都紅透了。
他誇我溫柔細心,醫術了得。
我剛想客套一下,他卻直接抓著我的手問我是否婚配?
彼時燕淮身上還帶著傷,卻連忙從裡屋跑出來。
也不知是扯著傷口疼的,還是被那人給氣的,一把揪起他,龇牙咧嘴道:
「妙妙是小爺的女人,你敢動她一下,我讓你爬著進來躺著出去!」
小伙子被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醫館。
看樣子比來時還要嚴重。
關鍵他還沒付錢。
我氣得把燕淮按到臥榻上,一邊給他崩裂的傷口換藥,一邊警告他不準再對我的病人無理。
他卻不知哪來的勁兒,翻身將我壓到臥榻上。
「明明是他先對你無理的。」
我無奈:「抓個手而已,怎麼就無理了?」
燕淮更氣了,眸色逐漸變得深沉:「他抓誰的手都可以,就是不能抓你的。」
我理直氣壯:「我怎麼了?你——」
話還沒說完,燕淮突然俯身吻了下來。
我的兩手被他單手禁錮在頭頂上方,隻能任由少年熾熱而暴烈的氣息攪亂我的思緒。
隔著布料,我察覺到他撫在我腰間的手滾燙灼熱。
趁著燕淮換氣的間隙,我努力地別開臉,嚴肅地警告他:「放……開我。」
燕淮僵了僵,意亂情迷的瞳孔漸漸恢復清明。
他將臉埋在我的脖頸間,整理呼吸,良久才悶聲道:
「妙妙,我不逼你。」
都強吻了,還叫不逼我?
我去裡屋把燕淮的東西都收拾出來,準備趕他走。
他卻像猜到了我的想法,坐在臥榻上,拉著我的衣袖,漆黑又委屈的眸子像極了後院的雪狼寶寶:
「妙妙,我傷口疼。
「你說你要是沒有治好我就把我趕走,我嘴上又沒個把門的,在外頭說你醫術差,壞了你的名聲怎麼辦?」
我:「……」
我嘆了口氣。
大概是醫者仁心。
我同意了燕淮留到傷勢痊愈再走。
可心裡一直忌憚著他再「發瘋」。
眼下,人販子墨問紅著眼眶拉著我的手求我跟他走。
正巧被燕淮撞見。
我懷疑他又要發瘋了。
但我猜錯了。
原來現場的瘋子不止一個。
4
綠茶聽見燕淮說我是他的女人,繼續一臉震驚:
「路遙姐姐……你,你跟凡人成親了?!」
綠茶說完連忙看向墨問。
墨問原本蒼白的臉立刻變得鐵青。
燕淮梗著脖子走上前,剛想宣示主權,墨問卻突然拂袖揮來一陣飓風,將燕淮傷倒在地。
「區區蝼蟻,也配覬覦神女。」
墨問的聲音清冷而威嚴,綠茶聽了都忍不住一哆嗦。
我卻怒了。
老娘辛辛苦苦把燕淮治好了,眼看就能把瘟神送走了,你他丫的為了裝逼,又把人給打傷了。
待會兒燕淮肯定又要找我碰瓷了!
我氣得抄起旁邊的鋤頭就往墨問身上砸。
「你有病吧?!」
墨問本能地拂袖擋開了鋤頭,卻很受傷地看向我:「遙遙……你竟為了他?」
燕淮捂著胸口,一臉感動:「妙妙,你為了我?」
我:「打狗也要看主人!」
燕淮:「……」
我又抄起旁邊的錘子丟過去。
綠茶幫墨問拂開錘子,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仙君等了你這麼久,沒想到你居然變了心……
「仙君,我們回去吧,反正已經找到了姐姐的神識,這一世不成,我們便等她下一世?」
墨問原本還不肯走,但突然又咳了兩口老血,這才被綠茶扶著離開。
我連忙扶著燕淮進屋,以最快的速度為他包好傷口,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燕淮有些不解:「你做什麼?」
我:「搬家。」
燕淮:「為何突然搬家?那男人再敢來,我替你教訓他!」
我忍不住戳了戳他胸口的傷:「說大話之前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
燕淮疼得龇牙,可疼著疼著卻又笑了:「妙妙,你果然心疼我!」
他看向我,漆黑的瞳仁裡倒映著燭火,亮晶晶的。
我懶得跟他啰嗦,把他的行李也收拾出來,丟到他懷裡。
燕淮看著懷裡的布包:「你要帶我一起走,對吧?」
我:「嗯。」
燕淮:「那你這不叫搬家。」
我:「?」
燕淮:「這叫私奔,跟我,你最愛的男人。」
我:「……」
服了。
我背起行囊,就準備去後院找雪狼寶寶。
但就在這時,後院傳來狼嚎。
屋內一陣風刮過。
燭火晃動。
「妙妙!」
燕淮話音剛落,便暈倒在地。
真是個脆皮。
我無奈,將他扶到臥榻。
轉身時,綠茶赫然已經站在了屋子裡。
她輕扭著腰肢走近我,見我神色淡然,忍不住問:
「看樣子,你知道我會來?」
我沒開口。
醫者有習慣,等病人把病情講完再判斷。
現在綠茶顯然還沒講完。
果然,她很快就自顧自地繼續開口:「真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個草包凡人舍棄墨問。不過這也正合我意……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守在墨問身邊,他原本已經對我動了情,可偏偏你又陰魂不散地出現了……
「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不答。
她又自問自答,眼神中還帶著幾分陰毒:「隻有你徹底從這世間消失,我才能得到他。
「對了,你以前不是最愛看人間的話本了嗎?
「這樣,我今日就給你編排一出戲——
「你跟你這情郎,因為白天的事情互生怨懟,夜裡吵起來,便互相S了對方,如何?」
綠茶說著,自以為很有趣地大笑起來。
吵得很。
我掏了掏耳朵。
綠茶手心凝聚起一股真氣,轉過身,緩緩走近躺在臥榻上的燕淮。
看來她是要先對燕淮動手。
我不理解。
她明明是來消滅我的,怎麼動作慢吞吞的,還抓不住重點,要先對別人動手?
是想跟我炫耀一下她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