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隨詩年就是不願意看見裴聽,裴聽一走,他立馬就出來了,隻是表情依舊是有些寡淡:“你怎麼來了!”
陳凝沒有說話,也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
人依舊是那個隨詩年,不過相比於以前,現在的隨詩年,多了些狼狽,蒼白和難堪。
隻是視線中,一閃而過的不甘心。
他冷笑一聲:“你來幹什麼,我不想見你!”
“你來見我,無非就是炫耀你自己的好生活,而我隨詩年最後隻能淪為一條喪家之犬!”
隨詩年冷冷的看著她,直到看到女孩手中拿著的喜帖,隻覺得鎏金的喜帖上,有些發燙!
聲音都變得有些啞然了,渾身震顫不已:“你真的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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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點點頭,滿臉都是幸福的快意:“對啊,下月初八,你來不來?”
“不來。”
幾乎好似賭氣似的,氣衝衝的衝了進去!
他渾身都在叫囂著不甘心,甚至臉上的表情,還有幾分絕望。
她終於,要成為別人家的妻子了嗎?
那他們的十多年的愛情,到底算什麼呢?
什麼都不算,是啊。
因為有人曾經說過,裴聽喜歡過陳凝十多年。
他不會放手了。
而自己呢,跳梁小醜!
他捂住了眼睛,巨大的痛苦席卷著內心。
這一刻,隨詩年不是因為矯情,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他居然就覺得,自己還不如S了好了。
陳凝,我從沒想過,在這一刻,我們變成了恨意。
我恨你不原諒我,又恨我自己做過的混賬事。
恨你嫁給別人,又恨自己軟弱無可奈何。
隻有一S可解。
他狼狽的躲在床上大哭,甚至不在乎別人聽不聽見。
第28章 28
大概是陳凝和裴聽結婚前夕,隨詩年從寺廟裡出來,看著昏黃的胡楊,好像層林盡染。
正是暮色四合,有人在外面放著煙花,不過也是,婚禮前夕,放煙花太正常了。
他走到了陳凝的蒙古包外面,觀察著陳凝的一舉一動,她依舊是個愛笑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和裴聽說什麼悄悄話,臉紅紅的,嬌嗔一眼。
跟十七八歲的陳凝,沒有什麼差別。
大概是裴聽有什麼事要出去,所以蒙古包裡,隻剩下了陳凝。
他一點都不意外,看著陳凝這樣,簡直氣笑了。
他在月光下問陳凝:“我在問你最後一次,要不要跟我走?”
他討厭阿勒泰,也討厭京城。
最喜歡的地方,應該是他們一起待過的甘肅。
雖然甘肅苦,但是那裡有他們一起存在的回憶。
如果沒有南微園,他們會一起在一起。
如果她願意跟他會回甘肅,他這輩子就守著她過。
他小心翼翼,緊張的看著陳凝臉上的神色。
舔了舔唇,掌心裡的熱汗快要冒煙了,一點一點侵蝕著他的理智。
心裡的那根線幾乎緊緊繃著,緊張的害怕從她口中,聽到拒絕的話語。
但是,現實最終還是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她一字一句,落地有聲,非常認真:“不可能,我喜歡裴聽!”
“你怎麼就看不清楚呢?我對裴聽,不是感激,不是同情,是真真切切的愛情。”
“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可以和南微園在一起,但裴聽不會,我嫁給你那一年,裴聽就出國了,我不能想象裴聽得受了多少委屈,才能毅然決然的選擇出國。”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裴聽離開了我,會S。”
裴聽活著,她就活著。
裴聽S了,陳凝也不能活。
陳凝眼睛中都是冷意,看著他手中拿著的紅繩,是他們以前,陳凝給他編的紅繩手鏈,看著上面已經顫了線。
“這是你以前送我的。”
第29章 29
他這句話,好像什麼都沒說。
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陳凝接過手鏈,直接扔在了火盆裡,臉上都是冷意:“你要這個,也沒什麼用。”
大火燃燒,一根紅繩在火中逐漸焚燒殆盡!
就好像連同過去五年的感情,一起燒了個幹淨。
隨詩年瞳孔睜的大大的,眼神中都是不可置信。
她就這麼不在乎。
他猛然從背後抱住了陳凝,窩在她脖頸中哭泣:“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陳凝,我現在真的是真心的。”
陳凝滿臉無奈,但看說不動他,臉色也漸漸冷了下:“我隻喜歡裴聽!我說的還不清楚嗎!”
“你果然跟以前一樣!”
怪不得跟以前一樣。
僅僅需要一句話,就可以把原本仰在高山的男人,擊破理智,支離破碎!
他猛然想起來,自己以前在京城,其實算不上一個有錢人。
跟徐一帆,裴聽這樣的富家公子哥,更是雲泥之別。
那是他拼了命才能在最好的學校裡立得一足之地,但是在學校裡,所有人都追捧著徐一帆和裴聽,因為他們家世好。
自己隻能拼命努力,因為他知道,他們的起點不一樣。
因為有人生來就在羅馬。
而自己不是。
學校裡大多都是富家公子,大家都爭先恐後的攀比,誰的家世更好,誰更有錢。
因為他家裡窮,所以隔三差五的就被人欺負。
如果不是陳凝喜歡他,自己可能永遠要被籠罩在窮人的陰影之下。
所以他總是向別人提起,自己學習好。
但其實,隻有學習好能成為他拿得出手的東西。
他還記得有一天,徐一帆,那個看起來老老實實的男生。
親自警告他說:“不要嘗試和陳凝在一起。”
哦,原來那個時候,裴聽就喜歡上了陳凝。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陳凝,可能還是基於對這些富家公子哥的報復。
他對於陳凝,感情相當的復雜。
第30章 30
他突然猛然哭了出來,自己不是自作自受嘛。
緊緊地攥住拳頭,青筋暴起。
好像壓抑著極大的痛苦。
最終,在女孩兒的注視下,隨詩年終於緩緩的張開手,低低的說:“ 對不起。”
也不知道是在給誰說,是在給陳凝還是給自己?
他走在外面的冷風中,整個人好像風中殘燭一般,好像下一刻就能夠倒地不起。
陳凝看著他,抿著唇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陳凝和裴聽的婚禮就在初八,在京城的朋友們,大多都來了新疆阿勒泰,聽說他們在這裡結婚。
還有人搭腔,拿出了當年裴聽的暗戀筆記,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哼笑一聲:“嫂子,看看裴聽,這麼多年也算得償所願。”
陳凝看著他,隻覺得恍惚,熱淚盈眶,在他的耳畔呢喃:“你怎麼不告訴我?”
男人眼睛亮晶晶的,嘖了一聲,也許是有些害羞,才傲嬌的說:“你聽他們吹,沒有。”
大概是天氣真的很好,陳凝突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湊到他耳邊說:“謝謝你,裴聽。”
謝謝你成為了我的救贖。
謝謝你曾拉我出深淵。
這不說不得了,一說裴聽臉都紅了。
今夜是個不眠之夜。
有人洞房花燭美滿,有人在青燈古佛前絕望。
隨詩年沒有勇氣去看她的婚禮。
隻是透過小窗,隱隱能聽到一陣的嗩吶聲,好像是中式婚禮,少女恰似銀鈴似的笑聲,讓他的心顫了一顫。
真好啊!
她終於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
南微園在門外看著他,心裡好像荒漠沒有旅人為她澆灌一滴水。
她看著他,嘖了一聲:“你自己就一個人在這裡?反正我要走了。”
原來,她也要走了。
果然隻留下他一個人孤家寡人。
他沒有去送南微園。
隻是覺得,自己大概活不長了。
看著手上的火,突然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要不然就讓這一把火
把自己燒S吧!
第31章 31
陳凝和裴聽的婚禮,可以算是辦的聲勢浩大。
裴公子錢多的如流水,所以花起來也不心疼。
裴聽昨天被弄得臉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在懶床。
他溫柔纏綿的低吟:“寶貝兒,去哪兒,帶我去?”
他眼中多了些眷戀神色,挑了挑眉,笑的如沐春風:“好喜歡你呀?”
但是,不同的是,陳凝眉眼中,多了些依賴和笑意。
“趕緊起來,聽說他出事了,別鬧了,起來。”
陳凝對裴聽每個字都很溫柔,裴聽嘻嘻一笑,兩個人起來去了趟寺廟。
才知道,昨天夜裡,他的屋子突然著火了。
陳凝隻覺得心驚,隨詩年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能跟她有關系吧?
一想到會有這個可能性,陳凝居然慌亂的站不住腳。
還是裴聽扶住了她,嘖了一聲:“我在。”
裴聽大概有安撫人心的力量,一句話就讓陳凝定了定心神!
但是看到隨詩年的樣子,還是不忍心嚇了一跳。
他雙腿殘疾,被燒壞了,面相看起來相當不善,甚至還有些戾氣,讓人害怕靠近。
隻是看到她的時候,臉色有些微冷,連自己的狼狽都不想掩飾,冷笑一聲:“你怎麼來了?看成我現在這樣你高興了?”
“我這麼狼狽,你是不是特別高興?”
看陳凝不說話,他無力的捶床,眼睛紅腫得厲害,好像陰鬱似山鬼,又好像冷冰冰的對她討伐:“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讓我S了不就好了。”
“你還管我幹什麼!”
陳凝臉色平淡:“我不欠你的!”
他絕望的仰天看,是啊,陳凝不欠他的。
不過是自己自作自受,自認倒霉罷了。
陳凝輕飄飄嘆了一口氣,好像在跟他解釋:“我們每個人都要向前走。”
說完這句話,陳凝直接出去。
第32章 32
裴聽在外面等著她,一看到她滿臉哀愁,嘖了一聲,笑的如沐春風:“呦,這又是怎麼了?祖宗,笑一個?”
她扯了扯笑意,而身後的男人看著他出去,臉上的冷意更加決絕,甚至不顧護士醫生都在場。
直接一剪刀,刺進了心口!
正正好好的刺激了心髒。
“來人!快來人啊!”
醫院忙成了一鍋粥,而陳凝攥緊了手指,也許這樣他才覺得解脫吧。
她看著裴聽,笑的好聽:“要不然咱們下個月就回京城?”
“我喜歡那裡。”
隻要裴聽在那裡,她就喜歡那裡。
裴聽微微挑眉,眉頭挑的高高的,把她攏在懷裡,笑著說:“風大,我們回家。”
大約是一個月後,在京城。
京城正是陽春三月,她還是給隨詩年厚葬了。
第二天的時候,南微園問她:“他還好嗎?”
這個他,指的就是隨詩年。
陳凝微微沉默,然後才說:“他S了。”
S對他來說是解脫。
電話那頭的女孩嚎啕大哭,幾乎站不住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南微園呵了一聲:“我就知道,他的結局,非S不得解脫!”
突然有人問:“大姐頭,走啊,今天生日,給你買了個蛋糕。”
裴聽聲音依舊低醇好聽,卻笑的好看,故意拽著她:“你到底走不走啊?明兒送你個頂頂漂亮的新婚禮物?”
兩個人自從結婚後,就和阿婆搬在了別墅住。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阿婆還在那邊吃飯,看他們回來了,忙樂呵呵的笑:“回家了?”
陳凝牽著裴聽的手,熱烈笑笑:“對啊,回家了。”
陳凝遇見了自己的家。
京城中萬家燈火,又是一年新年到,萬家燈火。
裴聽,站在窗邊,給她做蛋糕。
一顰一笑,隻此意中人。
(完)