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出生,我爹就給我定了一門親事。
忠勇侯府的庶子。
當時我爹覺得撿了大便宜。
可是沒想到,我爹官越做越大,長大的我作為上京貴女中的頭號人物。
這樁婚事讓我覺得非常丟臉!
但我爹總是勸我:「這謝家大公子,雖然是庶子,如今可是鎮撫司指揮使,陛下眼前紅人兒,乖囡囡~咱不虧。」
眼瞧著,我爹這兒走不通。
於是乎,我氣勢洶洶親自去找謝斂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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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薄唇輕啟,我!被他丟進了大牢……
1
我灰頭土臉地被鎮撫司的青龍衛拽著丟進了大牢。
牢房外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應當是有人在被嚴刑拷打。
我不禁後背冒起了冷汗。
我聽別人說過,鎮撫司裡的人個個心狠手辣,進了他們的大牢就別想全乎著出來。
這裡完全是個地獄。
我不就是想去退個婚嘛~怎麼這麼難。
出門遇見逃犯不說,還被劫持,如今還被當成共犯抓了進來。
越想越委屈,不禁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旁邊牢房蹲著的大哥見我哭了,好心勸了一句,粗獷的聲音還嚇了我一跳:「姑娘啊!怕啥啊,頂多就是一S嘛~來世我們再當好漢。」
可我不想當好漢啊!我也不想S啊!
我隻想做個米蟲,仗著我爹的勢,在上京耀武揚威啊!
我的清福還沒享夠呢!我爹才升了一級官呢!
我號啕大哭,拍著牢房的門:「嗚嗚嗚~我不是逃犯啊!我是江大福的女兒,江稚魚啊~你們快放我出去啊~」
話剛說完,兩個青龍衛就拖著一具奄奄一息的身體從我的牢房面前路過,所經之處還留下了一道血痕。
然後兇神惡煞地瞪了我一眼:「閉嘴,老實待著。」
我的哭聲連忙止住了,大氣都不敢出,但是眼淚還是哗啦哗啦地往外流。
因為他們臉上手上還帶著血,看起來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等他們離開,我泄了氣地蹲在地上:「嗚嗚嗚~我怎麼這麼慘啊!」
2
我向來愛參加京中小姐的聚會,沒別的原因,就是愛熱鬧,愛出風頭。
但今日赴宴卻讓我憋屈壞了。
上京的小姐們都知道,我向來同林尚書家的千金,林幼薇不對付。
半月前她同御史大夫家的嫡長子定親了。
這不,她又在宴席上故意向我挑釁:「哎呀,那御史家的嫡公子,那叫一個玉樹臨風,還是今年春闱的探花郎呢!」
以她為首的小姐們連忙開始追捧:「幼薇姐姐可真是太幸福了,能說得這麼好的親事。」
我本不想搭理她,自顧自坐著飲著果酒。
沒想到她竟然得寸進尺:「不像某人,他爹的官升得再快又能怎樣,還不是得嫁個庶子。」
傻子都聽明白了,她在點誰。
「呀~江大小姐,我可聽說,那謝斂可是出了名的煞神,不過……你們一個心狠手辣,一個刁蠻跋扈,倒是很配。」
「就是不知道,他看得上江小姐不,可別到時候被一個庶子嫌棄。」
再忍我就是縮頭烏龜了。
我一把將酒杯摔在她面前,站起身子:「林幼薇,翰林院裡狀元郎一大把,不就是個探花,嘚瑟個什麼勁啊!」
宴會結束後,我憋著一股子氣,回家就抱著我爹的大腿哭:「爹啊!我不想和謝斂結親,她們都笑話我,說我一個好好的嫡女要嫁給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子。」
我爹拍了拍我的腦袋,想把我從地上提溜起來,但是一下子沒提溜動。
最後無奈地勸我:「這謝家大公子,雖然是庶子,如今可是鎮撫司指揮使,陛下眼前紅人兒,乖囡囡~這是門好親事啊!」
我抱著他的腿,繼續撒潑打滾:「我不管,我不嫁,他們都說謝斂會吃人,我害怕啊~」
「哎呀!囡囡啊~別任性,什麼事爹都依你,但是這件事不行。」
我雙眼淚汪汪地望著他,嘴一撇,咂巴著大眼睛:「爹啊~」
然後我爹迅速地扒開了我的手,抽出大腿,跑了。
我看著我爹決絕的身影,想來,他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至於我娘,眼裡隻有我那個喪雙親的表妹,更是沒可能。
於是,我鼓起勇氣:「那就隻有謝斂了!」
這婚我是一定會退的。
於是乎,我哼哧哼哧去了鎮撫司。
卻沒承想被門口的守衛攔在了外面。
「我要見謝斂!」
門口的侍衛抱著刀,就這麼冷冷地看著我,也不說話。
「你們是啞巴嗎?」
不搭理我!
「你們一個月多少俸祿?」
還是不搭理我。
「定親了嗎?需要我給你們介紹嗎?」
……很好,還是不搭理我。
見這模樣,強闖我是打不過。
所以隻能另想辦法了,我就這麼蹲在鎮撫司門口,守株待兔!
我就不信了,他謝斂不出來。
但是我腿都蹲麻了,一點動靜沒有,然後我準備起身活動活動。
突然,一個男人,從裡面飛了出來,然後摔在了我的面前。
咻地一下,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愣了愣,我這是被挾持了?
瞬間腿軟了。
我看著裡面衝出來的青龍衛將我們團團圍住。
「別過來,再過來我S了她。」
從中走出一個男子,腰間佩著一把金錯銀繡春刀,鸞帶大紅蟒飛魚服。
這就是謝斂,那個煞神。
他手懶散地搭在腰間的刀上,緩緩抬眼,吐出冰冷的話:「那你先S了她,我再剐了你。」
什麼?我瞪大了雙眼,挾持我的逃犯也瞪大了雙眼,拿著刀的手都在抖。
「大哥,你穩住啊!你手裡拿著刀呢!」我害怕地提醒他,別一個不小心當真把我S嘍。
我話剛說完,謝斂一把拉過逃犯的手,將我推開,長腿一踢,將他踢倒在地。
拔出刀,架在逃犯的脖子上。
「把他銬回去,好好伺候。」
謝斂瞟了我一眼。
先前守門的青龍衛連忙上前:「稟告指揮使,此女鬼鬼祟祟在鎮撫司門口等了許久,怕是和這逃犯脫不了關系。」
然後他薄唇輕啟:「帶回去,好好審問。」
然後我就被關了進來。
3
我蹲在地上哭累了以後,牢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兩個青龍衛,面無表情地把我拉了出去。
我見狀,連忙掙扎:「你們放開我,我不是壞人,我要見謝斂,我是他未婚妻啊!」
然而並沒有任何用,我被他們架了起來,雙腳都沾不到地。
隔壁牢房的大哥向我傳來同情的目光:「大妹子,保重啊!」
審訊室裡的火盆裡,冒著點點火花,鐵具被燒得通紅。
旁邊掛著的刑具還滴著血。
地上更是被血浸得都染上了色。
我顫顫巍巍地站在一邊,發髻松亂,臉上灰撲撲的,還帶著淚痕,一雙眼睛通紅。
小心翼翼地瞧著外面。
剛才那個青龍衛問了我的身份,已經去找謝斂了。
沒一會兒,謝斂便來了,他大步踏進了審訊室,身上的飛魚服一塵不染。
冷著臉開口問我:「你是江稚魚?」
我大聲地說:「對啊!」
因為害怕,聲音有些輕顫。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爹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他嘴角勾起一絲笑:「你覺得我會怕嗎?」
聽了這話,我又委屈地哭了:「哪有你這樣欺負人的,誰家未婚夫一見面就把人抓牢裡啊!」
「你不是來找我退婚的嗎?」
我一時間啞口無言,倔強地說:「這……這不是沒退嘛!」
「你是不想出去了嗎?」
被這麼一威脅,我頓時成鹌鹑了。
隻聽見,他輕笑了一聲:「走吧!」
我眼睛亮了亮,跟著他走。
出門時,因為腿軟,撲通一下子被門檻絆倒在地,結結實實吃了一口灰。
謝斂轉身,見我趴在地上,隻是站在我面前低頭抱臂看著我。
這冷漠無情的男人。
也不知道扶我一把,我噘著嘴,撐起身子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還沒站穩,身子又往旁邊一踉跄。
謝斂皺著眉,終於好心地伸手扶了我一把,語氣有些不悅:「你又怎麼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委屈得抽抽噎噎:「我一天沒吃飯了,頭暈,我腳崴了,膝蓋剛剛也摔得好疼。」
謝斂無奈,彎腰一把將我扛在了肩頭。
我嚇得尖叫:「啊啊啊!你幹嘛啊!放我下來,你個登徒子,你讓我以後怎麼嫁人啊!」
「你放我下來……」
任我怎麼喊,都沒有用,謝斂還是扛著我大步向前。
從牢房到鎮撫司大門口,氣都不帶喘的。
我這才清楚地認識到男女體力上的差距。
謝斂身高八尺有餘,雖然看著清瘦。
但是掙扎間,我能感受他衣物下結實的肌肉。
他的肩膀很寬,讓我想起曾經看的話本。
虎背蜂腰,身形峻拔的男主角,大概就是這樣的。
他的雙手扶著我的腰,一把將我放了下來。
我不禁臉有些紅。
但是他卻吐出極其冷漠的話語:「自己回去。」
我猛地一抬頭,隻看到了他的胸膛,有些委屈:
「天都黑了,我腳又疼,怎麼回去啊!」
他皺了皺眉,可能尋思著也對。
「在這兒等著。」
不一會兒,他便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單手輕輕拉住韁繩,俯身毫不費力地一隻手摟著我的腰。
將我帶上了馬。
我還沒騎過這麼高大的馬,嚇得我連忙抓住韁繩,但抓住的卻是他的手,又嚇得我連忙彈開。
當我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我緊張得心髒怦怦跳。
我也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一下下拍在我的脊背上。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同男子這般親近過。
頓時我的臉我的耳朵都紅了。
啊啊啊~江稚魚,你怎麼能那麼沒出息啊!
我恍惚間,快馬已經到了我家門口。
我還沒反應過來,謝斂就翻身下馬,對我伸出手,架著我的胳肢窩,輕松地將我從馬背上提了下來。
然後一句話也沒說,翻身上馬,架著馬頭也不回地走了,給我留下一臉灰,嗆得我直咳嗽。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跺了跺腳,瞬間疼得我一激靈:「謝斂,你給我等著。」
4
我轉頭看著我家的大門,裡頭還亮著,不由嘆了一口氣。
這麼晚回去,怕是又要被母親責罰了。
我家奉行嚴母慈父的模式。
其實我和母親的關系一點都不好,因為她眼中隻有我那個身嬌體弱的小表妹。
表妹哭了,她會哄。
表妹被欺負了,她會給她撐腰。
至於我嘛~好像有沒有也無所謂。
但是一旦我犯了錯,她就會責罰我,美其名曰教育。
可是她卻很少很少關心我,在我眼裡她和管事嬤嬤沒什麼區別。
我一瘸一拐進了家門。
便聽見一道嚴厲的聲音:「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耷拉著腦袋,唉~還是沒有躲過。
母親皺著眉走到我面前,上下掃視了一眼:「你又去哪裡鬼混去了,好好的大家閨秀不當,天天出去和那些個小姐逞口舌之爭,你簡直把家裡的臉都丟盡了。」
「你就不能像你妹妹一樣,聽話懂事嗎?」
平時任她怎麼說教,我頂多隻會情緒低落一會兒,然後麻利地認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壓抑了一天的情緒,在這一刻絞得我心髒好疼。
「母親,你就不能關心關心我嗎?我這麼晚回來,你不應該擔心我是不是遇見什麼危險,見我這個樣子,你不應該問問我是不是被欺負了嗎?」
「可我一回家,你就隻知道責罵我。」
我倔強地將心中的不公說了出來。
可是面臨的卻是她更加惱怒的責罵:
「你還要我怎麼關心你,你從小到大如果我不管束你,你怕是早就和外面那些個鬥雞走狗的紈绔沒什麼兩樣了。」
「你長這麼大,緊著你吃緊著你穿,缺你哪樣了,就連你妹妹也處處讓著你。」
「你還有理,來質問我不關心你?」
我揪著裙擺就這麼看著她,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表妹似乎聽見我和母親的爭執,連忙從後院跑了出來。
氣喘籲籲地安撫著母親:
「姨母莫惱,阿姊肯定是遇見什麼事情了,才會這麼晚回來,讓阿姊先回屋洗漱吧。」
母親聽了這話,面上的表情都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